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打算如何做？”
    “我打算，借你滅掉破雲墟回京之機，明日直接帶你進皇城，逼父皇出麵！如此大功，父皇是萬萬沒有理由不見的。”
    雲祁這個打算，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這一次，老皇無論如何也得出麵。若是老皇還是不出麵，那就說明老皇不是垂死就是已經隕落。那麽就沒必要再繼續與雲正客氣了。
    “不夠。”
    梁辰直接否決了雲祁的這個想法。
    雲祁微微皺眉，隨即又鬆開，問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梁辰則道：“不必等明天，我們今晚就夜探承乾殿。老皇肯定已經受傷，憑我二人之力，定然不會被其困住。若是老皇出手，我們則繼續蟄伏；若是老皇不出手，就說明老皇真的如你我期盼的那樣。”
    梁辰之所以說要去夜探承乾殿，而不是去夜探竹林。是因為老皇此次突破仙境，引來了一道天雷，天雷已經將整個竹林摧毀，無法再用於閉關。所以老皇才移駕到了承乾殿。
    而在一道天雷過後，並沒有降下第二道天雷，老皇也沒有立刻身死，而是宣布封鎖了皇宮。這讓梁辰感到十分奇怪。
    說到這裏，梁辰將聲音壓低，對雲祁說道：“到那時，你我再以進皇城請賞鎮戎戍有功將士的名義，帶上那些所謂此戰有功的將士，將神遊境藏匿其中，光明正大的進皇城，徹底控製住整個帝京。然後，你再拿著傳國玉璽登基。一切，順理成章！”
    聽梁辰說完，縱使是雲祁，心也忍不住跳了起來。
    的確，比起梁辰的計劃，雲祁自己的打算的確是顯得很不夠。而且，梁辰考慮的也十分周全。
    毫無疑問，雲祁心動了。
    這一切都十分合理。為有功的將士請賞，是出雲皇朝太祖朝時便立下的規矩。到時，自己那些鎮戎戍的精兵就能名正言順的進入帝京，而不會遭到羽林軍的阻攔。
    隻要鎮戎戍一進入帝京，自己就真的算是勝券在握了。
    想通這一切，雲祁站起身，看向梁辰，沉聲道：“那就今晚，夜探承乾殿！”
    夜色濃稠，壓在皇城的九重宮闕之上。
    白日裏那金碧輝煌的琉璃瓦、朱紅宮牆，此刻都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皇城中巡邏衛隊的鎧甲摩擦聲自遠處傳來，更添幾分寂靜。
    兩道影子，躲過了巡邏的守衛，緊貼著承乾殿的漢白玉基座滑過，迅捷無聲。
    梁辰在前，他身後半步，五皇子雲祁緊緊跟隨。兩人皆都隱匿了麵容，換了衣衫。
    承乾殿，是象征著皇朝至高權力核心的殿宇，曾是出雲太祖以及多位皇帝的寢殿。
    殿前寬闊的廣場空無一人，殿宇深處，那扇巨大而沉重的石門之後，是老皇閉關的所在。
    數日前的那道天雷，撕裂天穹悍然劈落於此的場景，依舊烙印在許多人的記憶深處，不曾散去。
    “守衛比預想的要少。”雲祁的神情緊繃，聲音壓得極低。
    梁辰沒有回頭，玄色的身影倏地一晃，消失在一根盤龍巨柱的陰影裏。下一刻，輕微的悶哼從柱子另一側傳來。
    一個剛剛從回廊拐角轉出的金甲侍衛，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被梁辰穩穩接住，輕輕放平在地。侍衛的喉嚨處，一道雙指大小的血洞浮現。詭異的是，血洞中並沒有血液流出。
    殺機，在這片象征著至高權力的廣場上，悄然擴散。
    梁辰不斷出手，動作幹淨利落。守衛們根本來不及發出警報，沉重的身軀便接連倒下，鎧甲撞擊地麵的悶響被刻意掩蓋。
    雲祁緊跟其後，劍法淩厲狠辣。劍光每一次閃動，都刺穿侍衛的甲胄，洞穿其血肉。隨著侍衛在自己麵前不斷倒下，雲祁心中的那份躁動就越難以壓製。
    十數具身著金甲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通往承乾殿的路上。
    終於，兩人進入了承乾殿。
    那扇厚重的石門，出現在兩人麵前。石門表麵布滿玄奧繁複的紋路，緊閉著，隔絕了任何人的窺探。
    石門之前，一個枯瘦的身影如磐石般盤坐，背對著他們，麵朝那扇門。身影穿著深紫色的太監總管袍服，背影佝僂，略顯花白的頭發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枯敗。
    此人正是老皇最信任的心腹，昭公公。
