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他娘的是什麽？”
    胖子震驚大吼。
    “這破石頭裏麵還真有東西？”
    他不可置信上前一步，臉貼在岩石上拚命往裏麵看，紀初桃都怕他直接鑽進去。
    “天仙兒，這……這看起來……好像是個人？”
    饒是見多識廣，此刻胖子也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紀初桃抿抿唇，沒說話，隻是明媚的桃花眼瞬間銳利，冷冷地看著那玉脈中的人影。
    小哥也沉默著，緊緊握住初桃冰涼的小手。
    半晌，胖子自言自語。
    “娘的，胖爺我就不信，這地方還真有什麽鬼怪，小哥你們等著，不是還有幾麵牆嗎，我都潑一遍，偏要看看是怎麽回事。”
    這一刻，三人的情緒都不太好。
    接下來是幾十次的接水潑水，他們幾乎在兩三個小時內一直維持這兩個動作，直到四麵岩壁全部都被湖水浸濕。
    即便早就猜到結果，但當紀初桃看到附近岩石裏全是動作各異的人形影子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如此的怪異，讓人不由得脊背發寒。
    小哥也死死地看著那些玉中人，臉色出乎意料的凝重。
    整個山洞的內壁鑲嵌著一個又一個人。
    粗略數一遍，和地上記載的數量完全一樣。
    “真是見了鬼了。”
    胖子一踉蹌，被小哥一把抓住胳膊。
    三人放下手頭工具，一言不發重新回到篝火邊坐好。
    暖黃色的光芒將山洞照亮。
    空氣有些安靜，似乎醞釀著什麽更大的禍患。
    已經是虹吸時間，外麵水流聲也大了一些，水聲的呼嘯掩蓋住岩石瞬間開裂又合攏的嗚咽。
    胖子本來還想沉住氣，等待小哥和小天仙兒解釋這裏的情況。
    然而他等了大半個小時，隻能看到兩人越來越古怪凝重的臉，卻絲毫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
    “小哥，你們倆倒是說話呀，這弄得我心裏一點譜都沒有。”
    紀初桃麵色不變，心中輕歎一聲。
    她不是不想說，隻是現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無論是從科學還是從神秘學的角度，都無法解釋這個山洞的情況。
    況且她還丟失了很多重要的記憶。
    “胖子。”
    斟酌半晌，紀初桃還是主動出聲。
    “我之前和你說，這裏玉脈的奇怪之處你還記得嗎？”
    胖子一頭霧水點頭，雖然他不明白那些地質學，但從小天仙兒表達的意思裏，他能挖掘出一個核心點，就是這裏不應該有和田碧玉。
    “小天仙兒，有話直說，就是死，你也得讓我做一個明白鬼不是。”
    紀初桃沒搭理他的喪氣話，繼續輕聲解釋。
    “如果的確不存在鬼神之說，那按照我之前的想法，這裏的地質構造很有可能非常奇特。”
    原本應該是以沉積岩為主的喀斯特岩洞，此刻變成了孕育玉脈的礦脈變質岩洞。
    這樣的變化絕不可能是由外力形成的。
    也就是說，這裏極大可能存在著什麽能讓這兩種岩石相互轉換的因素。
    但地質變化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形成，又有有心人刻意隱瞞，所以千百年來，這裏的情況才從未問世。
    “我現在的猜想更傾向於，岩壁裏的人影就是這種奇特變化的原因，並且它們很危險。”
    胖子不知道，紀初桃卻很清楚這山裏藏著張家古樓。
    那麽這個山洞極有可能就是從前張家作業過的一個小礦點，那些燒煮鐵水的工具和架子上的鐵俑，明顯就是為了周圍岩壁裏的人影準備的。
    張家需要在羊角山建造張家古樓，勢必要將危險全部拔除。
    所以她才會在張家古樓頂層看到那麽多的鐵俑。
    紀初桃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因為想來想去，她發現能讓他們出現在這個廢棄山洞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山洞會“吃”人！
    小哥一直皺著眉沒說話，胖子知道他嘴比秤砣還嚴，隻有想說的時候才會主動開口，便也沒在小哥身上抱希望，繼續和小天仙兒天馬行空的猜想。
    “小天仙兒，你說咱們有沒有可能已經穿越了。”
    “不可能。”
    聽到那兩個字，紀初桃下意識否認。
