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7章 你在意的,也就那點破事

字數:5356   加入書籤

A+A-


    戴茜看到葉伯常帶安薛露去房間了。
    她又看到葉伯常和薛露從房間裏出來了。
    酸楚中又帶著一點驚訝:葉伯常原來是個快槍手。
    她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全都從腦子裏拋出去後,想趁著在等車的時間,過去跟葉伯常打個招呼。
    也許隻想祝賀葉伯常。
    也許是想在葉伯常麵前再刷一波存在感。
    也許是為了讓薛露知道她的存在。
    其實葉伯常也看到她了,隻不過沒有主動招呼罷了。
    戴茜朝葉伯常招手打招呼的時候,那輛聲間巨大的麵包車就停在葉伯常的麵前。
    戴茜的手很快又放了下去,裝作不認識葉伯常。
    麵包車上一共跳下來五個人,也不問葉伯常和薛露是誰,伸手就去拎葉伯常的衣服。
    他剛剛抓到葉伯常的衣領,肚子上就挨了一腳,好好的一個人被這一腳踹成了“小於”符號。
    他飛出去了,其餘幾個還沒回過神,就被十幾個從葉伯常身後衝出來的人給撲倒在地,拳頭,棍棒都可以理解。
    可是,有人居然特麽的手裏拿著皮帶,八字鞭抽得嘩嘩嘩的,像在打兒子似的。
    爆竹聲與慘叫聲交相輝映,你也不能說是爆竹聲更喜慶還是慘叫聲更淒慘。
    再加上一首情歌做bg,這畫麵,也不知道是暴力,還是喜劇。
    葉伯常從褲兜裏把煙掏出來,李東要掏出打火機給葉伯常點煙。
    薛露從葉伯常的左邊,換到右邊,把李東給隔開,從葉伯常的褲兜裏拿出那個大凶妹的打火機,給葉伯常把煙點著。
    李東在旁邊招招手,“拖走拖走,別嚇著人。”
    李東帶著人聲勢浩蕩地來,悄聲無息地退走,而葉伯常自始至終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薛露是那麽堅定不移地守在葉伯常的身邊。
    這一刻,遠處的戴茜好像明白自己和薛露的差距在哪裏了。
    她在猶豫的時候,薛露就安靜地陪著葉伯常的身邊,沒有害怕,沒有躲閃。
    事後,又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維護葉伯常形象的舉動。
    戴茜不具備這樣的素質。
    這樣的輸,她心服口服。
    ……
    深夜,李東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過後,給葉伯常打了個電話。
    “鍾鈺已經送到機場。”
    “她飛深城。”
    “我看到她過的安檢。”
    葉伯常說,“帶你的兄弟們去開心開心。”
    “錢方麵不用擔心。”
    李東說,“什麽錢不錢的,大過年的,伯常,新年快樂,我沒讀幾天書,也不怎麽會說話。”
    “就祝你想要的全都有。”
    葉伯常說,“我全都有,也少不了你的!新年快樂!”
    年會後,佟敏的弟弟瘋了一樣地想把鍾鈺給翻出來。
    據說還去了一趟充城,把鍾鈺叔伯家都給翻了一遍,還發生了大規模的械鬥,有死傷出現。
    隨後,佟家的兄弟分別的漢縣、資縣、渝州幾個城市被捕。
    前前後後抓了二十八人左右。
    有兩人在抓捕過程當中被打死。
    這些消息都是後來葉伯常聽說的。
    雖然隻有簡單的幾句話,但是當中包含的內容太豐富了。
    他們不會出現在報紙上,也不會出現在新聞裏。
    卻很真實地將一個家族從鼎盛到土崩瓦解給講明白了。
    年三十!
    家裏沒有煙火氣。
    付陽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還在打領帶。
    領帶的荷包結,二十多年他都沒打好,還是歪的。
    套上西裝,回頭看,房間裏冷清。
    老婆披頭散發,在沙發上半躺,身上搭著一條毛毯,是那種老舊的紅白相間的花色。
    付陽坐在沙發上,手在那條毛毯上撫了兩下,這還是他們結婚那年的冬天,付陽給他老婆送的禮物。
    益州的冬天,房間裏總是穿得比室外還多。
    在家裏坐著不動,就凍手凍腳,很難受。
    佟敏把自己裹得跟著雪人一樣。
    那年付陽的工資一個月三十多塊。
    這條毛毯二十八塊,當時差不多掏光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佟敏沒有怪付陽,而是將這條毛毯當寶貝一樣地放在身邊。
    冬天來的時候,它會準時地出現在沙發上。
    就像……付陽隨時都在陪著她。
    佟敏沒有暴躁地讓付陽滾。
    付陽也沒有說什麽煽情的話。
    外麵有人敲門,付陽朝門口喊,“給我兩分鍾。”
    等到外麵安靜下來的時候,付陽說,“能推到我頭上的,都推到我頭上。”
    “我死不了。”
    “你也能判輕一點。”
    “說不定……我們滿頭白發的時候,還能再重逢。”
    佟敏深吸了一口氣,“不重逢了。”
    佟敏笑中帶淚,“老付啊,我和你都死了,死在了那年你從科級提副處的那一年。”
    付陽拍了拍佟敏的腿,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門外不是穿西裝打領帶的,而是一群製服。
    他們一進門亮證件,亮文書,亮手銬……
    付陽也沒回頭看。
    他和妻子走的不是同一條道。
    一個是拘捕,一個是留置。
    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佟敏被帶走時,不是後悔,不是痛苦,也不是失魂落魄。
    而是……絕望,不是對她即將被審判而絕望。
    而是對她的生活,對她的丈夫,對她的家,那副模樣,看起來,過於直觀。
    ……
    年三十這天,設計院值班領導名單上已經把付陽的名字給拿掉。
    他依然出現在辦公室當中。
    廖誌強過來給付陽散了支煙。
    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一支煙抽完,廖誌強該走了。
    付陽叫住廖誌強,“我想見見葉伯常。”
    廖誌強說,“他在的。”
    “我叫他過來。”
    葉伯常隨後來到付陽的辦公室。
    付陽一改往日嚴肅的形象。
    前麵那一撮白毛好像範圍變廣了,看上去不用多久,就應該是滿頭白發。
    “小葉,坐。”
    葉伯常坐在付陽的對麵,沒用什麽囂張的坐姿。
    還跟以前一樣,像個靦腆的,剛進設計院的大學生。
    付陽看著葉伯常額頭上的傷,“那是你用煙灰缸自己砸的吧?”
    “你不用回答的,我隻是有些事還沒想清楚。”
    “比如鍾鈺為什麽會幫你?”
    “鍾鈺以前沒那麽喜歡搞事業的。”
    “好像是你給她指的方向。”
    “這點,我不如你,我總覺得那些年輕的小姑娘情啊愛的,她們就不能花點時間在自己的身上。”
    “規劃自己,總比消耗他人來得有意義吧?”
    付陽打了個哈哈,他拿了支煙出來,突然很認真地看著葉伯常,“你曰她沒有?”
    葉伯常笑了笑,“沒有!”
    等葉伯常轉身離開時,補了付陽一刀,“劉磊有!”
    付陽的手抖了一下,煙沒夾住,掉在桌子上,一直滾,一直滾,一直滾下桌……
    付陽啊,對妻子的那些話是最後的道貌岸然,鍾鈺的宮門被人撬開時,他一樣會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