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梁辰叫住想要轉身離去的那名內侍：“你是皇帝身邊的人，今日想請你做個見證。”
    內侍自然也注意到了城門口的情況，不過他並沒有拒絕梁辰，而是隨著梁辰一起出了皇城，來到眾人之前。
    看向趙無延，梁辰語氣冰冷：“為何要傷我隨從？”
    趙無延見內侍在場，也不敢過多放肆，隻好說道：“這些人目無……”
    誰料，梁辰卻並不打算聽趙無延的解釋，轉身問向那名內侍：“皇城侍衛無故挑釁本侯的隨從，致使多人重傷，公公覺得該怎麽辦？”
    那名內侍神色中毫無波動。不過，他知道梁辰既然能從老皇的竹林中全身而退，就斷定梁辰已經得到了老皇的認可。連帶兵闖京這樣的大罪都沒有被追究，梁辰這個侯爺是肯定得罪不得的。
    想到這些，那他就知道該如何說了。
    “回侯爺，皇城侍衛近來確實疏於管教，以致其多行悖上之舉。”
    “既然公公如此說，那我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梁辰看向這近百的皇城侍衛，語氣淡淡地道：“未出手之人，就此退去，本侯不究。”
    聞聽梁辰此言，在場的那些侍衛紛紛看向趙無延，又看向梁辰身邊的那名內侍。內侍是皇帝的近臣，在老皇蟄伏不出的情況下，內侍就代表著皇上的態度。
    “侯爺的話，你們沒聽見嗎？”
    內侍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落在趙無延的耳中，讓他心生慌亂。他知道，內侍的話就是代表皇上的態度，自己身後的這些侍衛，聽自己的，也更聽內侍的。
    “公公”，趙無延出聲對那名內侍問道：“皇上為什麽會放梁辰出來？”
    內侍微微皺眉，心道趙無延這是在存心找死。老皇的事情連那些皇子都不敢過問，就憑你一個侍衛統領，哪裏來的膽子？
    而且，就算是內侍知道，他也不敢回答。你趙無延想死，他可還沒活夠。
    於是，內侍看向趙無延身後遲遲不行動的那些侍衛，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侯爺的話，你們都沒有聽見？！”
    “遵命！”
    等那些內侍退去，隻留了趙無延和他身後親信百人。這百人也是方才對那三十六騎出手的人。
    “韓肅。”
    梁辰再次出聲，叫到韓肅的名字。
    “在！”韓肅高聲應道。
    “尚能戰否？”
    “能戰！”
    梁辰伸手，指向不遠處的趙無延，聲音中不夾雜任何情感：“殺了他。”
    這百名侍衛神色略顯慌亂，趙無延更是額頭冒汗。他沒想到，梁辰竟敢公然在皇城之前，出言殺他這個皇朝親封的侍衛統領。
    “我是皇朝的統領，縱使有罪，也輪不到你來定生死！”
    梁辰卻是不聽，直接對韓肅下令：“動手。”
    “遵命！”
    韓肅手中的刀又換回了長槍。一步探出，長槍突刺，槍尖炸開，點向對麵的趙無延。趙無延抽出皇朝配備的製式鎏金刀，用力橫斬，刀氣砍向韓肅。
    “叮~~！”
    刺耳的交鳴聲炸響，火星迸濺。
    “給我死！”
    趙無延旋身變招，刀光化作圓弧。韓肅槍杆格擋，被震退三步，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白痕。而後，他忽然沉腰發力，槍如猛龍出洞，直取趙無延的咽喉。
    趙無延偏頭閃避，刀鋒順勢上撩。韓肅槍尾猛擊地麵，借力騰空，雙腿連環踢中對方手腕。鎏金刀脫手飛旋。
    銀光閃過。槍尖貫穿趙無延胸口，透背而出。韓肅擰腕絞槍，傷口頓時爆開碗大血洞。趙無延跪地，刀還未落地，人已氣絕。