    當梁辰和雲祁出現在他身後時，昭公公的身體才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他沒有回頭，而是用那略顯沙啞的嗓音說道：“殿下，止步。”
    顯然，昭公公認出了雲祁。
    雲祁沒有絲毫停頓，反而更快了一步，劍尖斜指地麵。轉頭看向梁辰，示意梁辰一起動手。
    然而，還未等雲祁有所動作，昭公公的身軀便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他沒有轉身，身體卻以一個略顯刁鑽的角度向後彈射，一雙枯瘦如鷹爪、指甲泛著青黑幽光的手，直取雲祁的咽喉和心口。
    “小心！”
    雲祁瞳孔驟縮，但終究是慢了一線。他本能地側身揮劍格擋，劍鋒勉強架開抓向他咽喉的枯爪，但昭公公的另一隻爪子已然狠狠抓下。
    “嗤啦！”
    一聲裂帛之音刺耳響起。雲祁胸前被撕裂開三道長長的口子，露出裏麵閃爍著微光的貼身軟甲。饒是有寶甲護體，一股陰寒霸道的勁力依舊透甲而入，震得雲祁踉蹌後退半步。
    作為陪伴老皇一生的近侍，沒有人知道昭公公如今到底是何境界。
    昭公公一擊得手，還未等他繼續出手，一道尺光，悄無聲息地自昭公公身後閃現。
    梁辰出手了。
    尺光沒有任何花哨，準確切入昭公公枯瘦脖頸側麵，那最脆弱之處。
    “噗嗤！”
    聲音沉悶，溫熱的鮮血激射而出，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暗紅弧線。
    昭公公的身體猛地一僵，喉嚨裏發出怪響，那雙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得極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這道目光不是盯向梁辰二人，而是看向石門深處。
    他伸出一隻枯手，徒勞地向前抓撓了一下，似乎想觸碰那扇門，最終卻無力地垂下。枯瘦的身體失去了所有支撐，軟軟地癱倒在冰冷的石門之前，倒在血泊裏，頭顱歪向一邊，整個人再無聲息。
    石門前，隻剩下了寂靜，以及濃烈的血腥。
    隻是看了一眼倒地的昭公公，雲祁將體內澎湃的靈力毫無保留地轟出，狠狠砸向那扇石門。
    “轟——！！！”
    巨響聲響起，整座承乾殿都隨之震顫了。石門表麵那些玄奧的紋路亮起一瞬微弱的光芒，隨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石門本身，紋絲未動。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帶著焦痕的坑洞。
    見一擊沒有反應，雲祁眼中厲色更盛，退後半步，深吸一口氣，周身靈力鼓蕩更劇。第二掌，帶著更狂猛的氣勢，再次轟出。
    “轟隆——！”
    比前一次更加沉悶的巨響爆開，石門上亮起的符咒光芒更微弱了些。然而，那巨大的石門，依舊沉默地矗立著。
    “嗬……”
    雲祁嘴角咧開一個弧度，眼中滿是瘋狂。他雙掌交疊，體內剩餘的靈力如同洪水般瘋狂湧向右臂。
    第三掌，如隕星墜地，悍然轟出。
    “轟——！！！”
    這一次的撞擊，石門上的符咒光芒劇烈地閃爍了幾下，雖然已經徹底黯淡，但終究未曾散去。石門劇烈地搖晃，也未曾破碎。
    三掌過後，雲祁胸口劇烈起伏，氣息略顯紊亂。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他死死盯著那扇依舊緊閉的石門。
    “什麽人！去看看！”
    此時，殿外巡邏的守衛終於發現了死在廊下的侍衛屍體，開始緊急鳴鑼，皇城也開始戒嚴。
    梁辰伸出手，攔住想要將石門徹底轟碎的雲祁，低聲道：“老皇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坐視他的貼身大監身死，足以證明老皇即便是不死也不能理事。目的已經達到了，撤！”
    雲祁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那仍然不見動靜的石門，忍住想要衝進去將老皇徹底滅掉的衝動，跟隨梁辰離開了承乾殿。
    很快，整個皇城又陷入了寂靜當中，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