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當年舊事,東南雄主戍申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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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申闕高九重,第九台闕前,吳踐堂負手立於台陛之上,看著閔真的車駕不斷靠近。
“你還是來了。”
吳踐堂話中帶著一絲輕鬆,他不管閔真今日為何而來,但她終究是來了。整座戍申闕都已被吳踐堂清空,任何人不得靠近。
“你倒是禦下有方。”
說完,閔真掀開帷幔,走下車駕,在戍申闕前與高處的吳踐堂相對。
“普成已被斬首,我已嚴令任何人不準對你不敬。”吳踐堂左臂前揮,示意閔真上台入闕。待閔真與吳踐堂同階而立時,遠處林中有幾道鸚鳴之聲響起。
閔真駐足回望,沉默片刻,言道:“許多年過去了,這裏的鸚鳴還是如此的清脆。”
“你若願意,可多留些時日。由房湖那裏我已命人修葺。”
閔真並不回答,而是轉身看向闕上那戍申兩字,語氣毫無波動的道:“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若換做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戍申兩字還以為四藩主當年有多英勇呢。”
閔真說完,也不理會吳踐堂臉上的表情,徑直走進戍申闕。
吳踐堂快步追上閔真,將戍申闕的門重重的關上,邊走邊說道:“這麽些年了,你早該聽我解釋。當年師父命我統領千越營,大戰開始時千越營是第一個出發馳援的,你若不信,我可召那十營的統領前來為我作證。”
閔真輕笑一聲,諷道:“當時的千越營兵甲與糧草俱足,腳力也是閔王軍中最快的。第一個馳援卻是一直到打完了也沒有趕到,那時的你是在忙著把林溪道變成你自己的勢力範圍吧。我是不是早應該恭喜你如願以償。”
吳踐堂坐到閔真身側,再次辯解道:“我得師父信重,萬死也不敢有那種心思。當時杜三立將我阻在戰場三百裏外,我有心救援卻無計可施。最後害師父被孫世間所傷,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愧疚。不過所幸孫世間已死,師父也算是大仇得報。”
“後來匪勢越來越大,我不得已退回林溪道,完全是為了保存實力,萬一閔王城不保,我也可將你接過來照顧,畢竟我從小跟著師父長大,對你的心意你也早該知道。”吳踐堂繼續補充道。
閔真臉上罕見的有些微怒,站起身來,對吳踐堂斥道:“你沒有資格提父親,當年杜三立隻帶著一千散兵就能將裝備精良的四萬千越營擋住,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嗎?”
“那時父親就是因為輕信了你才導致整個布局出現了漏洞,閔王軍損失慘重,何賊得勢。為此父親整日鬱鬱,最後不惜獻祭生命為罪域求一條出路,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閔真越說越氣,胸口上下起伏。
吳踐堂關切的詢問道:“真兒,是我不對,師父當年可是卜算到了什麽?難道說有退賊的辦法了?”
吳踐堂記得在他退到林溪道後不久閔真的父親就去世了,接著老閔王就向何首求和,在自己之後成為了首陽山的藩屬。這些年自己一直在打探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傷不至死的師父這麽快就去世了,這也是吳踐堂這些年心中的疑惑。
當年閔真的父親如何驚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在給他幾年時間,何首恐怕就像前幾波賊匪一樣被蕩平了,罪域的第一個神遊境也會如之前那樣依舊誕生在閔王府。
這也是他在退回林溪道之後一直不敢回閔王城的原因。他怕,怕閔真的父親。
“算到了什麽你沒有資格知道,在你選擇退縮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跟閔王府沒有了任何瓜葛。因為你也和那些人一樣,是殺害我父親的凶手!”
緩了好一會兒才將暴動的氣息壓下:“不過好在孫世間死了,杜三立也被梅景身邊那個神秘人釘死在了首陽山,當年的那些凶手一個也跑不掉。”
吳踐堂一甩袖袍,坐到主位之上:“真兒,莫要再說氣話。這些年我一直在積攢實力,眼下三方爭雄,其餘幾藩已經元氣大傷。隻要再給我幾年時間,你我聯手,定可為師父報仇,到時你再嫁給我,整個首陽山就是你我說了算。”
對此,吳踐堂頗為躊躇:“到時我們再設法聯合紅楓台,平分罪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閔真毫不猶豫回絕:“我今日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也沒有興趣聽你說這些。”
吳踐堂微微皺眉:“眼下罪域越來越亂,何首倒行逆施又削我各藩根基,你如今能聯合的隻有我。那個梁辰就是促成此事的元凶,你難道還能指望他不成?而且……”
何首身上的靈力逐漸暴動,靈氣不斷朝他湧來,原本開竅境後期的氣息鬆動,逐漸向上攀升,待停下時離神遊境隻有一步之遙。
“真兒,我隱忍蟄伏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真實修為的,現在你也該相信隻有我能幫你報仇。”
吳踐堂還待繼續說下去,卻被閔真斷:“夠了!我說過,我今日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如果半步神遊境就是你的底牌的話,那我這麽多年還真是高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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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再次被閔真拒絕,吳踐堂大笑,他的耐心也早已被耗光:“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為所動,那麽就不要怪我了。當年師父不讓你嫁給我,現在他死了,你又主動送上門來。當年我沒有機會,現在我絕對不可能讓你再從我身邊溜走。也隻有我才能娶你!”
