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對直播間裏那洶湧的罵聲渾然不覺。
    他此刻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全是排隊食客的催促聲和眼前這幾個“不速之客”的聒噪。
    出攤不過二十分鍾，他帶來的三百多斤鹵味，已經去了一半。
    鍋裏鹵湯醇厚的香氣卻愈發霸道，勾得排隊的人群頻頻踮腳張望，口水直流。
    “周老板，生意興隆啊！”
    鄭重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被無視的不快，臉上硬是擠出幾分帶著委屈誠懇的複雜笑容。
    他上前一步，動作幅度略顯誇張地從錢包裏抽出十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遞向周陽。
    “周老板，我知道您忙，也知道規矩，可我們這節目組時間真的很緊，你看後麵的觀眾也等著呢。”
    他聲音放緩，帶著點央求的意味，“這樣，這一千塊，我就買兩斤。”
    “就兩斤鹵肉，給我們攝製組幾個工作人員嚐嚐鮮，也算我們支持您生意，給我們行個方便，通融一下？”
    他這番姿態放得極低，語氣也近乎懇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且這鹵肉還不是給他自己買的，是給他同伴和攝像工作人員買的。
    多好的人啊他！
    直播間裏，鄭重舟的粉絲們瞬間炸了鍋，彈幕刷得飛快。
    “嗚嗚嗚，我們舟哥太委屈了，為了節目效果居然這麽低聲下氣！”
    “一千塊買兩斤還不行？這老板心黢黑的吧！”
    “什麽玩意兒，給臉不要臉！趕緊賣給我們舟哥！不然衝了你！”
    “心疼舟哥，被一個破擺攤的刁難！”
    “主播！趕緊賣啊！識相點！”
    然而，周陽像是壓根沒聽見他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他依舊低著頭，手腳麻利地給麵前排隊的阿姨打包稱重。
    他動作行雲流水，仿佛鄭重舟和那一遝錢都是透明的空氣。
    “阿姨，您的五花肉和雞爪，一共一百六十八。”
    “下一位要什麽，快說！”
    鄭重舟舉著錢的手就那麽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像一張劣質的麵具搖搖欲墜，取而代之的是尷尬和一絲難以抑製的惱恨。
    這家夥……是真的一點麵子都不給啊！
    鄭重舟心裏暗罵，感覺周圍無數道目光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火辣辣。
    他出道以來，何曾受過這種冷遇？
    旁邊的郝軒見狀，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讓你小子搶風頭，碰釘子了吧？
    不過他麵上卻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上前輕輕拍了拍鄭重舟的胳膊。
    “哎呀，周老板這生意真是太火爆了！看來我們今天確實是沒口福咯。”
    郝軒的聲音帶著點輕鬆的調侃，“既然這樣，咱們也別打擾周老板做生意了。”
    “菲菲姐，舟哥，要不咱們先撤？去別的地方看看？”
    一直沒怎麽說話，隻是眼神不斷瞟向鍋裏那油亮誘人鹵味的齊菲菲，此刻終於忍不住了。
    那香氣簡直是魔鬼的誘惑，讓她口舌生津，肚子裏的饞蟲早就開始翻湧了。
    她輕輕撥了撥額前精心打理過的秀發，挺了挺傲人的胸脯。
    邁著搖曳生姿的貓步，扭動著纖細得仿佛一掐就斷的楊柳細腰，湊到周陽攤前，吐氣如蘭。
    “周老板~”
    她的聲音嗲得能滴出水來，帶著一股子刻意的魅惑。
    “你看你一個人忙得滿頭大汗，多辛苦呀~要不這樣嘛，你勻兩斤，就兩斤鹵味給我們嚐嚐味兒。”
    “我呢，就把我的聯係方式給你，好不好呀~歡迎你隨時可以找我聊天哦~”
    她說著，還故意朝周陽拋了個媚眼，手指卷著發梢，一副“你懂的”的暗示表情。
    直播間瞬間沸騰！
    “臥槽！菲菲女神居然要給聯係方式？這小子祖墳冒青煙了吧！”
    “啊啊啊！放開那個攤主，讓我來！”
    “羨慕嫉妒恨！這小子走了什麽狗屎運！”
    “菲菲！不要啊！他配不上你！”
    “yue了，為了口吃的至於嗎？這幾個明星真夠掉價的！”
    “就是啊，還說是明星呢，搞得這麽煙視媚行的，這不帶壞小孩子嗎？”
    “樓上的懂什麽？這叫親民！是這老板給臉不要臉！”
    “前麵的路人滾粗！不許說我們家菲菲！人家就是想吃東西，心疼攝製組！”
    “就是！黑子滾開！支持菲菲女神！”
    少數幾個質疑明星行為的路人彈幕，瞬間就被狂熱的粉絲用汙言穢語淹沒了。
    周陽看著見底的鹵味，心想著好些粉絲又買不到了，還愁著明天要不要多鹵點。
    聽著這三個小明星一個接一個，像蒼蠅一樣圍著嗡嗡叫，被徹底搞毛了。
    尤其是齊菲菲這矯揉造作的姿態，和嗲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更是讓他忍無可忍。
    他猛地將手裏的夾子“啪”地一聲丟回不鏽鋼盆裏，發出刺耳的聲響。
    “有完沒完？！”
    周陽猛地抬起頭，眼神冰冷銳利，像刀子一樣刮過齊菲菲三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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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還他媽擱這兒裝！”
    他指著鄭重舟手裏那遝錢，又瞥了一眼搔首弄姿的齊菲菲，嘴角扯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一千塊買兩斤，很了不起嗎？私人聯係方式，你當自己是誰啊？鑲金邊了還是帶鑽了？在我這兒，屁都不是！”
    周陽的聲音不大，卻字字紮人，帶著一股壓抑許久的怒火和不耐煩。
    “我告訴你們，別人捧著你們當個角兒，在我周陽這兒，你們連個屁都不算！明星？嗬！老子還不稀罕伺候呢！”
    “尤其你們這種，一點眼力見兒沒有，還自視甚高，跑別人攤子前麵搔首弄姿、裝模作樣的貨色！看著就讓人惡心！”
    他揮了揮手，如同驅趕惱人的蚊蠅：“趕緊滾蛋！別妨礙老子做生意！聽見沒有？！”
    這番毫不留情、甚至帶著粗鄙的怒斥，如同平地驚雷。
    不僅讓齊菲菲三人臉色煞白，渾身僵硬，連周圍排隊的食客都驚呆了，現場瞬間安靜了幾秒。
    緊接著，直播間徹底爆炸！
    “操！這敢罵我女神？！”
    “狗東西！你算什麽玩意兒！敢這麽跟舟哥說話！”
    “人肉他！必須人肉他！讓他社會性死亡！”
    “地址在哪兒？兄弟們抄家夥，掀了他的攤子！”
    “詛咒他全家！這種垃圾就該下地獄！”
    “封殺他！必須封殺！讓有關部門查他！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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