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桃不知道張起靈去了哪裏。
    不過他回來的時候不僅給她帶了衣服，還帶了些日常清潔用品、點心麵包，以及一個鐵皮水壺。
    鐵皮壺很大，張起靈燒了水倒在臉盆裏，讓好幾天沒洗澡的紀初桃擦洗身子。
    小院有個衝涼房，但一直都是隻有涼水。
    他倒好水，就拎著鐵壺走到房間外麵等待，目不斜視，沒有多說一句的意思。
    屋子裏被他燒的火熱，紀初桃哪怕是脫了衣服也一丁點都不冷。
    背對著關緊的木門，纖細的手繞到背後，拉下裙子的拉鏈。
    絲毫不擔心張起靈會突然進房間。
    他不是那種人。
    連續幾天渾渾噩噩在大巴上中轉，紀初桃已經很久沒有清理過自己，現在情緒放鬆，才體會到灰塵壓身的感覺。
    水溫勾兌地恰到好處，她放心地把自己仔細擦洗了一遍。
    水泥地麵隨著她的動作濺落了不少水滴。
    身子清爽後，紀初桃才感覺自己真正活了過來。
    她把裙子扔到一邊，換了張起靈買來的睡衣，把等在門外的人叫了進來。
    打開門，屋內濕熱的水汽瞬間撲麵而來。
    張起靈進來的腳步一頓，目光落在桌上放著的水盆。
    他沒看坐在床邊正擦著頭發的女孩，直接到桌旁端起水盆，自覺地把水倒掉，順便清理了地上的水漬。
    完後才重新坐在椅子上，雙眼一閉，沒再有隻言片語。
    一直偷偷關注他的紀初桃擦著頭發的手一緊。
    這房間裏隻有一張大床，顯然是張起靈自己的床。
    小院子裏除了廚房和洗手間外就也隻有這一個房間，廚房裏什麽都沒有，根本沒有人進去的痕跡。
    張起靈肯定是沒有其他住處的。
    原本紀初桃還在想他會睡在哪裏，沒想到這人正派地過分，從進門後就沒看過她一眼。
    甚至現在，眼睛一閉就坐在椅子上。
    顯然，他今晚要在椅子上睡。
    紀初桃此刻是真真驚訝。
    她不說自己的臉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絕對算得上無可挑剔、沒有半點瑕疵。
    想要和她聯姻的人能從老宅山上排到山下。
    張起靈竟然真的絲毫不在意。
    紀初桃擦著頭發的動作慢下來，眼神有些放空，不知想到了什麽。
    忽然，她輕輕笑了一下。
    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的張起靈聽到了，卻沒有睜眼，隻像一尊雕像似的坐在那。
    紀初桃又看了他幾眼，同樣沒有說話。
    頭發擦得半幹時，她站起身走到張起靈身邊，小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
    “……？”
    張起靈驀然睜開黑眸，眸光清明，沒有一絲睡意。
    他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不明白她想要做什麽。
    “你也去床上睡吧。”
    少女臉上泛起一片粉意。
    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漆黑濃密的眼睫不斷顫動，似乎非常緊張。
    她長得不矮。
    甚至可以說非常高挑，身材纖瘦玲瓏，白色的純棉睡衣套在身上顯得有些鬆垮。
    張起靈抬頭，剛好能看到她的脖頸，領口寬鬆，露出一小片雪白細膩的肌膚。
    他淡淡地轉過頭，目光移向一邊，自然沒有看到他轉頭以後，少女臉上忽然露出的淺淺笑意。
    紀初桃垂眸看著自己捏住的、張起靈袖口的一角，心頭湧動些許怪異情緒。
    這個人很特別。
    到現在為止，她竟然從沒有見過這樣特別的人。
    捏在衣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紅。
    紀初桃也不在乎張起靈沒有回答她，直接又使上了些力氣，把他從凳子上拉了起來。
    一路拉著人走到床邊。
    少女踮起腳尖，雙手搭在張起靈的肩膀上，微微使力壓著他坐了下來。
    “你已經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
    她說著，聲音微微停頓了一秒。
    “椅子上睡，明天會生病的，我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照顧不了你。”
    “所以，你也在床上睡吧，反正夠大。”
    況且她也想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如同她所想，那樣特別。
    紀初桃站在床邊，垂眸看著張起靈那張清越絕色的臉，藏在袖口的手指慢慢捏緊。
