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陣容很大。
    酒店大門外，先後來了幾輛中巴車。
    就是那種有保密性較強黑色車窗膜。
    前擋插了兩麵旗幟，放了幾張紅色的通行證。
    車牌嘛，排名靠前的那幾輛。
    這類車牌，再過十年，還能看得到。
    不過後來嘛，因為老百姓懂得越來越多，吹得也越來越神，所以該取締的，就取締了。
    幾輛車上下來的領導們也都是市裏很靠前的那幾位。
    南島這邊，張肅這位市宣的大佬是開路先鋒，市府的一把手，市委的專職副書記一並前來，這都是為明天省裏工作組打前哨的。
    雲城那邊過來的張開元今天站最後邊，除了咧著嘴顯得牙格外白之外，再看不到其它。
    張開元前麵，國鐵、滬東重機、雲城建投的幾位大領導，已然到位。
    葉伯常這位穿針引線小角色，在他們的麵前顯得無足輕重。
    雖然沒有存在感，不過葉伯常依舊笑臉相迎地站在酒店門口迎候著他們。
    夏有傑也算是梟雄一類的人物，但是在葉伯常的身邊顯然有點放不開手腳。
    不是因為葉伯常給他帶來的壓力。
    而是麵前這一群跺跺腳就能讓本市震一震的人物讓他連呼吸都變得格外的不自在。
    夏有傑的腳有點發軟地看了看葉伯常，發現一臉平靜，也沒有手往哪裏放都不知道的慌亂。
    葉伯常瞥了夏有傑一眼，“慌什麽？”
    夏有傑說，“我以前一直以為，我這輩子能打交道最大的不過就是一個縣的縣長，頂天。”
    葉伯常說，“是不是覺得我把你抬到了不屬於你的高度？”
    夏有傑吞吞口水，“有這個意思。”
    葉伯常說，“王候將相寧有種乎雖然聽得可笑。”
    “但有時候用來騙一騙自己，壯壯膽還是有用的。”
    “你覺得他們給你的壓力太大，說到底還是把他們給神化了。”
    “同時，也沒把自己當人。”
    夏有傑點點頭，給了葉伯常一個眼神：懂了，把自己當人，把他們當畜牲。
    “嘖……”葉伯常咂舌，“你怎麽罵得這麽難聽？”
    夏有傑臉色一變，“我什麽都沒說。”
    葉伯常說，“還用說嗎？”
    “這不是都寫臉上了嗎？”
    餘舒嫚在旁邊憋不住笑。
    說夏總怕吧，他還敢和葉總在這裏開這種玩笑。
    說夏總不怕吧，他的確看著也慫慫的。
    不過，餘舒嫚倒是覺得，葉總才是大家的主心骨，他往這裏一站，大家就算在身份上和這些大領導們相差太大。
    但至少不會有卑微到塵埃的感覺。
    “敬畏少於尊重，保持相互尊重就好。”
    葉伯常正跟老夏嘴皮動得動微地聊天的時候，龔仕文結束跟省、市領導的談話，朝葉伯常這邊走過來。
    葉伯常也往前迎了兩步，龔仕文握住葉伯常的手，把他往市裏主要領導麵前一帶，“站那麽遠做什麽。”
    這是要把葉伯常介紹出去的意思了。
    馬上便有人接力，許登順主動伸手，“伯常，辛苦啦！”
    再有人接力，趙常德握住葉伯常的手，“我還四處在看你在哪呢，等久了吧？”
    張肅這個時候作為東到主之一，就要抬一抬葉伯常的身份了，“葉伯常這次可是當了我們南島的宣傳大使啊！”
    張肅轉朝市府的林剛濤介紹道：“伯常同誌是益州人。”
    “大學的時候學的是建築設計。”
    “龔主任稱他小師弟。”
    “能有這樣的手名，必然也是師出名門。”
    林剛濤朝葉伯常伸手道：“伯常同誌，我代表市府，和本市的百姓感謝你啊！”
    我成四保一的一啦？葉伯常尬笑地雙手握住林剛濤的手，“本市的百姓最應該感謝的是市長這樣的父母官。”
    “驚濤駭浪的海麵，啟航的巨輪，要英勇的水手。”
    “更需要果敢勇猛的船長。”
    林剛濤朝周邊眾人一笑，“葉伯常同誌這麽一說，我倒是越發期待這艘巨輪的首航啦……”
    眾人又是一陣歡笑聲的時候。
    一張熟悉的麵孔突然殺出來，在葉伯常的麵前腆著個逼臉跟葉伯常說，“伯常同誌，我今天要跟你道個歉啊！”
    江利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葉伯常。
    葉伯常知道江利這是準備交技能要打一套了。
    對線時間結束，團戰時間到。
    林剛濤扭頭看了看江利，“怎麽，你和伯常同誌之間還有什麽不愉快的地方？”
    龔仕文和許登順的臉色同時一變。
    趙常德是不會允許有什麽意外發生的，看江利的樣子，再聽聽他說的話。
    怎麽聽，都感覺這狗東西要搞事。
    江利越笑越陰險，正準備張嘴的時候，餘舒嫚突然在葉伯常的身邊，抱歉地說，“對不起，各位領導。”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不合適。”
    “不過，農民工的代表想跟我們葉總說兩句。”
    江利這個逼一聽農民工，以為是平海村的人來搞事了。
    興奮得一批，當即擺手，“別別別，農民工朋友有話說。”
    “我們肯定歡迎。”
    “剛濤市長平日裏總教育我們，從群眾中來，要到群眾中去。”
    “正好我們聽聽農民工代表有什麽話說嘛。”
    江利的臉都快笑爛了，先給你個狗東西來一道餐前甜點。
    搞不好，餐前甜點一結束，正餐，你特麽的就吃自己吧。
    今天不把你給玩爛，老子就不叫江利。
    餘舒嫚把農民工領到葉伯常的麵前。
    他的衣服灰撲撲的，指甲縫裏全是黑泥，衣服是老式的作訓服，肘部，襠部都加厚過。
    江利看著似模似樣的農民工，抿著嘴，憋著笑，等著看葉伯常爆炸。
    龔仕文、許登順、趙常德三人倒是覺得有變數。
    然而葉伯常卻一臉讚許地看著餘舒嫚。
    這位總經理，今天這是立大功了。
    在葉伯常的麵前，他很認真地說，“老板，謝謝你今天請我們吃自助餐。”
    “我這輩子還沒吃過這種高級貨。”
    臥草……江利兩眼一定，我特麽讓你來告狀的，你誇他？平海村的人不吃肉吃素了，草尼瑪的。
    ……
    工地下午放假，沒什麽人了。
    宋平這個胖子從腳手架上一路往上爬到三樓。
    工地上就是個大水泥樓桶子，到處都是冒尖的鋼筋。
    宋平坐在這上麵等，等烏娜來跟他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