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廣場上死寂一片，落針可聞。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和因極度驚駭而無法抑製的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百官臉上淡淡的哀色瞬間被驚愕、恐懼和茫然取代。
    誰也沒想到，一場莊重肅穆的皇家葬禮，竟會演變成如此駭人、近乎褻瀆的場麵。
    “混賬！！！”
    一聲飽含著暴怒與悲痛的咆哮聲在百官耳邊炸響。
    十皇子雲寧雙目瞬間赤紅，狂暴的靈力在他身上翻湧。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瞬間出現在那因棺槨滑落而踉蹌摔倒在地的抬棺供奉麵前。
    “護靈不力，罪該萬死！”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給他們辯解的機會。雲寧雙手成爪，裹挾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勁風，對著那幾人狠狠抓下！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這些皇室供奉，甚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頭顱便在雲寧狂暴的爪力下轟然爆碎。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讓不少在場的人捂鼻。
    “九弟！”
    八皇子雲業的臉色也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九皇子下葬，他身為主理皇子，如今出了這麽大的紕漏，怎能讓他不怒。
    但他還是強行壓下怒火，厲聲喝道：“護住九弟遺體！重新入殮！”
    離九皇子屍身最近的幾位國公與勳貴這才如夢初醒，強忍著心中的驚悸與不適，急忙上前。定國公、安國公、以及陳國公雲長道等人，小心翼翼地圍攏過去，試圖將九皇子那袒露著恐怖傷口的屍身扶起，重新放入破損的棺槨之中。
    “守陵衛何在！封鎖整座皇陵，百官重新站列，任何人不得將今日之事傳出去！”
    八皇子雲業迅速下達各種命令，將原本逐漸混亂的現場穩住。
    就在幾位勳貴手忙腳亂地整理九皇子淩亂的衣袍，試圖掩蓋那駭人傷口時，蹲在最前方、正扶住九皇子肩膀的陳國公雲長道，動作一頓。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道貫穿胸口的致命傷上。
    “這……這傷口……”
    雲長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死寂的階梯上顯得格外清晰。語氣中有難以置信的恐懼，他喃喃自語：“看這傷口的痕跡，老夫倒是覺得有些眼熟……”
    他的聲音雖低，但在場皆是修為高深之人，如何聽不清楚。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連正在擦拭手上血跡的十皇子雲寧也猛地轉過頭，眼神射向雲長道。
    “陳國公！”
    十皇子雲寧一步踏前，狂暴的氣勢直接鎖定雲長道，聲音冰冷：“你看出什麽了？！說！我九哥身上的傷，究竟是何人所為？！”
    雲長道身體明顯一顫，臉上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
    他抬起頭，眼神躲閃地掃過周圍幾位同樣露出驚疑之色的勳貴，又飛快地瞥了一眼不遠處，麵色沉凝的八皇子雲業，最後，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站在送靈隊伍前方，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梁辰。
    “老臣……老臣不敢妄言。”
    雲長道聲音有些幹澀，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艱難地開口：“隻是……隻是這傷口的形狀，老臣覺得似乎……”
    雲寧有些不耐煩，上前抓住雲長道的袖口，逼問道：“老東西，別給我吞吞吐吐的。你雖然是父皇的人，我雲寧照樣敢殺你，快說！”
    在雲寧的逼問之下，雲長道深吸一口氣：“老夫曾與歸寧侯共同主持過帝京武試，也見識過歸寧侯的那柄蒼天尺，九皇子屍身上的傷口，似乎與歸寧侯蒼天尺造成的傷口有那麽幾分相似之處……”
    “你說什麽？！”
    整個陵寢現場轟然一聲，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
    百官紛紛側目，聚焦在隊伍前方的梁辰身上。梁辰麵色平靜，看向眼神躲閃的雲長道，知道這一定是老皇故意所為。整個帝京武試期間，自己根本就沒有用過蒼天尺，雲長道哪裏會見過。
    隻是老皇是真的知道了自己是凶手，還是想借雲長道之手做些什麽，梁辰現在還不敢確定。
    “梁辰？！”十皇子雲寧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殺意，轉身看向梁辰，吼道：“是你？！還我九哥命來！”
    他周身靈力再次湧動，下一刻，就要不顧一切撲向梁辰。
    “十弟！冷靜！”
    八皇子雲業一聲斷喝，身體上前，左手搭在雲寧的肩膀之上，暫時壓下了雲寧的衝動。
    他直視梁辰：“歸寧侯，陳國公之言，你可聽見了？對此，你有何解釋？”
    梁辰迎著數百道或懷疑或敵視的目光，神色卻異常平靜。麵露冷意，他向前一步，對著八皇子和十皇子微微拱手：“八皇子，十皇子，還有在場的諸位皇子，在下惶恐。陳國公所言，實乃無稽之談。”
    他頓了頓，目光坦然地掃過眾人，尤其在陳國公雲長道臉上停留了一瞬，繼續道：
    “其一，蒼天尺乃本侯靈器，此事眾人皆知。然天下之大，奇功異法何其多？相似者未必沒有。僅憑傷口‘相似’，便斷定九皇子之死是本侯所為，未免太過武斷！”
    “其二”，梁辰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九皇子遇害之時，本侯那時確實也在天靈城。但試問，本侯那時與九殿下素昧平生，無冤無仇，更無任何利益衝突。本侯又有何理由，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刺殺一位皇子？”
    梁辰說完，現場寂靜無聲。
    梁辰繼續道：“其三，本侯聽聞，九皇子在遇害前，似乎丟失了一件皇室至寶——‘聚氣冠’。當時爭奪此冠者，似乎另有其人。本侯既非皇室血脈，那聚氣冠於我而言，不過是一件無法使用的靈器，搶之何用？殺皇子奪此冠，更是百害而無一利。本侯雖愚鈍，亦知此乃取死之道！此等荒謬之事，梁辰豈會為之？”
    三皇子雲執聞言，出聲道：“當日，與九弟爭奪聚氣冠的，有本皇子，還有十三皇弟。難道歸寧侯懷疑九弟之死，是我二人所為？我與九弟爭奪聚氣冠不假，但我從未傷害九弟性命，聚氣冠更是被一神秘人搶走，至今下落不明。”
    梁辰一笑，反駁道：“既然三皇子與十三皇子不是凶手，那諸位憑什麽就以為，我這個沒有爭奪聚氣冠之人，就是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