    之前在隕玉中，祂已經明確告訴過她，世界是無情且有規則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跨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
    哪怕是有神庇佑的她，也隻是在生與死之間追逐，現在紀初桃做的一切除了尋找張起靈和她的記憶，也同樣是為了求生。
    “那我們怎麽忽然從湖底到這來的？”
    紀初桃不說話了，她也不知道。
    想了想，她又開口安慰胖子。
    “我們能進來，說明一定是有什麽沒發現的詭秘之處，我覺得和那些玉中人脫不了幹係。”
    說著，聲音不禁帶了些低落。
    “不過我現在還沒想明白。”
    如果那些玉中人是真人，或者什麽生物，它們是怎麽做到在岩石裏移動的呢？
    紀初桃覺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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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小哥忽然出聲。
    “先休息一下，休息好後我們把玉脈砸開看看。”
    他說完，也沒等胖子應答，直接伸手抓住紀初桃的手，力道很大，握得極緊。
    仿佛一鬆手就會再也見不到她一樣。
    少女有些疑惑，但看到小哥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時，一切疑問都消散下來，直接挪了挪身子，靠進小哥懷裏。
    胖子羨慕，預備將悲憤化為食欲，拿了容器過去另一邊山洞裏接水，順帶等今天的天降小魚。
    剛過去兩秒，紀初桃和小哥就聽到他驚天一叫。
    “臥槽！天真！！！”
    “小哥，小天仙兒，快點來，天真同誌來了，好像斷氣了！！”
    天真，吳邪？
    吳邪什麽時候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鑽過洞口跑到對麵，就見胖子蹲在一個穿著潛水服的人麵前，那人麵色慘白，緊閉著雙眼，可不就是吳邪！
    此刻吳邪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狀態，胸口都沒了起伏。
    顯然出氣多進氣少。
    “胖子讓開，張起靈你清理一下吳邪的口腔。”
    紀初桃麵色沉沉，迅速將吳邪調整了下姿勢，讓他頭偏向一側。
    小哥沒猶豫，直接伸手探進吳邪嘴裏，清理出一小片堵塞物。
    確保口鼻什麽東西都沒有後，紀初桃才又將吳邪放平，耳朵貼在他的臉上，手指按著他的頸動脈，心中默念數字。
    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沉著臉飛速道。
    “十秒內頸動脈無波動，自主呼吸停止，心跳驟停，需要立即進行心肺複蘇，張起靈你來做胸外按壓。”
    “雙手交疊，掌根抵在這裏垂直下壓，頻率平均每分鍾100—120次，按壓深度5——6厘米，每按壓30次為一組。”
    “胖子你在吳邪頭那邊，聽到我叫你就捏住吳邪鼻子往嘴裏吹氣一次，每次持續一秒，我不說停，你就吹第二次。”
    “吹氣不要太用力，避免肺泡破裂，現在吳邪的命就攥在我們手裏，一定不要出錯。”
    紀初桃沒有實際參加過溺水援救，她從前的身份也不會有人值得她這樣做。
    但她在潛水教練的指揮下做過不少練習，此刻她手腳冰涼，非常擔憂。
    如果不是多年豪門繼承人的素質迫使紀初桃快速冷靜，恐怕普通人早就懵了。
    小哥和胖子按照她說的迅速進入狀態，緊張刺激的救護行動在這一刻正式開始。
    紀初桃沒動，跪坐吳邪一邊，觀察他的呼吸和胸口狀態。
    小哥力道控製地非常穩，幾乎像粘貼複製一樣做完了三十個標準的胸外按壓。
    他那邊剛停，紀初桃就迅速掰開吳邪的嘴，手指伸進去摳了幾下，確認沒有嘔吐物，她繼續觀察胸口起伏，叫了一聲胖子。
    這時名字已經變成了行動信號。
    胖子也顧不得啥，猛吸一口氣，按照小天仙兒說的往吳邪嘴裏吹了一秒的氣。
    見她沒說停，又猛吸一口再吹。
    然而一次的搶救並沒有讓吳邪恢複，紀初桃心中焦急，麵上卻愈發冷靜。
    “胸外按壓繼續。”
    幾乎如此重複五六次，在紀初桃都有些絕望時，終於看到吳邪胸口開始起伏，鼻腔恢複自主呼吸，心跳也由每分鍾二三十次逐步提升為正常的七八十次。
    確保他安全度過危險，紀初桃瞬間脫力，一下跌坐在地。
