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宴會設在了大湖中心的仙玉台上，等諸皇子落座，立即有舞姬上前，奏樂起舞。
    梁辰舉起手中的酒杯，起身，對諸皇子說道：“幸虧有諸位皇子相助，我的歸寧侯府才能建成。這一杯，感謝諸位皇子來為我賀喜的同時，也感謝各位的宅邸。”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梁辰便坐下，不再說話。這算是自為九皇子守靈之後，諸皇子聚的最齊的一次。皇子齊聚，自然少不了要交流一番。
    果然，梁辰坐下沒多久，三皇子就率先開口了。
    “八弟。聽說前不久，你手下那個雲州州牧上門找過梁辰，還發生過衝突？”
    此事人盡皆知，八皇子不得不承認，不過也不能就這麽承認。隻聽八皇子回道：“熊黃子的確去找過梁辰，是因為梁辰暫借府邸一事。我已經就此事向熊黃子解釋清楚了，也讓他以後少生事端。”
    “不過”，雲業將話鋒一轉，直視三皇子雲執：“三哥有句話說錯了。雲州州牧是皇朝的州牧，是父皇的官員。並不是我的手下。”
    雲執一笑，並不接話，而是繼續進攻：“可我卻怎麽得知，梁辰之前暫借的那套宅邸，非伯爵以上不可居。他熊黃子不過區區一雲州州牧，並無爵位傍身。按理來說，那套宅邸怎麽也輪不到他。”
    “還能如何”，十三皇子雲祥接話道：“定是為了拉攏熊黃子為自己效力，所以才不惜僭越祖製。”
    “老十三！”
    十皇子雲寧起身，如上次在靈堂中一樣，直麵十三皇子：“你不要在這裏裝……”
    門外和諧的氣氛再次被破壞，幾位皇子辯論的正激烈，雲祁搖搖頭，自顧自的飲酒。雲裳則是悄悄做到梁辰身邊，拿起梁辰桌上的靈果塞進嘴裏。
    低聲問向梁辰：“你跟我說，你到底看好我的哪一位哥哥？我給你保密。”
    梁辰看向雲裳，雲裳也轉頭看向梁辰。此刻二人距離很近，能感受到對方鼻子中呼出的熱氣。
    雲裳一囧，臉色發紅，轉身避開。梁辰則是自顧自的端起酒杯，說道：“看來，公主也不是什麽都不懂。”
    將心中的悸動壓下，雲裳重新恢複了平靜：“生在皇室，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我可不是傻子。”
    “既然知道，你就更不該來這裏。”
    “你放心吧”，雲裳拍著胸脯保證道：“我了解我那些哥哥，他們不會把我牽扯進去，同樣也不會避著我。”
    說到這裏，雲裳的語氣黯淡了許多：“這些哥哥們都很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們。隻是自從雲陽哥哥失蹤，六哥哥身亡，我就變得有些怕了。”
    梁辰看向雲裳，雲裳卻好似沒有注意到梁辰的目光，繼續蜷腿說道：“我是皇室唯一的公主，我無論是與誰走的近，無疑都會惡了其他的哥哥。所以我怕，怕這些哥哥們因為我的緣故而大大出手，進而再出什麽意外。所以就不敢再去接近他們。五哥哥平時不參與奪嫡，所以我就隻能與五哥哥好。”
    雲裳說的的確是實情，她也看的很透徹。皇室唯一的公主，無論倒向誰，都會是莫大的助力。不可避免的，就會與其他皇子產生衝突。
    聽雲裳說著，梁辰看向不遠處的雲祁。雲祁注意到梁辰的目光，舉杯朝梁辰示意。
    “你這個五哥哥，恐怕是你這些哥哥中最不簡單的一個。”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卻沒有對雲裳講出來。再次看向雲裳，梁辰倒是覺得，這個皇室唯一的公主，是在場的所有人中最可憐的一個。
    自己的父親一直蟄伏不出，哥哥們為了奪嫡反目成仇。還有他，梁辰自己，為了覆滅出雲皇朝，暗中布局……
