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很老，臉上皮肉鬆弛著，瘦小的身軀被一身麻布衣服遮蓋，若是隱於人群之中不細細尋找幾遍定然會將其忽略。
    但是老嫗並不普通，腳下那一頭多足蜈蚣散發出來的凶悍與老嫗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似乎都在印證這一點。
    將話說完，佝僂的身軀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原本渾濁無神的眸子陡然淩厲了起來。
    雖然西離城地處罪域之西位置偏僻，但是修行界的大事他們從來不落下，尤其是最近接連發生的幾件事情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餘瘋子他自然是聽說過，霧影山一行的最大贏家。傳言此人讓萬城盟與首陽山同時吃了癟，接連奪取了兩盟西部大麵積的土地並且還策反了那位在萬城盟極有權勢的副盟主。
    初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老嫗腦中隻有一個想法：這絕對不可能。
    莫說首陽山與萬城盟的兩位當家人都是神遊境的強者，單說那位副盟主也不是庸俗之輩，怎肯輕易俯首？
    但畢竟西離城人煙稀少，此事也隻是聽個大概。
    西離城裏幾位好事的老家夥經常在一起閑談，閑談的話題自然繞不開這霧影山上的事情。對餘瘋子是如何讓那高高在上的二人束手他們大致也有了猜測，並且隨著閑談的深入，他們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武再興也真是昏了頭，雖說此人趁何首與陽赦相爭不備之際勉強得了手，但是那也畢竟是實實在在的神遊境，與神遊境平分天下，愚不可及！”
    老嫗等人也不是沒有想過餘瘋子晉級神遊境的可能，隻不過這種猜測一提出來就立馬被一位老者否定了。
    “絕無可能，我見過這餘瘋子，他在當年那一戰中雖然說是滅了仇敵滿門，但根基也受到了損傷，斷無任何可能晉級神遊境！”
    別看現在餘瘋子一片花團錦簇，等時機一到定然會被兩大勢力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心中的各種念頭一閃而過，老嫗心中的底氣不自覺地又足了幾分。
    餘瘋子麵露慍色，這老嫗的話無疑是在當著梁辰的麵打他的臉。
    “你說什麽？！”
    如山似海般的威壓傾瀉到老嫗身上，那隻威風凜凜的多足蜈蚣匍匐在地，嘴中不斷發出哀叫之聲。
    “這股威壓，難道是……！”
    整個身子十分潦草地壓在多足蜈蚣身上，這般狼狽的模樣老嫗已是多年未有過。不過此時她倒是顧不得自己的麵子，臉上的驚慌之色足以窺見她心中的驚濤駭浪。
    “你竟然是神遊境？！”
    “不然你以為陽赦與何首是隨意什麽人都能與之抗衡的嗎？”
    餘瘋子見威懾效果已經達到，也不想在這老嫗身上費過多的時間，便收了威壓。
    “是老身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人，還望勿怪。”
    “本尊問你一些事情，你要是老實作答，否則你這西離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人請問。”
    “城中現在是何情況。”
    “回大人，西離城地處西陲，不守商道，不扼要喉，是以近些年人煙逐漸稀落。目前城中常住修士一千二百餘，其中以初登天武者居眾，修為最高的除老身初登開竅之外還有兩位天武巔峰的老家夥，目前正在城中大宅之內。”
    餘瘋子將目光看向梁辰，見梁辰未動聲色便揮手道：“帶路。”
    二人的到來一時間吸引了城中不少的目光，實力稍強一些的將神念悄悄延伸進來，實力稍弱的便來到大宅之外，趴著牆根想要探尋牆內之事。
    “轟！”
    一道靈力氣浪自大宅中心擴散而出，震飛了宅牆邊的窺伺之人，震斷了那一縷縷的窺探之念。
    “都給老身滾！”
    氣浪之後伴隨而來的是老嫗的大喝之聲，不過在梁辰聽來，這一聲大喝中警告的意味要多過訓斥。
    “老太婆，今日怎的如此暴躁，莫不是怕我等偷聽了你的好事？”
    屋外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旋即引起了幾道大笑之聲，笑聲過後宅外再無修士。
    老嫗給梁辰二人奉了一杯茶，賠笑道：“兩位大人莫怪，西離城中少見外人，他們也都是好奇，並無其他惡意。”
    梁辰抿了一口茶，笑道：“修士與天爭與地爭，縱使是親兄弟有時也會下狠手，我看這西離城一派祥和，倒是與這修行界有些格格不入。”
    老嫗看了梁辰一眼，雖不知梁辰的身份，但是從氣息來看定然是不弱於自己，而且在餘瘋子麵前能夠如此談笑自若，定然也是位厲害的角色，於是便笑著回應道：“大人說笑了，在西離城居住的都是些無意於大道之人，是以比城外之人少些嗔癡罷了。”
    “世人眼中多是大道修行，今日見西離城中之景又聽你此番言論，倒是明悟不少。”
    “過獎。”
    老嫗見梁辰始終話不見正題，便轉身對餘瘋子說道：“既然西離城已歸大人所有，我等便無二心，今勞大人親至，實在是心中有愧。”
    餘瘋子擺了擺手：“我來此並不是為了此事，這位大人要在西離城尋些東西，你要好好配合。”
    “不知大人所尋何物？”
    “你這城中可有一些不同尋常之物？”
    “大人說的可是寶物？”
    “這樣說其實也無不可。”
    老嫗揮袖，手中出現了一方錦盒。恭敬地將這方錦盒遞到梁辰麵前，老嫗俯身道：“此盒中之物是老身前幾日在城外黃沙墳中所得，乃是一剛出世之寶，現願將其獻給大人，換城中平安。”
    梁辰知道老嫗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做解釋，將盒子推回。
    老嫗心中納罕。
    “不知大人所尋是何種不同尋常之物？”
    梁辰思索片刻，說道：“此物可使萬物皆靈，對修行大有裨益。”
    老嫗不知梁辰所雲，便說道：“不如老身帶大人去城中萬方拍賣行問問，或許會有些線索。”
    “萬方拍賣行？”
    “正是。”
    萬方拍賣行梁辰自然是熟悉，現在須彌骨中還有一塊天級黑牌。隻不過讓梁辰沒想到的是在如此偏僻之地竟然也有萬方拍賣行的身影。
    而梁辰如今的身份算是這罪域之中最頂尖的那一批人。但是就連他至今也不知道這萬方拍賣行到底是何來路，不由得讓他在心中對這個能穩占城中心繁華地段的拍賣行升起了一絲忌憚。
    “或許，這神秘的拍賣行是來自罪域之外的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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