    “太好了，還好吳邪沒事。”
    這一瞬間，她想了太多，想到吳三省的計劃，想到那些被替換的人，想到他們從前的友情。
    想到的所有一切唯一的結果就是吳邪不能死。
    還好。
    小哥過來將她攬在懷裏，手剛搭上纖瘦的脊背，便發現她背上早已經是一片冷汗。
    抓著他的手指不住顫抖，也涼得嚇人。
    小哥目光一暗。
    摟著初桃的手臂逐漸收緊，掌心在她頭發上輕輕摩挲，一遍遍低聲安撫。
    “沒事了，放鬆。”
    紀初桃閉了閉眼，深呼吸幾次後才平緩下來。
    等手指沒那麽僵硬顫抖，她才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吳邪的狀況。
    “還有些失溫，不過命保住了，醒來隻是時間問題，先把他轉移到那邊山洞去，需要再生一團火。”
    胖子見她臉色還十分蒼白，便自告奮勇背起吳邪。
    “小哥，你看著點小天仙兒，天真同誌交給我。”
    小哥點點頭，看著胖子背著吳邪從洞口鑽到另一頭，他沒急著過去，而是扶著初桃的手臂和她麵對麵坐下。
    “你做的很好，吳邪脫離危險了，所有人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他看著少女發紅的雙眼，認真說道。
    紀初桃一愣，一直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簌地落了下來。
    她說不出話，隻是咬著下唇撲進小哥懷裏，滾燙的眼淚砸在小哥胸膛。
    差一點，就差一點，幾代人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從第二次的西沙海底，紀初桃就已經隱隱猜測到吳三省似乎有意讓吳邪摻和進尋找長生和終極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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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念頭在長白山時被完全肯定，隻是半路殺出了個陳皮阿四。
    可看吳邪的一路表現，他都是完全的愣頭青，雖然懂得極多，經驗卻並沒有多少。
    但也正因如此，紀初桃更加能確定吳邪的潛在身份一定不普通。
    在知道吳三省和解連環交換身份，她就派人調查了吳三省的住宅，回傳的報告中顯示，吳三省家附近所有的房子竟然都是被人或租或買下。
    然而一連十天的蹲守，那邊的房子都沒有任何人出入。
    紀初桃是在豪門家族裏長大，她見過的彎彎繞繞隻多不少，立刻察覺那片地方的怪異。
    她繼續調查，發現房子的所有權早幾十年開始就有吳家人暗中租賣。
    也就是說，那片地方被吳家獨占了。
    有了這個答案，一切便能解釋得通順，或許吳老爺子早就知道吳三省和解連環調換身份，甚至他很有可能在暗中提供幫助。
    已知吳三省和解連環共同對抗的是組織和那個神秘的“它”，那麽吳老爺子不可能隻將一切壓在吳三省身上。
    所以吳邪的身份已經明朗。
    他極大可能是下一個階段計劃的繼承者。
    無論是組織還是“它”，對張起靈來說都有很大威脅，紀初桃不能放任這兩個的存在，如果吳邪注定要和它們鬥爭，那目前來說，他們是利益共同體。
    吳邪絕不能死。
    而身為朋友，紀初桃也不希望他有事。
    小哥一直緊緊擁著她無聲安慰，直到紀初桃情緒穩定後，兩人才重新折返另一邊的洞穴。
    胖子又生了一團火，山洞直接被烤得熱烘烘的。
    他把吳邪放在火堆旁取暖，見兩人回來，臉上冒出抑製不住地興奮。
    “小哥，小天仙兒，是不是等天真同誌醒了我們就能出去了，他能進來肯定是找到入口了對吧。”
    紀初桃沒潑胖子冷水，頓了兩秒輕聲開口。
    “可能吧。”
    小哥依舊沉默，隻握著初桃的手認真看她，眼中是讓人看不懂的深邃。
    胖子也不喪氣，高興地哼起歌來，一改發現玉中人的崩潰，甚至還有閑心貼近玉脈和裏麵的玉中人嘮上兩句。
    將近五個小時後，昏迷不醒的吳邪忽然咳了幾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小哥，小天仙兒快過來看，天真同誌他活過來了！”
    死裏逃生的吳邪也非常激動，臉上情緒極其複雜，又哭又笑，身體也不斷抽搐，像是發了羊癲瘋。
    胖子立刻把他扶起來，二話不說就抽了兩個耳光，一雙大手跟著用力敲吳邪的背。
    “喘氣！喘氣！深呼吸！”
