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辰點頭。
    蒼天尺淩空點出，尺身清光大盛，並非強行衝擊，而是探向那陣法力量流轉的細微縫隙。
    與此同時，閔真雙手結印，精純磅礴的靈力浩蕩而出，並非屬性鮮明的力量，而是最本源純粹的毀滅之力，沿著梁辰蒼天尺指引的軌跡，如庖丁解牛般，滲透、切入那浩瀚陣法之中。
    兩人配合無間，默契無比。
    嗡——！
    巨大莊嚴的陵墓猛地一震，那彌漫的龍氣帝威劇烈波動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籠罩陵墓的無形光罩上，浮現出九條猙獰咆哮的金龍虛影，但它們的身軀正在迅速變得黯淡、破碎。
    “破！”閔真與梁辰同時低喝。
    哢嚓！
    如同琉璃碎裂的清脆聲響傳遍四野，籠罩山陵的龐大陣法瞬間崩解，化作漫天流螢般的光點，迅速湮滅在暮色中。那令人窒息的帝威龍壓驟然消散。
    “破了！”
    閔氏眾人麵露喜色。
    失去了陣法庇護，巨大的玄鐵墓門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麵前。
    閔真眼中寒芒閃過，掌心匯聚起一道漆黑光球。她身後，所有閔氏族人同樣靈力奔湧，隻待閔真一聲令下，便要將這座陵墓徹底夷為平地。
    “拆了它！”
    沒等多久，閔真厲喝聲響起，手臂揮落。
    嗤！
    然而，就在能量即將傾瀉而出的時候，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驟然而至。
    那是一道劍光。
    一道純粹、凝練、璀璨到極致的劍光。
    這道劍光來得毫無征兆，仿佛憑空出現，超越了空間的距離。其鋒芒之盛，令在場所有人心頭驟然一寒。
    劍光的目標，並非閔真，也非梁辰，而是那團閔真揮出的，即將轟擊墓門的光球。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點。
    嗡……轟！
    那團足以轟平山嶽的光球，如同被針刺破的氣囊般，猛地向內塌陷，旋即爆發出一圈混亂的能量漣漪，向四周狂猛地擴散開來，吹得眾人衣袂狂舞，修為稍弱者更是踉蹌後退。
    劍光悄然湮滅。
    等眾人回過神來，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那九十九級白玉台階的最高處，站在了那巨大的玄鐵墓門之前。
    “雲祥！”
    等看清楚麵前之人的麵容，眾人皆是一驚，正是之前劍心破碎，去首陽山養傷的雲祥。
    “雲祥，你難道也想和你先祖雲破沉一樣，忘恩負義嗎！”
    “哼，他們雲氏一脈相承，你還能指望他感念你的恩情？”
    “雲祥！你給我滾開，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
    麵對台下眾人的謾罵，雲祥的身體仍然沒有挪動分毫。
    梁辰挑眉，看向雲祥：“十三皇子，你這是要攔我？”
    雲祥垂首，旋即又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梁辰，這畢竟是我先祖的陵墓，我身上也流淌著雲氏的血脈。我雖已決心脫離出雲皇朝，但我仍舊是雲氏的子孫，作為雲氏子孫，先祖受擾，我不能不站出來。”
    梁辰點頭：“我自是能理解你心中所想。”
    接著，梁辰手持蒼天尺，與雲祥正麵相對：“不過今天，雲破沉的陵墓我毀定了！”
    說完，一股強大的氣息從梁辰身上散發出來，與雲祥針鋒相對。
    雲祥向前一步，身上戰意升騰，目不轉睛地盯著梁辰，對其說道：“你於我有恩，今日你我不得不一戰。我若敗，此地任由你施為；我若勝，則會一直戰鬥到身死為止。不過，我倒是挺希望你能戰勝我。”