    那三十六騎見狀，當即士氣大震，看向梁辰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梁辰沒有選擇視而不見，也沒有選擇強勢出手，而是讓他們靈州軍自己親手將失去的尊嚴奪了回來。
    這無疑是在最大程度的尊重他們。
    “求侯爺饒命！”
    趙無延伏誅，那百名侍衛對梁辰跪伏而下。
    內侍也來到梁辰身邊，出言提醒道：“侯爺，您氣也消了，不如就放過他們，如何？”
    若是將這百人都殺了，造成的動靜太大，內侍雖說不怕，但是平白得罪某些皇子，他也不是很情願。
    梁辰沒有回應內侍，而是將目光投向韓肅身後的三十六人。此時他們身上個個帶傷，眼中戰意卻是絲毫不減。
    “尚能戰否？”
    “能戰！”
    三十六人嘶吼著回答。
    梁辰將修複傷勢的丹藥扔給他們，而後對那百名跪地求饒的皇朝侍衛說道：“一炷香的時間，你們要是能活下來，我就放過你們，此事絕不再問。”
    三十六人聞言，同時提槍，戰意繼續攀升，凝結。
    對麵，百名皇城侍衛陸續起身，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刀。這百餘名皇城侍衛雖然裝備精良，卻麵色蒼白，腳步虛浮。顯然，方才趙無延的死對他們的衝擊很大。
    縱使人數超過靈州軍許多，但士氣已失，況且久疏戰陣，氣勢遠遠比不上身上帶血的靈州軍。方才仗著人多，尚且能耀武揚威，如今麵臨真正的生死決戰，卻是無一人敢率先衝鋒。
    “殺！”
    靈州軍中，一聲厲喝響起，長槍如龍，三十六人爭先突入敵陣。刀光槍影間，血浪翻湧。靈州軍雖個個帶傷，卻戰意滔天，每一擊都是含怒揮出。反觀場中的皇朝侍衛，人數雖多，卻顯得畏首畏尾，刀鋒未至，膽氣已喪。
    一杆長槍接連貫穿三人胸膛，趁著抽槍之際，身後的靈州軍立刻補位，配合無間。他們都是跟著殷離火廝殺出來的，行動時進退如風，皇朝侍衛們如麥稈般紛紛倒下。
    一炷香未盡，百名侍衛已屍橫遍地。三十六人收槍而立，雖血跡更重，但無一人倒下。
    此戰，靈州軍三十六騎，盡落百餘皇朝侍衛。
    “此間事已了，我也該回宮複命了。”
    內侍招手，立即就有人自四麵魚貫而出，將城門前的屍體拖走，將禦道上的血跡擦洗幹淨。不出片刻，十二樓城麵前的血腥味盡除。
    等內侍走後，皇城的城門重新關閉，梁辰走近韓肅以及那三十六人。有人倚靠在青鱗馬背上休息，見梁辰走近，一起對著梁辰下拜：“多謝侯爺！”
    “起來”，梁辰扶起韓肅：“尊嚴是你們自己找回來的，要謝也是謝你們自己。”
    熱鬧落幕，周圍圍觀的修士們開始逐漸散去。皇城前發生的事情，隨著這些修士的離去，也被散布到了帝京的每一個角落。
    “侯爺！”
    正當梁辰準備離去時，十二樓城的大門再次被打開，有一女使從十二樓城中走出，叫住了梁辰。
    等女使走近，梁辰回身，發現自己並不認得對方，問道：“你是？”
    女使來到梁辰身邊，取出一枚玉簡，對梁辰說道：“我是雲裳公主的侍女。公主聞聽侯爺遠來帝京，定然沒有府邸居住，因此讓我將內城中一處閑置的宅邸送給侯爺，以作侯爺棲身之用。”
    侍女說完，將手中的玉簡遞上：“這是宅邸的位置和鑰匙。”
    梁辰並沒有去接，而是將玉簡推回給了那名女使。又道：“我與公主有言在先，不能受此宅邸，還是請你收回去，交還給公主。就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侯爺可是有什麽顧慮？”
    女使是雲裳公主的貼身之人，從雲裳公主回來之後的言行中，她大抵能推測出一些事情。
    “你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