    他的手重，一下把吳邪敲得吐了出來，還好小哥早有準備，一下把接水的簍子放到吳邪腦袋下，等他吐完才拿到角落裏用香灰蓋上。
    吐完，吳邪臉色瞬間好了不少。
    紀初桃怕他掛了，用他身上拿下來的匕首在指腹劃了一刀，鮮血直接滴在吳邪口腔裏。
    過了一會兒，他能出聲了。
    “這到底怎麽回事，我怎麽沒死？”
    胖子鬆了口大氣，一屁股坐下來。
    “這你得去問閻王爺，不過你剛剛確實差點死了，小天仙兒說你呼吸和心跳都停了，是我們仨給你做了急救才恢複的，叫什麽按壓來著。”
    “胸外按壓。”吳邪下意識接上。
    “對對對，就那胸外按壓，胖爺還給你做了人工呼吸，別太謝我，我也是頭一回。”
    “先不說這個，你是怎麽找到的我們，是不是看到我那通訊員了？你快說說，你是從哪進來的？”
    紀初桃和小哥沒打斷兩人的對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不過對於胖子的話，吳邪顯然很疑惑。
    “我不知道，不是你們把我救上來的嗎？”
    胖子本來興奮的臉，聽到這話瞬間凝固。
    “我們救了你？”
    吳邪點點頭，把自己剛剛的經曆全部說了一遍。
    他的行動路線和紀初桃大致相同，看到了水下的古樓，並且發現了古樓中的鐵俑，他追著娃娃魚到了古樓排水口下到井裏，結果被卡住，差點窒息死了。
    昏迷前吳邪記得自己還在井裏，等再有意識就是現在。
    胖子的表情已經無法用難看來形容，他看向紀初桃和小哥，欲言又止。
    兩人早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什麽都沒說，臉色同樣不好看。
    “你們別打啞迷呀，快告訴我怎麽回事，不是你們把我救了的嗎？”
    胖子沮喪地不行，壓根沒心思回答吳邪的問題，打了個手勢讓他去問小哥。
    小哥握著紀初桃的手，似乎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看向吳邪。
    “大概五個小時前，你出現在外麵山洞，深度昏迷，沒有知覺，我們對你進行了搶救，然後過了五小時，你醒了過來。”
    吳邪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但卻發現小哥閉嘴了。
    “沒了？”他詫異萬分。
    “沒了。”小哥回答，垂眸看著少女已經愈合的手指，輕輕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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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小哥你還沒說你們是怎麽救到我的啊？”
    胖子聽不下去，一字一頓解釋。
    “你沒聽清楚重點，我們根本沒救到你，五個小時前，你突然出現在山洞裏，突然出現，也就是說原來那裏什麽都沒有，突然你就躺在了那裏。”
    這解釋得相當明顯，吳邪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事實。
    他思索片刻，詢問他出現時，身上有沒有什麽其他人的痕跡，但三人都搖了搖頭。
    胖子見吳邪不信，直接扶著他把兩個洞都走了一遍，還給他指了那些奇怪的玉中人。
    一下接收這麽多信息，吳邪感覺有點大腦缺氧。
    不過此刻也容不得他慢慢消化，見他狀態好了不少，紀初桃就說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其他的事情胖子都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現在主要的猜想有幾個，你們可以聽聽看。”
    “第一，我們是被鬼神弄進來的，並且都丟在了這個山洞裏，概率雖然很低，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一點胖子認同，但吳邪不信。
    “第二，我們既然能進來，那一定是有什麽特定的方法，我們幾個進來前的共同點都是失去意識、昏迷，再醒來就是那邊的水洞，說明入口很有可能就在水洞附近，但這些天我們已經把這裏檢查了無數遍，所有的石頭都是岩石，不存在機關。”
    “最後一點，如果刨除鬼神作祟和人為機關，我認為最有可能的是。”
    紀初桃說到這，頓了一下，目光在四麵牆壁的玉中人影上劃過。
