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美貂蟬安心回府,義玄德再議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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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見貂蟬臉色瞬間褪去血色,顯是心神劇震。他急忙傾身向前,聲音清晰地補充道:
    “弟妹且寬心!德然性命安全得很,絕無半分隱憂!莫要被流言驚擾!”
    他語速加快,直奔核心,力圖驅散兩位弟媳心頭的陰霾:“豫州戰報已至,詳情已明。孔伷此人,確是豁出去了。他傾盡沛國一郡之力,強行征發,聚集了不下十萬的青壯民夫與軍卒,以人海之勢據險頑抗。德然與曹孟德所率聯軍,兵力遠遜於彼。此戰,非是智謀不敵,實是敵眾我寡,地利又在彼方。一場血戰下來,雙方損傷皆重,確是一場兩敗俱傷之局。”
    劉備語氣沉穩,條分縷析,著重強調劉彥一方的處境並非潰敗:“若論此戰勝負,絕非我弟大敗!孔伷以傾國之力,十萬之眾,死傷者據報十之六七,沛國精華盡毀於此役,元氣大傷,幾近癱瘓。經此一役,孔伷已如風中殘燭,其境內所據之地,亦被我方與曹操趁勢分割占據。德然已留下雲長、公台並一萬精兵,固守我軍在沛國新得之地。孔伷再無餘力反撲,其敗亡隻在旦夕之間。此戰,我軍雖未竟全功,但根基未損。”
    他看向貂蟬和蔡琰,眼神帶著安撫與肯定:“德然無恙!他此刻已率主力拔營,正在歸途之中,按行程推算,此刻應已進入徐州境內。陶恭祖與我青州有盟約在前,必會妥善安排,使其安然過境。最遲旬月之內,德然必能平安返回臨淄!”
    劉備的聲音放得更緩,帶著兄長的溫情:“自年初德然領兵出征,至今已近半載。弟妹身懷六甲,辛苦支撐府中內外,德然歸來,你們夫妻團聚,也可稍解相思之苦了。
    貂蟬才如同被抽去了支撐的弦,緩緩鬆弛下來。那一直強撐著的沉靜麵具下,終於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疲憊和後怕。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多謝兄長告知實情。”貂蟬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已恢複了基本的平穩。她再次微微屈身行禮,“妾身魯莽,憂心夫君安危,貿然前來驚擾兄長議事,實在失禮。既知夫君平安,歸期在望,妾身……便安心了。”
    蔡琰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一直絞著帕子的手終於鬆開,臉上重新有了血色。她連忙跟著貂蟬行禮:“謝姐夫解惑!方才聽聞流言,實在心焦如焚。幸得姐夫明言,方知虛驚一場。姐姐這些日子,日夜懸心,今日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蔡貞姬在一旁也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上前輕輕握住貂蟬的手,感覺她手心不再冰涼,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好了好了,虛驚一場。弟妹這下可放心了?快坐下歇歇,你這身子,可經不起這般折騰。”
    劉備看著兩位弟媳情緒平複,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一家人,何須言謝?你們關心德然,乃是至情至性。隻是弟妹,”他再次鄭重地看向貂蟬,“你身懷六甲,最忌憂思驚懼。日後若再有此等流言,或心中不安,隻管遣人來問,我必知無不言。萬不可再親自奔波,若有閃失,我如何向德然交代?”
    “兄長教誨,妾身謹記。”貂蟬順從地應道,在蔡貞姬和蔡琰的攙扶下重新坐穩。得知丈夫平安的消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身體的疲憊感也隨之襲來。
    “如此便好。”劉備點點頭,“你們且在府中用些茶點,歇息片刻再回。我前廳尚有軍務與文和、仲德商議,便不陪你們了。貞姬,好生照看弟妹。”
    “夫君放心。”蔡貞姬應道。
    劉備又對貂蟬和蔡琰叮囑了幾句安心休養的話,這才起身,寬厚的背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離開了偏廳。
    偏廳內,隨著劉備的離開,氣氛徹底緩和下來。蔡貞姬吩咐侍女重新奉上溫熱的安神茶和精致的點心。貂蟬小口啜飲著茶水,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仿佛也熨帖了緊繃的神經。蔡琰則忍不住開始絮叨起劉彥歸來的種種安排,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
    “姐姐,夫君回來,定要好好給他補補,豫州那地方,聽說打仗時飯都吃不上熱乎的……”
    “府裏該好好收拾一番了,夫君的書房……”
    “對了,寧兒那丫頭要是知道爹爹快回來了,怕是要樂瘋了……”
    蔡琰的話語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衝散了最後一絲陰霾。貂蟬聽著,嘴角也終於勾起一抹淺淺的、真實的笑容。她低頭,手掌溫柔地覆在隆起的腹部,心中默念:孩子,你爹爹就要回來了,他平安無事。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聚了。
    在劉備府上略作休息,待氣息完全平複,貂蟬便提出回府。蔡貞姬知她心緒已安,也不再強留,親自送她們到府門。
    馬車緩緩駛離州牧府。車廂內,貂蟬倚著軟墊,窗外臨淄城的喧囂似乎又恢複了平常的節奏。暑氣依舊蒸騰,蟬鳴依舊聒噪,但心境已截然不同。流言的陰影像被陽光驅散的薄霧,雖然知道丈夫經曆了一場惡戰,但“平安”二字,足以撫平一切驚濤駭浪。她閉上眼,不再是憂慮,而是帶著對重逢的期盼,感受著腹中生命的律動,靜靜等待著那個旬月之期。
    州牧府書房內,劉備並未立刻與賈詡、程昱繼續議事。他獨自站在窗前,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直到車影消失在街角。寬厚的眉宇間,那份沉肅並未因安撫了家人而散去。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懸掛的巨大輿圖上,豫州的位置被重重標注。
    “兩敗俱傷……” 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孔伷的困獸之鬥,竟能造成如此大的損傷,這是戰前未曾充分料到的。劉彥和關羽、陳宮留在沛國的那一萬兵馬,是顆釘子,但也可能成為漩渦的中心。
    “文和,仲德,”劉備的聲音打破了書房的寂靜,帶著一種決斷前的凝重,“重新推演豫州後續。我要知道,孔伷覆滅後,曹操最可能的目標,以及……我們如何確保沛國那一萬人,還有德然歸途的絕對安全。陶謙那邊……” 他頓了頓,“糜子仲親去勞軍。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傳令沿途關隘,暗中加強戒備,接應德然大軍過境,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