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摩托車上，小宋坐李東和葉伯常的中間。
    “我阿爸帶我上的山。”
    “東宇叔讓我阿爸故意抬的打。”
    “我也沒有吃虧。”
    “拿安全帽差點把那個叫趙中兵的給打死。”
    “嘿嘿，那些狗雜種有錢得很。”
    “我阿爸說他們今天來了大領導。”
    “最少也要敲他們好幾十萬。”
    “他們怕把事鬧大，又要挨捶，還要賠錢。”
    “他們拿我們沒啥辦法。”
    摩托車車隊上了山。
    小宋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就想朝人堆裏跑，還在喊，“阿爸，阿爸，我把人帶來幫你們……”
    車頭燈，把黑漆漆的工地再次照得通火通明。
    剛剛一腳把劉勇撂翻的黃東宇扭頭朝來人看過去。
    廖誌強激動得全身發抖，咬著牙，深深地吸氣，小聲地喊，“伯常……”
    “伯常來了。”
    季柔表麵看著平靜，剛才嚇到不會說話，燈光刺眼，來人背光，看不到哪張是葉伯常的臉，但是恐懼之後是卸下防備的癱軟，是心態崩潰想哭的衝動……
    到底哪個才是葉伯常。
    龔仕文也沒看到葉伯常。
    不過，他也相信這些人一定是葉伯常帶來的，他是沒想到葉伯常可以帶這麽多人來。
    他是怎麽辦到的呢？
    來人在靠近，背光的效果越來越差。
    來人的麵孔好像也能看清。
    柴油發動機被人發動，原本停了電的工地在這一刻有了燈火。
    四周再次變得亮堂起來。
    所有人都看到宋黑子的兒子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歡快地朝他爸爸的身邊跑。
    宋黑子往前跑了一步喊，“你日媽上來幹啥！”
    話音未落，小宋還在放前跑……
    宋黑子尖叫，“不要……”
    小宋想，什麽不要……腳下突然一空，腿腳就像突然消失。
    明明一腳踏出去該踩在地麵上，踩得結結實實的……
    可是為啥腳掌一直踩不到地，是地麵消失了？
    還是自己變矮了？
    地麵是不會消失的，小宋也不會突然變矮。
    隻是他身後的葉伯常手裏從別人手裏抽出來一條大扁擔，照著小宋的腿腳以棒球經典揮棒動作橫抽在小宋的腿腳上。
    動作太快，他還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失控……
    等小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歪倒在地上，他還抬脖子，看自己的腿，盯了最少兩秒鍾，那鑽心的痛才讓他哇地大吼大叫，滿地打滾。
    “我日你的媽……”宋黑子已經瘋了，“老子殺了你……”
    宋黑子往前衝，葉伯常已經把手裏的扁擔給扔了。
    李東從摩托車上，把一個大鐵桶搬了下來，打開蓋子照著滿地打滾的小宋身上淋液體。
    宋黑子剛衝過來的時候。
    李東手裏的鐵桶朝宋黑子的臉上潑倒……
    宋黑子被嗆了一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葉伯常手裏的火機……
    他手腳並用倒杵在地上，四驅車打滑一般地朝後倒爬，“我日尼的瑪，汽油……”
    “尼瑪賣批，瘋了……”
    “是汽油……”
    “你敢點火，老子殺你全家……”
    葉伯常始終沒表情，拎著小宋的頭發，不管小宋叫得有多慘，隻問，“哪個是黃東宇？”
    沒人說話。
    也沒人承認自己就是黃東宇。
    都死死地盯著葉伯常。
    他們有人拿鋼管，有人拿刀，慢慢地靠近葉伯常。
    有人在煽動，“不要怕他，他不敢動手。”
    “他們是國家的單位上的，他們守法。”
    “他們要是敢亂來，罪加一等。”
    “他不敢。”
    這幫人聽到有人的煽動，捏著家夥準備幹葉伯常。
    葉伯常身後的那些民工手裏的家夥事也不是吃幹飯的。
    上前來擠到葉伯常的身邊，和番鎮的人形成了對峙。
    局麵再次僵住。
    黃東宇卻知道，如果再這麽僵持下去，一去就該他們吃虧了。
    時間跨度太長。
    他上來的目的已經達到。
    至於說沒搞到錢，不存在的。
    錢，啥時候都可以搞。
    今天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於是，他大聲招呼，“冤家易解不宜結。”
    “今天本來就是他們工地上的人先偷了我們鎮上的狗。”
    “還把我們的人打了。”
    “我們隻是上來討公道。”
    “現在事情解決了，不如大家就各退一步。”
    葉伯常聽見聲音看不到人，“我退尼瑪批！”
    “事民表鬧成這麽個樣子，還想退。”
    “不可能的。”
    葉伯常拎著小宋的頭發用力一甩，“我再問一遍，哪個是黃東宇？”
    還是沒人說話。
    葉伯常已經失去了耐心，火機掏出來，“宋黑子，你兒子命裏缺火，我給他補齊……”
    眾人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頭皮都麻了。
    廖誌強和季柔愣在那裏，兩眼發直，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平常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葉伯常為什麽在這一刻會瘋批成這個樣子。
    然而在葉伯常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癲狂。
    龔仕文的臉上都是一層雞皮疙瘩，這小子好瘋，但是這一刻為啥會這麽討人鼓喜歡。
    所有工地上的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爽……
    宋黑子尖叫，“不要……不要……”
    他轉頭一把抱住黃東宇，“哥，哥，他是我獨兒子……”
    黃東宇？應該就是他了……
    黃東宇一把推開宋黑子，滿臉嫌棄地說，“你看看你莫得出息那亞子。”
    “他敢點火？”
    “我信了他的鬼。”
    黃東宇大搖大擺地走到葉伯常的麵前，從褲兜裏掏出個打火機往葉伯常的麵前遞，“點，一把火把他燒了。”
    他的打火機在葉伯常的麵前上下翹。
    葉伯常半天也沒有打算要把它給接過去的樣子。
    黃東宇挑了葉伯常一眼，“沒幾把脾氣，在我這裏充老大？”
    “你們都是坤川來的嘛？”
    “我會去找你們的。”
    “你們等著我把今天的賬一點一點地給你們算清楚。”
    切……黃東宇連看都不想看葉伯常一眼，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走過去，“走啦，回家啦，我們每天都會來的……卡……卡……he……t……”
    砰！
    黃東宇的側臉被什麽東西給結結實實砸了一下子，像塊棺材板子似的，直直地倒地，整個人都僵了，手腳都程抽筋的狀態，不停地彈啊彈的……
    葉伯常把手裏鐵鏟往地上一插，淡淡地問，“還有誰想裝逼？”
    一腳踩在宋黑子他兒子的腦袋上，怒吼，“跪下……”
    宋黑子雙腿一軟，啪地雙腿跪地……
    季柔、廖誌強、李東所有人看得頭皮發麻。
    好癲，可是真的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