    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了什麽東西。
    “這些石頭可能都是活的。”
    活的？吳邪冷靜的麵容瞬間裂開，背後竄起毛骨悚然的涼意。
    “小桃子，你別嚇我，石頭怎麽可能是活的？”
    紀初桃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如果不是石頭能自由移動，我們三個都沒救你，你是怎麽過來的，你也說了自己當時昏迷。”
    吳邪被問住了。
    “目前我更傾向最後一種，這山洞的岩石可以自由活動，把我們弄進來的目的或許就是想困死我們。”
    得到這個結論，紀初桃反而心中安定。
    如果那些玉中人就是從前被山洞困死的人類，那倒可以解釋他們現在的狀況。
    當然，要真是這樣，他們幹脆就等死好了。
    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她又看了一眼那些墨綠色的岩壁，上麵的水早被篝火燃起的溫度烤幹，恢複原本的模樣，什麽都看不出來。
    “先休息，等吳邪恢複一點再把玉脈敲開看看。”
    這時，小哥忽然開口。
    紀初桃轉過頭，就見他也定定看著對麵的岩壁，不知在想些什麽。
    吳邪和胖子都沉默，沒有反駁小哥的話，就這樣又休息了十幾個小時。
    期間兩人還吃了幾條紀初桃撿來的魚，過得比在塔木陀還滋潤。
    吳邪沒什麽大傷和骨折，這樣休整下來體力也恢複了大半。
    就在他以為就要這樣慢慢找尋出路時，小哥忽然像看到了什麽，目光一凜，將昏昏欲睡的胖子叫了起來。
    四人站在一麵岩壁前，吳邪帶來的水下探燈被開到最大。
    強光照在岩壁表麵上，一下便將整個岩壁照亮。
    看清楚上頭的模樣，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岩壁中所有的影子，現在居然不用潑水都能清晰看到，強光之下，這些影子離岩壁表麵的距離，竟然隻有薄薄一尺！
    “臥槽！這是見鬼了嗎？”吳邪罵道。
    牆壁中的影子頭往前詭異地伸著，好像努力想從石壁中探出來。
    “它們在朝我們移動，它們好像是活……”
    紀初桃捏緊手指，頭皮有些發麻，腦海中有什麽綠色東西一閃而逝，讓她瞬間頭痛欲裂，臉色蒼白如紙。
    【張起靈，你說這到底是什麽呀？為什麽它們會這麽綠呀？】
    【不要靠近，危險。】
    【可是我想看看，這裏的玉脈好奇怪，是不是那些東西弄出來的呀？它們到底是什麽？】
    【密洛陀，它們可以在岩石裏活動。】
    【啊？什麽東西能在岩石裏活動，我不信，它們是岩漿嗎？】
    【密洛陀通過溫度感知獵物，會將獵物都放在封閉的山洞裏困死吃掉，不要靠近。】
    【沒關係啦，你忘記我現在也可以像密洛陀一樣穿牆而入了嗎？】
    【……】
    無數對話瞬間湧入紀初桃的腦海，讓她痛得幾乎想把腦袋敲碎，她把臉埋在小哥懷裏，死死咬住下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小哥抱住她後退一步，直勾勾地看著岩壁裏那些影子。
    “之前它們埋在岩壁中三尺左右的地方，現在隻有一尺不到了，隻是短短一天，它們就朝我們前進了兩尺多，再有半天……”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來不及了。
    小哥抬手，輕輕摸了摸懷裏少女的長發，眼底閃過一抹難以言明的堅定。
    他必須讓初桃活下來。
    而此時此刻，頭痛欲裂的紀初桃忽然從牙關裏擠出幾個字，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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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火熄了，用探燈……”
    “是溫度……”
    胖子雖然不明白小天仙兒是什麽意思，但她的話，他絕對服從，直接舀水把那一大團篝火給熄滅。
    山洞頓時隻剩下吳邪帶來的探燈白光。
    “密洛陀……玉裏的東西是密洛陀……”
    紀初桃強壓著頭痛引發的惡心，把自己剛剛拚命想起的記憶一字一句說出來。
    她靠在小哥懷裏，聲音細若遊絲，纖細的身子因撕裂般的頭痛而輕微顫抖。
    小哥想放開，卻又被她緊緊抓住。
