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罵得太上頭了。
    看她的樣子，估計都把葉伯常代入她兒子的角色了。
    她越來越凶狠，手指已經快指到葉伯常的臉上。
    是時候讓她冷靜冷靜了，葉伯常掏了一百塊錢出來，“誰給他一巴掌，這一百塊就是他的。”
    “你說，我兒豁！”周圍的病人本來想跟著那個四十多歲的女病人衝一波葉伯常的。
    看到一百塊舉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們的槍口一轉，瞬間爆炸。
    葉伯常都還沒有說“我兒豁”，有便轉體一百八十度，甩手一巴掌就抽在罵葉伯常那個女病人的臉上。
    其餘的病人一看，也衝上去，巴掌連扇，扇得罵人的病人哭喊，“護士，殺人了，殺人了……”
    很快就被打得已經喊不出聲了。
    護士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急忙衝了過來。
    一邊解圍，一邊關人。
    把剛才動手的，罵人的，全部拖回病房去關起來，透過門上的小窗戶，能看到他們在裏麵砸床，砸牆，哭喊，撞門……
    終於老實了？
    但是他們被關在病房裏顯然是不服氣的。
    還有病人在哭喊，“老子扇了他七巴掌，七百塊，快把錢給我……”
    “殺人了，護士管不管？”
    “我要跟我家裏人告狀……”
    葉伯常心說，再多叫幾句，一會就會被拖去電休克，一下子就老實了。
    利益這東西，放在正常人當中，可能大家都會顧及一下麵子什麽的。
    放在一群精神病人當中，哪還顧得上什麽麵子不麵子，平日裏求而不得，怨而不發，所有的氣、火、怨，在一瞬間全部都要爆發出來。
    至於葉伯常為什麽這麽狠，那是他沒有義務去承受這些病人的垃圾情緒。
    護士在送葉伯常從鐵門出去的時候，還跟葉伯常說，“以後盡量別讓你們家的親戚來看你媽媽了。”
    “她看你媽媽就算了，還給其他病人說你們家的事情。”
    “現在這一層樓都知道你叫葉伯常，都說你媽沒瘋，是你故意把她關在這裏的。”
    “有啥矛盾，你們在外麵解決，弄到醫院來做什麽？”
    “這樣也不利於你媽媽養病啊！”
    葉伯常還是跟這個溫柔的護士妹妹說一聲“謝謝。”
    護士還衝葉伯常溫柔地笑了笑，轉頭往病區走的時候夾子音瞬間變成了華南虎，“梁開萍兒，你又在罵誰？抓你去打電休克你一下就老實了。”
    這裏的人，好像都有兩副麵孔，跟葉伯常的幾房親戚一樣。
    造謠抹黑搞到醫院來了，這一家子也真是找不到任何有效方法來搞葉伯常了。
    ……
    周末跟甲方碰麵。
    雲城太熱，甲方把碰麵的地方放在都江堰。
    葉伯常出了小區，大門外的路邊停著鍾鈺的雅閣。
    她把蛤蟆鏡頂在頭頂，當發夾一樣地別著頭發，坐在引擎蓋的側麵，拿高跟鞋的跟磕著輪盈，有點無聊的樣子。
    看到葉伯常的時候，就跟他拚命地招手。
    “走吧，上車！”
    葉伯常上了副駕，瞥著她的腿。
    鍾鈺發現葉伯常的目光時，刻意貼著大腿磨挲般地將小腿抬起來，“好看吧？新的，都還沒穿過。”
    鍾鈺穿著鉛筆型的白色牛仔褲，腿又直又長，配一雙高跟，就很無敵。
    隻不過在葉伯常這邊，無敵就等於危險係數乘倍數增加。
    葉伯常說，“我不是覺得你穿高跟好看，而是你穿著高跟開車，很危險。”
    “有突發狀況的時候，踩刹車都來不及。”
    鍾鈺也不講究了，索性就把高跟鞋給脫了，扔到副駕葉伯常的腳邊，“我就打光腳開。”
    鍾鈺之前打過電話說她到了樓下。
    也不管葉伯常同意不同意，她就匆匆掛了電話。
    葉伯常此時問，“你過來做什麽？”
    鍾鈺說，“來接你。”
    “去都江堰那麽遠的地方，你自己去坐車，等你到了，跟甲方都談完了。”
    設計院能上桌的，都有車。
    而葉伯常是意外上桌。
    正常情況下，付陽會安排一輛車去葉伯常那邊兜一圈把他接上。
    可是付陽壓根就沒有提過這件事。
    鍾鈺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開車過來接他。
    出雲城的時候，車穿捂得嚴嚴實實的。
    空調開得很足。
    快到都江堰的時候，鍾鈺就把車窗打開了。
    這邊的空氣跟雲城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雲城夏天的空氣是固體，在戶口，呼吸就像在吸藕粉似的，鼻孔到肺，都在冒火星子，隨時都有窒息的感覺。
    可是往西邊走，空氣就變得清爽，風是涼的，吸進爽裏就像沒有雜質的冰浸，給人一種非常通透的感覺。
    這裏便是離雲城最近的避暑地。
    前一秒，可能還豔陽高照，後一秒，就雲裏霧裏，再來一場狂風暴雨，如果不穿外套，也許會冷得跺腳。
    進入都江堰的地界，連天都變高了，世界都變得清晰了。
    關了空調，兩邊窗戶都放下來，風從衝穿堂而過，帶來適中的溫度，不再是潮濕的悶熱。
    快到青城山下，路過一別墅區，鍾鈺一邊開車一邊說，“去年的時候，我在那裏邊買了一套連體別墅。”
    “還沒時間裝修呢，這段時間有空，幹脆把它裝了。”
    “以後夏天的時候，可以過來避暑。”
    “你幫我找人吧！”
    葉伯常說，“裝修這種事，不要找熟人，要找就打不認識的公司。”
    “出了問題扯皮才能撕得破臉。”
    鍾鈺瞥了葉伯常一眼，“這句話對你就不適用，你是跟誰都能撕破臉。”
    “你啊，就是不想跟我扯上關係。”
    葉伯常說，“我是覺得壓根就沒有裝修的必要。”
    “夏天來避暑，其它時間呢？”
    “這邊潮得一批，幾天時間，屋子裏全都是黴點。”
    “有那錢，不如買別的地方的房子。”
    鍾鈺把車開進避暑山莊，停車熄火，屁股在椅子轉了九十度。
    一雙腳板踩在中控上，腳趾俏皮地朝上翹，斜著臉蛋挑眉問葉伯常，“腳底板兒黑不黑？”
    葉伯常看了一眼，“黑粉黑粉的……”
    鍾鈺突然忍不住臉紅心跳意味深長地笑，“我怎麽覺得你說的不是腳板兒……”
    “幫我拿一下鞋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