    張起靈皺眉看了看床，又看了一眼紀初桃，沉默著沒有開口。
    見他又一副悶悶的啞巴樣。
    少女唇角輕翹，漂亮的桃花眼閃過精光，也沒有再勸，而是直接伸手就去扯他的衣領拉鏈。
    張起靈一把抓住她的手。
    也許是用力有些大，女孩臉上竟然露出吃痛的表情，他趕緊卸了力氣。
    見手上被抓住的力氣驟然放鬆，紀初桃勾起個笑，一把掙脫張起靈的手，拉下他的拉鏈，拽掉了他身上的黑色外套。
    “就這樣睡吧！”
    少女聲音輕快，又有些洋洋自得。
    張起靈沉沉地盯住她，眼眸中的平淡幾經變換，最終還是沉寂下來。
    他沒坐下，而是到衣櫃拿出一套衣服，轉身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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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初桃知道剛剛她在兩人的博弈中小勝，一會兒張起靈就算回來，也不會再去椅子那邊。
    果然，隻五分鍾，這人帶著一身冰涼的水汽回來。
    沒有再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頭發後，直直地躺在了床上。
    紀初桃放下梳子，把濃密如雲的長發披到身後，繞到另一邊躺了下來，順便還把被子分給了張起靈一半。
    實際上這張床很大，兩個人各躺一邊，中間還有很大的縫隙。
    這是紀初桃從懂事到現在第一次和別人同床。
    本以為自己多少會睡不著，沒想到還不到五分鍾，她就被身上湧現的疲憊打敗，昏迷一樣地睡了過去。
    感受到女孩呼吸逐漸平穩後，身邊原本閉著眼睛的張起靈竟然又突然睜開了雙眼。
    漆黑的眼睛看著天花板，久久沒有移開，仿佛那裏有什麽花一樣。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從沒有過的茫然。
    猶豫半晌，他慢慢轉過了身子，動作極輕又無聲，似乎怕把身邊人驚醒。
    相比白天的活力四射，夜晚熟睡的女孩更加安恬。
    那雙嬌媚的眼睛此刻緊緊地閉著，眉頭輕輕皺起，似乎有些殘存的不安。
    雪白的小臉帶著紅潤，全然不見躺在棺槨時的慘白凋零。
    菱形的紅唇優美水潤，泛著微微的光澤。
    明明是漆黑如墨的夜晚，他卻能完全看清楚女孩的風采。
    張起靈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為什麽紀初桃要這樣，但他能察覺到，這個人並不是那批追殺他的人。
    那她為什麽要靠近他？
    張起靈一動不動，望著紀初桃的臉蛋陷入失神當中，目光沒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突然翻滾了下身子，不偏不倚剛好滾到他的麵前。
    兩人麵對麵，如果此時她醒過來了，一定會發現倆人的鼻尖隻差那麽一丁點就要貼在一起。
    清淺的呼吸完全噴灑在他的人中處。
    張起靈有一瞬間地緊繃，隨後又放鬆下來，淡漠的目光一直看著少女精致的眉眼。
    “咚咚——”
    “咚咚——”
    兩人的心跳在夜間淩亂響起。
    不知道是被紀初桃那句“我們家”迷了眼，還是其他什麽，張起靈沒有動。
    淡漠的雙眸就那麽看著眼前容色絕姝的女孩。
    他沒有一絲逾矩，偏生少女還嫌不夠似的，在他懷中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右手搭在小哥的腰間，額頭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就這樣，兩人一直睡到了天亮。
    即將蘇醒前，紀初桃又十分自覺地滾回了原位。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睡覺。
    過了不一會兒，少女醒了過來，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她從沒和別人一起睡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如何。
    不過還好，還在昨天晚上那個地兒睡的。
    她沒過界！
    紀初桃鬆了口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衣，確認以後又轉頭閉著眼睛平躺的張起靈。
    看來這人和她想的確實一樣。
    紀初桃沒看見她下床換衣後，床上本以為熟睡的小哥睜開了漆黑的眼眸，目光清醒哪有一絲睡意。
    ......