    “密洛陀的分泌物會將岩石瞬間封死，我們看到的碧玉就是它們分泌物改變普通岩石的產物。”
    “我們必須把岩壁砸開，玉脈後麵有通路。”
    吳邪眉心一跳，剛想問小桃子你是怎麽知道的，就見小哥也麵色一變，突然按住了太陽穴。
    這小情侶怎麽頭疼還一起啊？
    “先別管這些是什麽，既然小天仙兒說後麵有路，那咱們就實驗看看。”
    胖子從一邊的工具堆裏掏出一把施工石錘，找一麵影子離得最近的岩壁，躍躍欲試。
    “先下手為強，它們敢出來，我們就打到它們連媽媽都不認識。”
    吳邪一把抓住他。
    “你先別衝動啊，就是砸也得等小哥和小桃子恢複一點再砸啊，不然就咱倆兩個爛白菜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全放出來看你怎麽收拾！”
    胖子一想也是，這事急不得。
    不過他轉頭一看，就見小哥已經恢複了平常那淡漠的樣子，抱著麵色慘白的小天仙兒放到通向那邊山洞的洞口。
    “在這等我，不要亂跑。”
    小哥抬手輕輕摸了摸少女細嫩的小臉，心中掠過歎息。
    紀初桃抓住他的手，腦海不斷亂竄的畫麵讓她幾欲抓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樣重要的關頭，她卻忽然要恢複記憶。
    她想抓住張起靈，不讓他行動，但這人卻掙脫開，輕輕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
    “聽話。”
    隨後深深看她一眼，起身，轉而走到吳邪和胖子那邊。
    不要。
    少女似乎預料到什麽，眼角瞬間沁出幾滴清淚，身上的痛覺不見了，但不斷上湧的記憶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她隻能陷在記憶中，被那些遺忘的過去拉扯。
    另一邊，小哥對胖子點點頭。
    “直接砸。”
    有小哥的首肯，胖子一下沒了顧忌，舉起石工錘便朝一個人影砸下去。
    他這幾天沒怎麽太餓，總有能量補充，身上還有把子力氣，一下就將岩石砸進去一個坑。
    玉脈哢嚓一下，裂進去一條深縫。
    瞬間，一股非常濃烈的氣味就從石頭後麵傳出來，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三人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氣味散去，三人捂著口鼻上前，拿起探燈往裏頭照，隨即便從裂縫深處看到了一團東西。
    起初隻看到綠色的一團，好像也是岩石，但無法辨別那是人影的哪個部分。
    但當湊近的刹那，那團東西轉動了一下。
    接著露出了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睛，從裂縫後麵探出來，沒有任何情緒地盯著他們。
    實際上那個眼睛沒有任何定向，但他們就是知道，肯定是從裂縫中看著他們。
    突然，裂縫裏傳出一聲嬰兒般的叫聲，無比的尖利。
    與此同時，一雙極細的爪子猛的伸出來抓住了吳邪的脖子！
    小哥動作飛快，立刻抓住吳邪的領子，另一隻手用匕首朝裂縫捅進去。
    刺到那雙爪子的手腕上，連刺三下，那東西才放手。
    吳邪摔出來，迅速被胖子拉離。
    那雙爪子很快又伸出來，連抓幾下都抓空，胖子又掄起錘子砸了幾下，那爪子又縮了進去。
    兩人驚魂未定，小哥已經頭也不回走到剛熄滅的篝火旁，拿起筐子抄起一盤火炭。
    “過來幫忙。”
    吳邪還想說小桃子不讓用溫度來吸引，就見小哥直接把一盤子火炭全倒進去砸出來的那條縫隙中。
    胖子緊隨其後，又是一盤子，後灌入的火炭把已經在縫隙中的往裏推了進去。
    頓時，石頭中傳來一陣陣聲音，酷似嬰兒哭啼，尖銳得要命，淒慘無比。
    吳邪聽著，覺得心被揪起來，相當得不忍。
    小哥麵若冰霜，毫不猶豫地繼續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如果此刻盤馬在場，一定會發現這味道就是他記憶中的“死人味道”。
    石壁中的影子起先不停地抖動，隨著溫度沁入，抖動逐漸停了下來，淒厲的叫聲變得模糊不清。
    “小哥，密陀羅到底是什麽，是人嗎？我們這麽幹是不是太殘忍了。”
    吳邪自幼心軟，雖然剛剛差點被抓住，但這麽活生生把一個人形的東西弄死，心裏還是無比難受。
    胖子雖然也有點犯嘀咕，但並不扭捏，幹笑幾聲道。
    “來生投人胎，別投錯地方了。”
