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5章 全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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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阿嬌已經被踩成了肉泥。
    她的生命終結於亂腳之下,記憶停留於看到葉伯常那副掌控全局的模樣。
    明明鬧一鬧,就可以利益最大化的,為什麽這一次不靈了?
    我兒子死了,我也死了,死這麽多的人,他們這些領導難道就不怕擔責任?
    李阿嬌的死狀很慘,沒有閉眼,臉被踩爛,條條的骨頭基本全斷,內插進五髒六腑。
    外傷嚴重,內傷更嚴重,大口大口地往外嘔血,全身抽搐,一下接一下……
    直到再沒有任何反應。
    江利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被人捅的時候,一點都不痛的。
    人的血滾燙得像是沸水。
    麵對死亡的恐懼遠遠大於正在死亡的過程……
    這是江利最後的領悟,所有的感覺加在一起時,恐懼便拉滿了。
    他的瞳孔縮成一小點,脖子僵硬地耷拉著,在不停地抖動,呼吸越來越急,身體的溫度在流失……
    腦海當中閃過無數個畫麵,有小時候家裏的條件不好,經常被人欺負。
    有大學時,官二代的同學各種拉滿的優越感。
    有自己當了一個小官之後,在那一丁點職權範圍當中,將權力發揮到極致之後的爽感……
    這些,都是他來時的路。
    然而讓他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簡單幾次和葉伯常打交道的過程。
    葉伯常就像個神經病。
    他瘋的時候,見麵就開懟。
    他弱智的時候,真的什麽都不懂。
    他玩陰謀的時候,連環毒計一套接一套。
    江利有點懵,不知道哪一麵才是葉伯常最真實的樣子。
    又或者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葉伯常最真實的模樣。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在無數次把葉伯常當成一個難殺的對手之後,還是小看了他。
    這個年輕人,水太深了。
    身體好冷啊……
    冷到江利全身越抖越厲害……
    這是馬上就要斷氣的征兆,他還是不理解,徐鬆為什麽要對他痛下殺手。
    江利怕了。
    還沒活夠啊,還有好多的精彩從來都沒有體會。
    我才四十二歲啊,最少還有十三年的政治生命。
    我這麽著急做什麽。
    在他眼神變灰,瞳孔完全散開的那一刻,眼前的畫麵定格在葉伯常那張平靜中帶著微笑的臉。
    看著是那麽和善,手段是那麽毒辣陰險。
    江利的生命在最後一刻,他的恐懼並不是源自於對凶手徐鬆的恐懼。
    而是被葉伯常的恐怖手段所支配,所籠罩著,直到生命完全終結。
    如果還有殘存的意識,也隻有追悔莫及啦。
    徐鬆在抽出刀來的那一刻,有人在喊,“開槍,開槍……”
    可是範友成大叫,“不能開槍,抓活的。”
    徐鬆的目光鎖定範友成的那一刻,意識,操作,在連拿三個人頭之後,已經到了一個巔峰狀態……
    既然已經殺了三個,拿個四殺應該沒問題吧。
    他撲倒範友成,後者驚慌大叫,“開槍,開槍……”
    砰!
    一槍爆了徐鬆的頭的……
    範友成尿濕了褲襠……
    葉伯常、龔仕文、趙常德、許登順、張開元:嘖……
    他們的反應居然是一樣的。
    這男刀,差一點就四殺了,哎,可惜了可惜了。
    不過,平海村的村民把怒火都發泄在李阿嬌的身上的時候,並沒有宣泄幹淨他們的怒火。
    徐鬆現在就是他們心中的英雄。
    徐鬆肉身開團。
    他們會踩著徐鬆的屍體,對了,還踩著李阿嬌和宋平、江利的屍體,朝範友成撲上去。
    葉伯常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似乎在看僵屍世界大戰的即視感。
    範友成以為自己是出汗了,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是尿……
    我就說嘛,小場麵,我怎麽會汗流浹背。
    再看到瘋狂的人群朝他撲上來的那一刻,哎喲臥草,怎麽還拉在褲襠裏了……
    範友成已經顧不得屎尿齊流,大叫,“救救救……”
    外圍警戒的作訓服們合圍朝暴徒猛撲。
    百十人被摁翻在地。
    田衛軍帶著大量的警力永遠在劇末的時候趕到打掃戰場。
    酒店大門口都知道出了事。
    但是不管你從哪個角度看,你都沒辦法看到酒店大門外的場景。
    所以落地玻璃前都拉了黑幕。
    高空被平台所遮擋,看不到平台之下的場麵。
    隻知道警車來的是大巴。
    救護車排隊入場,是救護車,注意,沒殯儀館的車。
    景區的內部路,很窄,前後一堵,許出不許進。
    幾個小時而已,一切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唯有一個人沒有打掃幹淨,範友成身上臭烘烘的,像吃了屎……
    又像掉進了屎坑……
    他想說點什麽……
    但也覺得自己太臭了。
    有人請範友成上車……
    他怎麽上車?一屁股把內褲裏成坨的坐成成片?
    葉伯常說,“餘經理,讓酒店給範書記安排個房間。”
    範友成隻得在酒店裏去洗個澡,把自己收拾幹淨。
    可是進了房間門,一褲襠的屎尿顧不上,得先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海浪建工把平海村給推平了。”
    “時輝……死了……”
    範友成有點癡呆,嗬嗬,所有的黑鍋都給海浪建工背是吧?
    這結果,好像挺完美,但又挺憋屈。
    全錯,全部都是錯的,沒一點對的……
    範友成不自覺地往沙發上一坐,又彈了起來,完了,全糊屁股上了……
    ……
    範友成雙手撐牆,水從頭淋下,閉著眼,像在瀑布下煉什麽神功。
    實際上,他在回憶自己哪一步錯了。
    又在想,怎麽跟書記解釋今天群體事件造成的原由。
    或者是覺得自己屁股上的屎怎麽都衝不幹淨,所以一直衝一直衝……
    他從浴室出去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
    這座城市真正的一把手就坐在他的房間裏。
    林剛濤在側。
    張肅這位常委也是其中一員,坐在林剛濤的對麵。
    再加上季偉航和田衛軍。
    市委常委最強六人小組已經到齊了。
    一把手的臉色鐵青,滿臉的表情都像在罵:順風就送,逆風就慫。
    劣勢大得一批,裝優勢。
    以前喜歡虐泉。
    現在被人虐出翔。
    爽了沒有?你爽了沒有。
    團戰團戰不會打,對線對線是個渣渣。
    你堂堂專職副書記,現場督戰,可以把團打成這個逼樣,你真是臉都不要了。
    範友成戰戰兢兢地坐下。
    一把手沉聲道:“在正式對外公布前,常委要溝通一下情況。”
    “今天這個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們要知情,要確切,要總結,至於問責,等明天省裏工作組下來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