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陽剛才那股勁兒還繃著，沒有卸下來。
    他眉眼閃動的樣子，是在回味葉伯常最後的那句話。
    什麽意思？
    他是在危脅我？
    他到底知道什麽？
    他又做了些什麽？
    無數個念頭在付陽的腦海裏來回閃動的時候。
    電話的響聲就像炸彈，嚇得他全身一抖，心驚肉跳地拔下煙頭……
    過濾嘴粘在發幹的嘴皮的上，整支煙在他指縫中滑動，燙了手，一用力，扯破了嘴皮，流了血……
    滿身的傻，心裏發慌，卻要控製情緒地接電話，“喂？”
    “老付，你讓人送的東西。”
    咚咚……
    付陽的心髒猛抽了一下之後，感覺不跳了，他整個人定在那裏。
    他的思緒飛轉，把葉伯常要搞他的108個理由都想了一遍。
    付陽的聲音飄乎地問，“什麽東西？”
    他老婆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將決定付陽的命運。
    直到聽到他老婆說，“一個包，一瓶香水。”
    “你這把年紀哪還會這些東西？”
    “是不是哪個巴結你的下屬送來的？”
    “我能不能收？”
    付陽的汗珠子貼著鬢角滑了下來，他吞了一口唾沫，“收下吧！”
    “沒事！”
    放下電話，付陽就站在辦公室的前麵，背對著門口，從沒有動靜，到雙肩微微聳動，大口喘息，再到緩緩蹲在地上……
    不是他崩潰了，而是泄氣的那一刻，天旋地轉和眼前發黑的感覺讓他站不穩，蹲下去緩了好長的時候，才扶著桌子站起來。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
    ……
    別一邊，譚品超在廖誌強的辦公室。
    譚品超的指尖在桌子上敲，“小葉這個事，你看還能不能挽回？”
    廖誌強歎了一口氣，“我雖然管人事，但是院裏從項目到經費，再到用人，基本上都是老付說了算。”
    “葉伯常這次，隻能怪他運氣不好。”
    “我去了解了一下，那個小區剛剛才敲定要拆遷，馬上就下了文。”
    “而葉伯常買房的時間提前了三個月。”
    “別說他利用職務之便……”
    “他爹是市長，他也不可能收到壓根就沒影的事。”
    “你說他買別人家的也就算了，還買他三爸家的。”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譚品超笑著說，“這也是我想用他的原因。”
    “書記，你不覺得小葉他有些運氣在身上嗎？”
    “我看中他，就覺得他是個福將。”
    廖誌強知道他說的是城建投那個項目的事情，“品超，人這一輩子不能隻靠運氣的。”
    “像那種運氣，有一次，就哦彌陀佛了，你覺得他還能來幾次。”
    譚品超說，“第二次已經來了，你信不信？”
    第二次？啥？廖誌強對音樂學院的項目還一點都不知情呢！
    譚品超說，“書記，我的意思是，葉伯常，該爭取，我們還是要爭取。”
    “鍾鈺這名同誌呢，私生活我就不評價，單說工作能力，有，但是達不到一個項目部一把手的水平。”
    廖誌強咧著下巴晃了晃，“咋？你還準備把葉伯常往二部的一把手上培養？”
    譚品超說，“不培養他，那個位子上的人，可能就不好處理了。”
    “鍾鈺不適合當這個經理，院長他心裏是有數的。”
    “他扶鍾鈺上去，我相信有一部分原因是替劉磊在占坑。”
    “過幾天，他把鍾鈺往院部一調，正好趕上劉磊複出。”
    “二項目部怎麽玩，到時候還是院長說了算。”
    “所以，我們可以說是在替葉伯常爭取，也可以說是在為我們自己爭取。”
    “能拖就盡量拖，能不鬆口盡量不鬆口。”
    “那封舉報材料的事，我們也可以從側麵幫幫小葉。”
    廖誌強是沒想到譚品超居然這麽重視葉伯常。
    兩人正聊著，突然有人敲門。
    譚品超看看時間，馬上十點，他該走了，拉開門看到葉伯常。
    譚品超倒是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跟葉伯常說，“我和書記正好在說你的，來，快進來。”
    廖誌強問，“這時候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葉伯常說，“我跟楊品冠和關寧峰談過話了，他們表示願意來二部工作。”
    譚品超：？
    廖誌強：？
    譚品超就算全力支持葉伯常，也知道搞定付陽是一個持久戰。
    廖誌強都笑了，“不是，小葉，你是不是現在還弄不清楚狀況。”
    “院裏本來是要處理你的。”
    “你不會以為院長還會讚成你當二部的副經理吧？”
    葉伯常翻翻嘴皮，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廖誌強揮揮手，“小葉，這事沒有結束，你也不要灰心，先把手裏的工作完成好。”
    “剩下的事情……”
    鈴鈴鈴……
    電話一響，廖誌強接起來，“……院長，嗯，你說！”
    付陽在電話裏沉重緩慢地說道：“書記，跟人力資源那邊通知一下，公示一下，鍾鈺……還有葉伯常的情況……”
    “不是，院長……”廖誌強習慣性地想反駁，但是突然頓在這裏，抬頭直視葉伯常，“院長，我再確定一下，是公示鍾鈺和葉伯常的履曆情況對嗎？”
    “是的！”付陽確定之後，掛斷電話。
    譚品超眼神也是直愣愣的，他承認葉伯常是個福將，可這……也太福了吧？
    廖誌強癡癡地看著葉伯常，接著他剛才跟葉伯常沒有講完的話講完，“剩下的事……被你自己解決了？”
    “是的！解決了！”葉伯常朝兩人點點頭，“書記，院長，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回二部。”
    “如果可以，楊品冠和關寧峰的事盡量安排一下。”
    “對了，二部有一個人讓他滾……”
    葉伯常把訴求跟譚品超和廖誌強說出來之後，便轉身出了辦公室。
    廖誌強與譚品超麵麵相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他們倆錯過的。
    葉伯常他到底做了什麽讓付陽這麽快就妥協了。
    他們的臉皮上都是一層雞皮疙瘩。
    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就這麽發生了。
    不到一個小時之後，設計院都收到一個消息。
    大廳的公示欄裏同時出現鍾鈺和葉伯常兩個人的公示信息。
    之後幾分鍾內，葉伯常，馬上要就當第二項目部的副經理的消息傳遍整個設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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