    最後，那個影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隻剩下石頭上的缺口，仍在冒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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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邪頹然坐倒在地，長出一口氣，剛想緩一下，就聽小哥道。
    “還沒有結束。”
    一抬頭，另一邊的岩壁上，還有三個人影已經離表麵非常近了。
    看樣子是被溫度吸引過來的。
    “我們一定要這麽幹嗎？”吳邪問。
    小哥沒理他，看了一眼胖子，後者點點頭，舉起錘子和鑿子，走向另外一個人影。
    很快，剛才發生的事情便重演了一遍。
    等轉到第三個的時候，胖子也受不了了，滿頭大汗地在那影子前站了很久，問小哥。
    “小哥，咱們能不能歇歇再幹？”
    小哥搖頭，看了看四周，冷冷道。
    “不用再幹了，沒有時間了。”
    吳邪眉心一跳，跟著轉頭一看，頓時瞠目結舌。
    不知道什麽時候，岩壁中的人影已經全部貼著岩壁顯現出來，一眼看去能數得清的，又多出了起碼十具，而且用肉眼就能看見。
    它們正向岩壁的表麵緩慢移動。
    小哥隻看了一眼，飛速從胖子那裏拿來剩下的火柴，重新把僅剩的木炭點燃。
    吳邪和胖子疑惑，但看到另一邊水洞裏麵色蒼白的紀初桃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不就是幹嗎，幹！！！
    小哥反握著匕首，胖子操起石工錘，吳邪從地上撿起一根釺杆。
    三人背對著背，注視著四周。
    胖子已經由疲憊轉為興奮，他一抹臉，罵了幾聲。
    “狗日的！也好，他娘的我真受不了在這兒待下去了，與其等死不如戰死光榮，咱們大幹一場，要是活著出去了，胖爺我一定殺雞宰羊和你們結拜！”
    吳邪心跳得極快，不由自主地顫抖，但出奇地並不害怕。
    “這麽死有什麽光榮的？他娘的誰知道你是怎麽死的？”
    小哥沒接他們兩個的話，隻是捏緊匕首，輕聲說了兩個字。
    “抱歉。”
    他沒明說，但此時此刻，吳邪和胖子都明白他的心思。
    吳邪剛想說都是兄弟，保護小桃子也是他當哥哥的義務，但還沒開口，就覺脖子後麵一涼。
    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抬頭一看，便見到離頭頂不到兩拳的岩頂已經開裂，縫隙中出現一個渾身綠色的東西。
    三人立刻讓開，岩頂幾乎在同時裂開，一團綠影猛地從上麵掛下來，之後是一陣淒厲的叫聲。
    那影子在探燈光圈隻停留了半秒，一下就閃開撞在了篝火上。
    火堆被撞散，火星和炭火被撞的到處都是，集中的光線完全被撞散，四下裏頓時一片漆黑，隻能看到無數小的火點在燃燒。
    這變化始料不及，吳邪用探燈追著那東西照，但隻能掃到殘影。
    “狗日的——”
    胖子大罵，“的”字還沒完全吐出就變成一聲悶哼，人好像被什麽東西撲倒在地，接著是一連串撲打的聲音。
    吳邪循聲把探燈照去，就見胖子和一隻東西扭打在一起。
    轉開去照小哥，沒找到他，卻一下照到一張無比猙獰的麵孔。
    突然出現的臉讓吳邪心髒驟停，條件反射下連連後退，大叫。
    “又出來一個！”
    害怕歸害怕，手上的釺杆下意識就朝那個方向掃去，悶響中似乎敲到了什麽。
    釺杆太重，他單手沒法敲第二下，便抽回來再用探燈去照。
    還沒照清楚，背後被猛地一撞，整個人直接甩了出去，滾到地上，探燈脫手，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吳邪暗道糟糕，剛想起來就感覺後領子被人拽住，整個人被拖拉著極速退後幾步。
    一陣清幽的香氣從身側傳出，緊接著是小桃子清甜的聲音。
    “去那邊山洞！”
    吳邪一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察覺到身側灌過一陣風，有什麽東西被甩在他身邊，緊接著是一聲“哢嚓”的頸骨折斷聲。
    “快走。”
    紀初桃放開已經沒了氣息的密洛陀，接著推了吳邪一把，
    “不行，小桃子，我也得幫小哥保護——”
    “你”字還沒出口，吳邪就聽黑暗中傳來小桃子沒有什麽起伏的語調。
    “吳邪，別添亂，找地方躲好。”