    默默在心中歎氣一聲。梁辰本以為，自己對出雲皇朝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保持心如止水，不會摻雜任何私人感情進去。
    因為出雲皇室不僅欠著閔王府的血債，也欠著罪域所有人的血債。自己的父母更是因為雲陽而身死。
    至少在今日之前，梁辰一直保持著這種對皇室所有人的“一視同仁”。
    卻沒想到今日，對雲裳主動暴露出的脆弱一麵，梁辰的情緒產生了波動。這種波動，是對雲裳這位公主的同情，也是在為自己若是真的覆滅出雲皇朝，不知該對雲裳做何種處置的無奈。
    “你……”
    梁辰看向雲裳，語氣中的冷漠消解：“或許，你該試著遠離你所有的哥哥。遠離皇朝帝京。”
    雲裳看向梁辰：“可離開了他們，我又該去哪？”
    雲裳的話把梁辰問住了。聖隕大陸，出雲皇朝之外就是罪域，並無第二處可去之處。
    這個問題梁辰沒辦法回答，隻得換了一個角度：“若是你繼續身處旋渦之中，遲早會傷了自己。”
    “那你呢？”
    雲裳反問向梁辰：“那你又為何放著好好的落仙宗主不做，非要來這皇朝旋渦中心？”
    梁辰躲開雲裳的目光，回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日後自會告訴你。”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雲裳一笑，盯著梁辰，繼續問道：“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當初在靈州，你為何會對我說出那番話的原因，對不對？”
    梁辰暗道雲裳聰慧，不過，這個問題他不能再與雲裳談論下去。
    “如今看來，靈州城下那個刁蠻任性的公主，恐怕也是裝出來的。”
    “我知道五哥哥並不像表麵上那樣與世無爭。”雲裳順著梁辰的意思，將話題一轉。不過，她再次說出的話讓梁辰徹底改變了對雲裳的看法。
    “可是，那是我最好的選擇。我隻有裝成那樣，才會感受到五哥哥對我的寵溺，我並不想將這層幻夢撕開。”
    “夢，終究有醒來的那一刻。”
    雲裳一笑：“生在皇室，我已享盡了富貴。如果夢真有醒的那一天，我希望那一天能晚一些到來。若是真到了夢醒的時候，或許，我會跟著一起消失吧。”
    梁辰自覺，低估了雲裳的聰慧。想要再次出聲相勸，卻發現自己開口也說不了什麽。於是隻能繼續沉默下去。
    “梁辰。”
    雲裳主動問向梁辰：“罪域是怎樣的，落仙宗漂亮嗎？”
    梁辰點頭。
    “那我問你，我能去看看嗎？”
    “以後會有機會的。”
    雲裳一笑：“那我就一直等著，等你親口把這個機會給我。”
    梁辰不再說話，兩人陷入了沉默。皇子們的爭吵還在繼續，期間他們多次問向梁辰，梁辰給出的態度都是不偏不倚，並沒有偏向哪一方。
    漸漸地，見試探不出梁辰的態度，皇子們的爭吵也停了下來。舞樂聲再次響起，寧靜重現。
    隻是，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從皇城而來的一個內侍打斷。
    歸寧侯接旨：
    朕聞，歸寧侯梁辰，首精於煉器之道，已臻四品仙器師之境，實乃皇朝棟梁。更兼鎮守罪域，懾服凶頑，安定一方，功勳卓著，朕心甚慰。
    今，皇朝武試在即，天下修士匯聚帝京，爭鋒競逐，以顯英才。朕思慮者再，現特命歸寧侯梁辰，為此次武試副主考官，輔佐主考官陳國公雲長道，共掌武試評判之責。
    梁卿煉器通玄，識人明斷，當以慧眼辨才，以公正衡武，為皇朝選拔棟梁之才。凡參試修士，無論出身貴賤，唯才是舉，不可偏私。朕望武試圓滿，歸寧侯當不負朕之所托！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