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聞言，心中卻是一聲嗤笑。
    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方玉印，語氣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同情：“是嗎？那杜先生這份愛國之心確實可嘉！隻可惜……您這份‘付出’，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杜哲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那方玉印，斬釘截鐵。
    “這所謂的‘乾隆禦製玉印’，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現代工藝品，新玉做舊的手法雖然還算過得去，但離‘禦製’差了十萬八千裏，別說一個億，連一個億的零頭，它都不值。”
    “什麽？！”
    杜明華皺眉，卻是根本不信。
    “不可能，這可是蘇富比的專家鑒定過的，你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麽？”
    杜明華語氣暗藏不屑，“你連實物都沒看過，哪裏有眼力去鑒定？少在這裏哄騙我兒子！”
    “爸！我師傅的眼力你不信，那就是你的損失了！”
    杜哲衝著杜明華嚷嚷，“蘇富比的專家算個球，師傅說假的那就是假的！”
    他相信周陽來自於比杜家更厲害的家族，畢竟周陽做菜這些就不說了，主要是背景神秘，還會飛花摘葉，還會鑒寶。
    他絕對是一個隱藏大家族培養出來的超級天才！
    因此，杜哲對周陽的判斷深信不疑。
    他自信滿滿道：“爸，要不咱們打個賭！你現在就找人來鑒定！要是這玩意兒是真的，我今年一分錢零花錢都不要！要是假的……”
    杜哲眼珠一轉，獅子大開口，“你給我轉五千萬！就當精神損失費！”
    “你……你這個逆子！”
    杜明華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想給杜哲一巴掌。
    五千萬，這小子是想上天啊！
    但他心裏卻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周陽那篤定的神態，杜哲這破釜沉舟的架勢……
    難道，這玉印真的有問題？
    一個多億啊！
    如果真是假的，那他杜明華的老臉可就丟盡了！
    最終，一絲疑慮壓過了怒火。
    杜明華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杜哲一眼，然後猛地掏出手機。
    “好！我今天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我馬上叫人過來！”
    電話很快接通，杜明華對著那頭沉聲吩咐了幾句。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書房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陣腳步聲再次傳來。
    這次進來的是三個人。
    為首的兩人，周陽三人居然還認識，正是古玩界大佬古鍾塵，以及他孫女古懷月。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眼神銳利的老者。
    古鍾塵和古懷月看到周陽和徐瑤也在場，眼中都閃過一絲意外。
    “古老！金老！你們可算來了！”
    杜明華一看到他們，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迎了上去。
    “快！快幫我看看！看看這方玉印，到底是真是假？！”
    古鍾塵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那方錦盒中的玉印上，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那位被稱為“金老”的老者，名叫金不換，也是古玩鑒定界的泰山北鬥級人物。
    三人也不多言，戴上白手套，輪流上前，拿起玉印仔細端詳。
    時而湊近細看，時而用放大鏡觀察紋路，時而用指尖輕輕叩擊，聽其聲音。
    古鍾塵和金不換更是低聲交談了幾句，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
    杜明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裏全是汗。
    杜哲則是一臉“我看你怎麽收場”的得意表情，時不時還衝周陽擠眉弄眼。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古鍾塵和金不換對視一眼，然後由古鍾塵先開口。
    他放下玉印，看向杜明華，輕輕歎了口氣：“杜先生，這東西……”
    金不換接過話頭，聲音蒼勁有力，卻帶著一絲惋惜。
    “太新了！玉質雖尚可，但包漿浮躁，火氣未褪，雕工看似精湛，實則匠氣有餘，神韻不足，印文篆法，也失之古拙。”
    “依老朽看……這確實是一件現代仿品，做舊的手法，還算有些迷惑性，價值也就在百萬左右！”
    “轟——！”
    杜明華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一屁股癱坐在了身後的紅木沙發上。
    他臉色煞白如紙，眼神空洞，嘴裏喃喃自語：“假的……真的是假的……我的一億八千萬啊……”
    “哈哈哈哈！”
    杜哲見狀，卻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聲。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杜明華麵前，伸出手掌，“爸！給錢！五千萬！拿來吧你！”
    “我讓你拿！我讓你拿！”
    杜明華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杜哲這麽一刺激，瞬間爆發，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追著杜哲就要揍。
    “哎喲！爸！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杜哲嚇得哇哇大叫，靈活地在書房裏閃躲，嘴裏還不忘繼續挑釁。
    “願賭服輸啊！不能耍賴啊！”
    “我打死你個小王八蛋！”
    杜明華氣得吹胡子瞪眼，追得更急了。
    杜哲眼看就要被逮住，急中生智，一個閃身躲到了周陽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求救。
    “師傅！師傅救我！我爸他輸不起，要家暴了！”
    周陽看著這對活寶父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伸出手，輕輕按住了追過來的杜明華的胳膊，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杜先生，消消氣，小孩子不懂事，您也別太往心裏去，這錢財乃身外之物，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說也奇怪，杜明華被周陽這麽一攔，一股莫名的威懾感襲上心頭，腳步竟然真的頓住了，胸中的滔天怒火也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熄滅了不少。
    他怔怔地看著周陽，一時間竟忘了發作。
    周陽按住杜明華胳膊的手，看似隨意，卻如鐵鉗一般，讓杜明華掙脫不得。
    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戲謔：“杜先生消消氣，令郎口無遮攔是真，但有句話，他說得倒也不算全錯。”
    杜明華一愣，胸中的怒火被這句話勾起了一絲好奇，暫時壓過了暴躁：“他……他說什麽沒錯？”
    周陽鬆開手，環視了一下這間布置奢華的書房，目光在幾件擺設上稍作停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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