深夜。
    窗外的世界仿佛變了天。
    起初隻是呼嘯的夜風，如同鬼魅般拍打著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響。
    緊接著，天際劃過一道慘白的、撕裂夜幕的閃電！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緊隨而至，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都劈開。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很快就連成一片雨幕，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狂風暴雨之中。
    臥室裏，徐瑤蜷縮在被子裏，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她做噩夢了。
    夢裏，她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破舊、讓她窒息的老家。
    還是那間熟悉的、散發著黴味的房間。
    她手裏抓著剪刀，一步步後退。
    鄭強一步步逼近她，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貪婪的淫笑。
    “瑤瑤，你就從了我吧……你爸媽都同意你嫁給我了……你跑不掉的……”
    而更讓她絕望的是，她的父母，她的弟弟，甚至她的舅舅舅媽，就圍在旁邊！
    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的擔憂和憤怒，隻有譴責和理所當然。
    “瑤瑤，聽話！女人嘛，總是要嫁人的！”
    是她母親的聲音。
    “鄭強家條件不錯，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幾萬彩禮剛好給你弟娶媳婦兒。”
    是她父親的聲音。
    “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你就別反抗了！”
    是弟弟的聲音。
    “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以夫為天！別一天到晚想著往外跑！”
    是她舅舅的聲音……
    這些熟悉的麵孔，說著最冰冷刺骨的話語，像一把把尖刀，狠狠紮在她的心上。
    “不！我不要！”
    徐瑤揮舞著剪刀，一下下刺在撲過來的鄭強臉上。
    鮮血淋漓，灑到她臉上。
    “徐瑤，你敢傷我，我要你死！”
    鄭強滿臉猙獰，一把掐住了她脖子。
    “啊！”
    徐瑤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後背上，全是冷汗。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幾乎要炸開。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鳴！
    “啊！”
    徐瑤嚇得低呼一聲，下意識地將被子拉過頭頂，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她害怕。
    不僅僅是害怕窗外的雷雨，更是害怕夢境中那令人窒息的絕望。
    那些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卻成了將她推入深淵的幫凶。
    讓她才十三四歲，就恐懼地隨身帶刀，更是連高考都沒考，就連夜逃出大山流浪。
    黑暗中，孤獨和恐懼像是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下意識地想到了隔壁的周陽。
    那個在她狼狽無助的時候，一次次向她伸出援手的男人。
    可是……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他應該早就睡了吧？
    這麽晚了去打擾他，是不是不太好，他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徐瑤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機，內心天人交戰。
    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好想……好想有個人能在身邊……
    最終，對黑暗和孤獨的恐懼壓倒了猶豫和矜持。她顫抖著手指，解鎖了手機屏幕，點開微信，找到了周陽的頭像。
    她猶豫了許久，最終隻發送了簡短的三個字，後麵還加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問號：
    【睡了嗎？】
    ……
    周陽的房間裏，燈還亮著。
    廚房裏傳來一陣濃鬱誘人的鹵香味。
    這幾天生意太好，他又加了幾十斤肉。
    五個鍋同時熬煮了三百多斤鹵味，這會兒已經煮好，等悶一晚上，明天去賣。
    周陽擦了擦手，正準備上床睡覺。
    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伴隨著輕微的震動。
    周陽拿起來一看，是徐瑤發來的微信。
    【睡了嗎？】
    她還沒睡著？
    周陽眉頭微蹙。
    這個時間點，加上她今天剛受了傷……
    出什麽事了？
    他沒有猶豫，直接起身，快步走到徐瑤的房門前，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叩叩叩。”
    “徐瑤？是我，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著一絲關切。
    門內，徐瑤聽到周陽的聲音，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窘迫和不好意思。
    她掙紮著坐起身，靠在床頭，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濃濃的鼻音。
    “沒……沒什麽，就是外麵打雷下雨……我……我有點害怕……”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細不可聞。
    太丟人了！
    這麽大個人了居然還怕打雷，還要麻煩別人！
    徐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心裏渴望周陽能進來陪陪她，又因為兩人目前僅僅是朋友的關係，而不敢提出如此“越界”的要求。
    門外的周陽，聽著她那明顯帶著怯意和哽咽的聲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姑娘，難道是害怕打雷下雨，或者是想上廁所，但不好意思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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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陽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暖黃色的床頭燈下，徐瑤抱著被子，蜷縮在床頭。
    她眼眶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看起來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格外惹人憐愛。
    周陽走到床邊，沒有多問，直接坐了下來。
    床墊因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伸出手，捏了捏徐瑤那冰涼又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徐瑤，你害怕或者想上廁所，就直說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徐瑤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弄得一愣，臉頰瞬間又紅了，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嗯……我，我不想上廁所……我怕……”
    她縮了縮脖子，把被子拉到下巴處，長長的睫毛眨啊眨，就像蝴蝶的翅膀扇動。
    周陽看著她這副又害羞又可憐的模樣，心中微動，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那紅紅的眼睛真可愛，水潤的紅唇也好有光澤，讓他忍不住想……
    打住！
    周陽猛地掐斷了腦子裏不合時宜的念頭。
    趁人之危，可不是他周陽的風格。
    他輕咳一聲，打破了有些曖昧的氣氛，主動開口：“行了，別怕了，今晚我陪你。”
    “啊？”
    徐瑤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陽看著她驚訝的樣子，故意板起臉：“怎麽？不樂意？那我可走了啊？”
    “不不不！樂意！我樂意！”
    徐瑤生怕他真的走了，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雙手還下意識地抓住了周陽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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