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大姨全家一起來這裏是什麽時候？
羅大乾挪用公款吧？
他本來也沒占什麽便宜，就因為簽了字，好處也沒拿。
被弄進去差不多八天時間。
被季偉航撈出來的時候，眼神都飄的，感覺看什麽都不聚焦。
那晚也是季偉航做飯。
轉眼都快十年了。
季偉航也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大姨子、姐夫和外侄能湊一起登他們家的門。
季柔連敷衍都不情願的，可是大姨從小待她像親閨女。
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她留著。
小時候季柔的衣裳，都是大姨踩縫紉機給她做。
所以，大姨來了，季柔看在大姨的麵子上，也會招呼，“大姨……”
“大姨父……”
但是偏偏不招呼羅成。
羅成也不尷尬，提著東西就往屋裏走。
季偉航看看妻子，“你招呼大家。”
“廚房裏要看著火……”
大姨子彭紅袖當即說，“交給我！”
這倒不是故意主動或者熱情。
彭紅袖就是這麽個性格，走到哪裏都閑不住，必往廚房鑽，有她在，飯菜全包。
多年來的習慣。
大姐進去了，彭紅玲就不得不去幫忙。
得，衛生也不用打掃，正好家裏來了客人，明天等他們父女倆去上班，彭紅玲再慢慢打掃吧。
季偉航被留在客廳，他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社交。
特別是跟羅大乾這種不知好歹的連襟，講真的，沒啥好說。
季柔還是懂事去泡茶。
彭紅玲扭頭看看客廳，壓低聲音，“有事？”
大姐哼了一聲，“不然呢？”
彭紅玲說，“有事電話說，提前打個電話唄！”
彭紅袖和幾個姐夫不可能有什麽秘密的。
家裏那點破事不跟妹妹們傾訴，早就瘋了。
“你姐夫那個人，你還不清楚？”
“精得，嗬嗬！”
“他生不讓我打電話，生怕電話打完十分鍾，偉航去無蹤！”
嗬嗬嗬……彭紅玲還笑起來了，“什麽事，我們家這門檻可已經好多年沒人邁過了。”
“羅成的事……”
姐妹在裏麵大大方方地聊。
連襟兄弟卻還要搞那麽多彎彎繞繞。
“昨天家裏聚會，爸還在念你，說好久都沒看到你了。”
“我還在跟他說，偉航現位高權重，忙得很，哪有那麽多的時間。”
“現在要休息，怕是隻有等到退休了。”
“我記得你原來還多喜歡釣魚的。”
“現在還釣沒？”
季偉航也沒端著，更沒有拿腔調，“沒釣了，以前，季柔在國外沒回來，有時間就釣一下。”
“現在有時間，就多陪陪他們。”
“我們單位有個老同誌，早上五點多，就騎著他那個爛摩托往三岔跑。”
“周六早上去，周天下午回，住當地農民家。”
“幾頓夥食加住一晚，二十塊。”
“兩天時間釣三四百斤。”
“那家人，還要幫他打窩子……”
釣魚佬的世界裏好像沒仇人似的。
隻要一說到釣魚，根本停不下來。
羅成剛開始還客客氣氣的，坐得也端正。
季柔送水，他還要抬屁股躬著背去接一接……
但也僅僅隻過了幾分鍾的時間，便又是一個放鬆的姿態，往沙發上一靠，蹺著腿，抖，使勁抖……
吃飯前，連襟兄弟一直聊釣魚。
吃飯的時候，親姐妹都知道是什麽事，所以相對沉默。
羅大乾便把話題扯到季柔的身上，“我們當初都以為季柔出去了，就不會回來了呢！”
“還是在那邊生活不習慣？”
季柔隻是笑著搖頭，也沒回答。
羅成說，“其實真的該留在那邊。”
“那邊掙得多。”
“環境又好。”
“關鍵是那邊的人真的很有禮貌。”
“對知識份子很尊重。”
“太幹淨了。”
“一條街上都看不到一點垃圾。”
“馬桶水都可以直接喝。”
“你要是當初留在那邊的話，我們去日本耍的時候，還可以找你嘛！”
季柔突然抬頭看著羅成，“你沒去過嗎？我看你剛才說了那麽多，還以為你去過呢！”
季偉航和彭紅玲的表情微變，不過不是覺得女兒沒禮貌，反而是覺得這種陰陽怪氣式的反擊有點意思。
大姨依舊埋頭，沒覺得兒子挨懟有什麽問題，他不是該嗎？
羅成眉眼一擠，要發火，一看地盤，再看似笑非笑的姨父，發現這裏不是他的地盤，並且今天來這裏也是有求於人。
也隻得把火給憋回去。
不過羅大乾順手就給季偉航倒了一杯酒，“還是妹夫會教育孩子。”
“季柔從小成績就好，硬考出去的。”
“在日本留學，國家需要的時候，又讓她回到國內建設國家。”
“就像她外公說的那樣，革命工作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嘛……”
“當初還是該讓妹夫多給我們傳授一下教育娃娃的方法。”
說著舉杯敬季偉航。
季偉航以前沒受過這種待遇。
牛逼哄哄的羅大乾從來沒有放低過姿態。
季偉航連行政級別和職務到達一個叫人望而生畏的層麵時，羅大乾都隻是咧嘴，表示不屑，直接無視這個妹夫。
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把季偉航給忽略掉的。
季偉航一直都知道。
季偉航並不需要他們認可，吹捧，也不想當什麽圈子裏的焦點。
但是當羅大乾不再端架子，不再陰陽怪氣，唯唯諾諾的那一瞬間，季偉航的心裏終於有種把多年怨氣全都排空的感覺。
羅大乾說，“做人做事，混編製的規矩上，羅成這娃還差得太遠。”
“以後還要多跟他姨父你好生學習。”
羅大乾一圈繞完，再看季柔，“葉伯常中午跟領導們在打球，他沒帶你啊？”
“晚上你還是該把他叫過來一起吃飯嘛。”
羅大乾看著季偉航，“妹夫的這個女婿很優秀啊！”
季偉航擺手說，“姐夫這是啥話，季柔還沒有男朋友。”
“你說的這個葉伯常，我不知道，也沒有見過。”
羅大乾說，“早晚的事嘛，小柔都帶他見過外公了。”
“前陣子，羅成跟葉伯常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我回家罵了他好幾天，左思右想，覺得這個事情還是要講清楚。”
“專門把羅成帶過來給季柔道個歉，也要給葉伯常道個歉。”
“妹夫，你現在可是我們這一大家人當中說話最頂用的。”
“這事還請你多幫幫忙，以後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能有什麽隔閡呀……”
該說不說，季偉航還沒有見過葉伯常。
這一張女婿體驗卡，確實有讓他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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