    吳邪一窒。
    他知道自己武力值哪個都不敵，隻能抱頭縮到一邊，聽著黑暗中各種混亂的聲音。
    “操！敢偷你胖爺的桃！敢偷你胖爺的桃！”
    胖子一下接一下的錘，錘一下就是一聲慘叫，如此連錘四下，那邊也沒了動靜。
    紀初桃站在黑暗中，眼前什麽都看不到，隻有零碎的火星，完全不夠照明。
    她剛挪動一步，想去摸索張起靈的位置，就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緊接著，那人手上使力，將她整個人緊緊摟住。
    肌膚相貼的瞬間，周遭溫度重回身體。
    是張起靈。
    紀初桃想開口說自己恢複了很多記憶，想起了很多東西。
    可還沒出聲，就聽小哥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
    “怎麽又不聽話。”
    “不是讓你等我。”
    紀初桃攥住他的衣服，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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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和你一起。”
    她可以依賴張起靈，可危險的時候，她也希望能和張起靈站在一起。
    黑暗之中，小哥肆無忌憚看著初桃的臉，他想記住這一刻，他想讓初桃活著出去。
    他垂下頭，輕輕吻住少女柔軟的唇瓣。
    極輕極淡的吻，一觸即分。
    “乖，去躲好。”
    紀初桃才感受到張起靈的氣息，卻又一下分離，緊接著，抱著她的雙手鬆開，溫度隨之消失不見。
    她心中一慌。
    黑暗中，吳邪從山洞中鑽回來，問道。
    “都解決了？”
    小哥不知出現在哪，厲聲道。
    “別說話，聽！”
    他們屏住呼吸，聽到黑暗裏傳來爬行的聲音，並且數量之多，無法估計。
    吳邪還沒來得及再問，就聽小哥發出聲音那處忽然傳來釺杆敲擊地麵的聲音，速度極快，似乎是故意為之。
    那些本來向他們而來的爬行聲也轉而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爬去。
    吳邪鬆了口氣，下一秒又想甩自己一耳光，要過去幫忙。
    剛走兩步，身子就撞上一個人，緊接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手邊一閃而過，滑膩膩的。
    他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一推，聽到小桃子的聲音。
    “退到邊上去！”
    紀初桃將吳邪推開，臉色冷得嚇人，她再一次體會到青銅門裏被困的日日夜夜。
    一道勁風朝麵門襲來，紀初桃瞬間抬手格擋。
    手臂似乎被密洛陀抓開了，但她麵上絲毫未變，反手抓住它的細爪，纖細手指卡住它的脖子，使力一扭。
    哢嚓一聲，頸骨斷裂。
    手臂滴滴答答的鮮血讓紀初桃成了活靶子，她剛放下手，就察覺到後背有東西。
    腰肢彎成不可思議的弧度，躲開密洛陀的背後襲擊，麵無表情一甩手，死死將其按在地上，雙手一錯。
    密洛陀一聲慘叫，接著再無氣息。
    另一邊胖子也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不是占據上風的，而是被逼入絕境的怒吼。
    黑暗中，釺杆敲擊地麵引發的聲音與慘叫聲、倒地聲混在一起，摻雜著胖子的叫罵和密洛陀的尖叫。
    情況混亂無比。
    大部分的密洛陀都集中在小哥和胖子身邊，紀初桃隻擰斷了偷襲的七八隻，身上衣服卻也出現了很多開裂和血洞。
    她察覺不到痛，所以不知道自己已經流了不少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周圍的聲音忽然全部消失了。
    紀初桃站起來，想去尋張起靈，忽然就被人握住了手。
    她摸到了兩隻特殊的手指。
    是張起靈。
    然而此時他的手上布滿了粘稠的液體，肌膚相貼的同時，紀初桃身上也開始痛了起來。
    “快走。”
    小哥輕聲道，接著把探燈放到她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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