吳踐堂越說越瘋狂:“我已經封閉了整座戍申闕,千越甲中那些還對你有感情的統領也都被我控製了起來。今天沒人會來救你!你放心,待你從了我之後,我一定會替你拿回閔王府該有的一切!”
吳踐堂半步神遊境的氣息瞬間鎖定閔真,腳下突然發力,向閔真攻去。他今日定要擒下閔真。
閔真絲毫不為所動,對吳踐堂態度的轉變也是嗤笑一聲:“可恨當年勸父親收留了你,我說過,當年的凶手一個也跑不掉,你也不例外!”
梅景轉身,抬頭看向襲來的吳踐堂,眼神清冷,眸子中的殺意逐漸凝聚。一股比吳踐堂強橫百倍的氣息自閔真體內溢出,掃落了吳踐堂的玉冠,將吳踐堂震出百丈,也將象征他權力的藩主寶座掃碎!
這股氣息外泄,將戍申闕外精心雕琢的漢白玉石獅子震成了齏粉!
“不好,闕中有變!”
被吳踐堂調來守衛戍申闕的心腹統領想要入闕內查探。卻被一同守在外麵的藍司夕與錢固阻住:“站住。”
那名心腹不敢在二人麵前放肆,於是拱手道:“兩位藍大人,還請準許屬下入殿內查探。”
錢固微微皺眉,冷聲說道:“你可記得藩主之前是怎麽交待的?”
“藩主命我等封鎖戍申闕,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許任何人進入。”
“知道就好,你若再敢往裏闖,普成就是你的下場。”
心腹口稱不敢,隻得退下。
闕內,閔真緩緩走向吳踐堂,眼中殺意更濃:“我今日是來取你性命的,之所以說跟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讓你死個明白。等你死後,我會親自帶著你的頭顱去父親墓前拜祭。”
吳踐堂急忙立住身形,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閔真:“這是……神遊境!你,你是何時晉級的神遊境?!”
閔真竟然晉級到了神遊境!為什麽他絲毫沒有察覺,恐怕連何首也不知道!而在貨真價實的神遊境麵前,他半步神遊境的實力就如螻蟻一般。
現在的他,哪裏還有半點之前自信的樣子。
閔真並未接話,她已不想再和吳踐堂多說半句。
看著閔真緩緩朝他走來,吳踐堂突然慌了,這種慌張隻有在當年他背叛閔王府的時候在閔真父親的身上感受過。如今他在閔真身上再次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來人!快來人!快來人救我!”
吳踐堂的喊聲得到了回應,戍申闕的門被打開了。吳踐堂見狀大喜,朝著門口進來的那人喊道:“快救我,隻要把我救出去,想要什麽本藩主都給你!”
藍司夕進入戍申闕大殿之後再次關上門,吳踐堂皺眉,對著藍司夕喊道:“怎麽就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把本藩主親自調教的新軍都調過來!”
藍司夕不為所動,而是踏步朝著吳踐堂而去:“新軍調動,需要向藩主借一物。”
“何物!”
“藩主的戍申令。”
吳踐堂瞳孔一縮,戍申令是他親自打造的用於調動四藩全境所有力量的令牌,持戍申令如同他親臨。再說,調動新軍根本就不需要戍申令,藍司夕憑剛剛斬殺普成的令牌就能辦到。
那麽,如今這情形便隻有一種可能了!
“你是何時背叛的本藩主,為何要背叛我,我待你們兄弟不薄!”吳踐堂氣息越來越亂,他之前一直防備著千越甲老營,卻不想竟被藍司夕背叛!
藍司夕神情平淡,一字一句的回複道:“好叫四藩主明白,我本名藍司夕,乃是落仙宗宗主梁辰義弟,藍固本名錢固,是落仙宗副宗主錢萬利之子。我二人外出曆練,奉宗主之令入四藩,何來的背叛一說。”
“你!你們……”吳踐堂氣急,最後口噴鮮血,氣息萎靡了一截。
閔真始終壓製的吳踐堂不敢動身,問藍司夕道:“你說的那個戍申令在哪?”
“戍申令被四藩主隨身帶著。”
閔真左手輕劃,吳踐堂的儲物戒指應聲而碎,在眾多的寶物中,一枚淡青色的令牌飄向閔真。
“你還需要什麽?”
藍司夕躬身,道:“若想這戍申令發揮最大的作用,還需要四藩主本人的精血將其激活。”
閔真的手再次一劃,一滴滴精血自吳踐堂身上飄出,匯入戍申令中,最後飄向藍司夕。
戍申令到手,藍司夕對閔真躬身,退出戍申闕。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你也該安心上路了。”
閔真抬手,一把劍出現在手上,直直的朝吳踐堂刺去。
“真兒,你可曾……”
閔真動作極快,長劍劃過吳踐堂的脖頸,威震東南的一代雄主落下帷幕。
“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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