    接連小半個月，張起靈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紀初桃也沒閑著，幾乎張起靈前腳一走，她後腳就也離開小院。
    不過幾天，她就徹底摸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叫做中國的國家。
    雖然和她從前的國家華國很像，但省份的名字都大有不同，不過好在文化有很大的相似性。
    張起靈出門前會給她留一些錢，讓她自己出去吃飯。
    紀初桃也聽話，每天早中晚都會在外麵吃。
    沒有幾天，她在鄰居大爺大娘的證言下通過街道核查，獲得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張身份證。
    還是她的名字，還是20歲，隻是出生日期由2003年變成了1983年。
    有了身份證，紀初桃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她用張起靈給的錢分別在幾個彩票站買了彩票，成功提現幾十萬。
    放在以前，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獲取太多金錢，不過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沒有辦法。
    有了初始資金，紀初桃迅速在銀行和證券公司開了戶。
    紀家是資本發家，她從前的日常便是考察、投資，沒想到如今換了一個世界，她還是要靠這個發家。
    紀初桃曾經是豪門圈子裏有名的點金手，任何她投資的項目，沒有一個是不賺錢的。
    如今她一窮二白，所有隻能重新開始。
    苦心鑽研了一番後，她把目光轉向了香港和美國股市，通過一些灰色機構投了很多港股和美股。
    紀初桃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張起靈，隻是在成功操作幾次超短線以後，又買了一張彩票。
    無一例外，獎金麵額二十萬。
    她並不在意中了多少錢，隻是把中獎的事獻寶似的告訴張起靈，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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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非常厲害的好運。
    張起靈知道後，也覺得驚奇，他能察覺到紀初桃的運氣很好，但沒想到，她的運氣會好到買一張彩票就中一等獎。
    不過他沒有說什麽，容色清絕的臉仍舊表情淡淡，也沒有再把紀初桃趕走。
    每天晚上少女都要把張起靈按在床上，讓他好好休息。
    不過她一直沒發現，自己睡覺其實非常不老實。
    每天睡熟以後都會亂滾，直到滾到張起靈懷裏，才會找個舒服的姿勢安分下來，早上又會準時滾回去。
    當紀初桃手上的資金越來越多、每天買些東西把他們空蕩蕩的屋子填滿以後，張起靈終於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真的嗎？明天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出去辦事嗎？”
    少女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瞪大，語氣中有不可置信。
    這些日子張起靈一直行蹤詭秘，隻有晚上才會回來休息。
    這人白天完全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也不會告訴她。
    紀初桃雖然也有困惑，但她自己這段時間也非常忙碌。
    忙碌積累原始資本，忙碌了解這個世界，其實也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其他的。
    不過想到張起靈是在古墓裏救了她，應該做的也是這事，所以她都不會問。
    但今天這家夥卻說，明天要帶她一起出去。
    “嗯。”
    張起靈淡淡應了一聲。
    他的事情已經做好了。
    明天要去買東西，這個並不危險，是可以帶著紀初桃一起去的。
    紀初桃看著他，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些什麽，但那張好看的臉上表情淡淡，似乎還是什麽都不在意，遊離於世界之外。
    她隻思索不到一秒，小臉便漾出一個甜美的笑。
    “好啊，我要去。”
    女孩笑靨如花，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奉上一顆真心。
    隻不過小哥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表現，臉色依舊平淡如水，眸光淡然。
    隻是右手奇長的手指還是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紀初桃最近除了忙於股市外，也會去逛街買些用品。
    沒有特助和管家阿姨，她現在什麽都需要親力親為，自然也不會有每個季度按時送到紀家的衣服。
    她一個人去逛街，買了不少好看的衣服，現在全都塞到了張起靈的櫃子裏。
    打開櫃門便能看到他們的衣服交錯擺放，異常和諧。
    “那我們去做什麽呀？”
    紀初桃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捅爐子的男人，細白的小腿全都掩藏在寬大舒服的睡衣底下。
    “買東西。”
    張起靈言簡意賅。
    “買東西？買什麽東西要帶我一起去呀？”
    少女有些疑惑。
    張起靈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淡。
    “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紀初桃一下就明白過來，他大概是想用自己的錦鯉體質，幫他留住那個東西。
    既然是對張起靈很重要的東西，那她當然要幫著搶過來。
    紀初桃摩拳擦掌，氣勢洶洶地揮了揮拳頭，信誓旦旦打了保票。
    “放心吧！我一會幫你得到它的！”
    這是救了她命的人，隻要張起靈不是要她的命，其他的她都可以實現。
    張起靈看著紀初桃氣勢十足的模樣，心裏有些疑惑。
    這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為什麽她那麽在意。
    紀初桃自然不知道張起靈心裏在想什麽，為了保證明天自己的好運發揮到極限，她晚上臨睡前還在心底猛許了幾個願。
    明天張起靈一定能獲得那個東西！
    明天張起靈一定能獲得那個東西！
    最近紀初桃的休息時間很充足，股市也並沒有超出她的預料，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軌。
    她不太困。
    等許完願睜開眼睛，就見張起靈躺在她不遠處，依然是閉著雙眼，靜靜地、沒有出一點聲音，完全看不出到底睡沒睡著。
    少女漂亮的眼睛一眨，忽然趴在床上，小臂拄著被子支撐身體，偷偷摸摸爬到張起靈身邊。
    直到離他隻有兩拳距離時，才停在了那。
    她難得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張起靈的樣子。
    睡著的他不像清醒時那麽無謂冷淡，一副什麽都進不了心中的樣子。
    閉著的眼睛睫毛很長，黑壓壓的還有些濃密。
    嘴唇很薄、鼻子很挺。
    他的臉很白，像是沒怎麽曬過陽光似的，還沒有什麽毛孔，看起來細膩光澤。
    臉型也很好看，下頜緣線條精致，沒有一絲贅肉。
    紀初桃看得入神。
    她見過很多長得好看的人，冷酷的、多情的、溫柔的、妖孽的，那些合作公司的老板、總裁、家族繼承人、富二代。
    那麽多好看的人，卻都沒讓她感覺到一絲特別。
    紀初桃的圈子很大，身為兩家繼承人，她從小就和爺爺、外公一起見他們的朋友，認識的豪門都是橫跨三代。
    她的圈子似乎也很小，小到她從沒見過張起靈這種人。
    他像一座永不融化的雪域神山。
    平靜、淡漠。
    那雙漆黑如曜石的眼眸中空無一物，似乎無論什麽都無法走進他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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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初桃從沒見過這種人，所以即便有了戶口和身份證，身上有了足夠讓她在這個陌生世界落地生根的資金，她也依舊沒有離開這裏。
    沒有把這些事情講給張起靈聽。
    恍惚之間，她沒有發現自己離張起靈越來越近。
    嬌豔欲滴的小臉緩緩上前，直到鼻尖與對方輕輕相撞。
    如此近的距離，紀初桃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睫毛根部交錯複雜地生長。
    她沒有發現的是，張起靈掩在被子下的手隨著她的靠近，微微捏緊。
    足足看了幾分鍾，紀初桃才紅著臉蛋退回自己的位置，罕見地沒有平躺，而是背對著張起靈。
    雙手交叉按在自己胸口上，眼中充滿迷茫。
    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把可以離開的消息告訴張起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靠近他。
    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起張起靈，就會想到礦燈亮起的那一瞬間，她看到的那雙清澈淡漠的眼睛。
    看到那雙黑眸的時候，她在想什麽？
    紀初桃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否真的那麽恐懼，隻是在看到礦燈後那雙眼睛的瞬間，她下意識在心裏感歎。
    好幹淨啊。
    這樣幹淨淡漠、沒有任何東西的眼睛，難道真的什麽都不在意嗎？
    後來她幾次刻意試探，發現這個人還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他不在意自己給他添麻煩，不在意她的長相，不在意她的身份，哪怕自己主動給了他機會，他也沒有任何逾矩。
    心跳得好快。
    紀初桃躺在那不敢轉身，大腦像亂掉的毛線一樣理不出個思緒。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麽，隻是本能地隱瞞下自己的一切，就當作一個普通的嬌小姐跟著張起靈。
    思緒越想越亂，漸漸地，她整個人被張起靈的氣息所包裹。
    沒過多久，呼吸又變得平穩悠長。
    “嘎吱——”
    古舊的大床響了一聲令人牙酸的木板聲。
    下一秒，張起靈懷裏果然又滾過來一個柔軟馨香的少女。
    他輕輕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清明，哪有一絲熟睡的樣子，手指微翻。
    “啪——”
    電燈按鈕被一粒小小的石子按掉。
    整個屋內不複暖黃的燈光，隻剩下一片黑暗。
    隻是這漫漫黑暗之中，不知又有誰的心跳淩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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