    梁辰咧嘴一笑，回道：“你一定會敗。”
    說完這句，雲祥哈哈大笑，身上戰意更盛：“那就試試！”
    刹那間，兩人氣機同時暴漲。
    “三千鴉殺！”
    沒有預兆，梁辰身形一晃，原地驟然出現三個一模一樣的“梁辰”，氣息、靈力波動竟無絲毫差別，同時施展出翼雲山登身法，如四道青色流雲，從不同方向，以驚人的速度欺近雲祥。
    雲祥靜立不動，直至四道身影即將及身，他才揮動手中無名長劍向前一劃。
    “劍出漣漪。”
    嗡！
    以他指尖為中心，空氣中蕩開一圈圈清澈如水的劍意波紋，無聲無息卻迅疾無比地擴散開來。波紋過處，空間仿佛變得粘稠，梁辰兩道幻影分身速度驟減，如同陷入泥沼，隨即在劍意漣漪的震蕩下悄然消失。
    梁辰的真身，卻在波紋及體的瞬間，蒼天尺猛地向前一刺，尺端清光大放，硬生生捅破了漣漪的束縛。
    同時他左拳緊握，肌肉虯結，磅礴的氣血之力爆發，一記毫無花哨卻蘊含崩山巨力的直拳，轟向雲祥麵門。近身肉搏，亦是他的強項。
    “你重新凝聚起來的劍心……還不錯。”
    雲祥似乎是早已料到梁辰能如此快地破開自己的劍招，他應變奇速。手腕一翻，劍尖吞吐微芒，不閃不避，直接點向梁辰轟來的拳頭。
    長劍拳鋒即將碰撞的刹那，劍尖微顫，劍意瞬間變得縹緲。
    雲祥一笑，對梁辰回道：“我還有其他的招式，劍出流雲！”
    劍意化作了天上流雲，無定無形，卻又無處不在。梁辰那足以轟碎精鐵的拳勁，竟如同打入了空處，磅礴的力量被那流轉不定的縹緲劍意引得偏向一旁，轟擊在旁邊的白玉欄杆上，炸得碎石紛飛。
    而雲祥的劍尖卻如同流雲中的一道冷電，悄無聲息地刺向梁辰的咽喉。
    蒼天尺回撤，“鐺”的一聲脆響，尺身精準地格開了這刁鑽的一擊。火星四濺，兩人身形一觸即分，又瞬間再次碰撞在一起。
    叮叮當當！
    密集的交擊聲爆發。梁辰將蒼天尺舞動開來，或劈、或掃、或點、或挑，尺身在他手中時而重若山嶽，時而靈巧如蝶，配合著《翼雲山登》帶來的極致速度，從四麵八方對雲祥發動攻擊。
    雲祥身形在台階上挪移閃動，看似閑庭信步，卻總能在毫厘之間避開這些攻擊攻擊。他的劍招簡潔至極，卻每每蘊含著恐怖威力。
    “裂風！”
    雲祥再次一劃，一道銳利無匹的劍氣撕裂空氣，發出淒厲尖嘯，直斬梁辰腰腹，速度之快，遠超之前。
    梁辰低喝一聲，蒼天尺猛然頓地。
    以尺頓地處為中心，一股沉重如山的力場驟然降臨，仿佛真的有一座無形大山壓下。那道裂風劍氣衝入這力場，速度驟然減緩，雖未完全消散，卻被梁辰輕易一尺拍碎。
    “再來！”
    雲祥變招更快，指尖驟然迸發出一道灼亮的劍芒，如同春日驚雷，至陽至剛，帶著一股強大的的爆發力，瞬間刺破蒼天尺的力場，直刺梁辰心髒。
    這一劍，快、狠、準。
    梁辰感受到威脅，體內靈力奔湧，《翼雲山登》催至極致，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飄退，同時雙手握住蒼天尺，尺身清輝暴漲，對著那雷光劍芒猛然劈出。
    “二尺——開山海！”
    一道巨大的尺影憑空出現，帶著無匹的鋒芒與力量，與雲祥的攻擊悍然對撞！
    轟隆！！！
    巨響在陵園中回蕩，狂暴的衝擊波將神道兩旁的石像生震得裂紋密布，地麵白玉磚塊紛紛碎裂、翻飛。閔真衣袖一揮，一道光幕護住身後族人，目光始終看著戰場。
    煙塵彌漫中，兩道身影再次分開。
    梁辰持尺而立，手臂有些發麻。雲祥的舊青衫上多了幾道被尺風劃破的口子，眼神更加凝重。
    “你比之前，更強了。”
    異口同聲。話音未落，梁辰身影再次消失，速度比之前更快。《翼雲山登》配合幻影分身，霎時間，仿佛有七八個梁辰從四麵八方同時攻來，尺影、拳風、腿影交織，將雲祥徹底籠罩。
    雲祥深吸一口氣，長劍嗡鳴。
    “歸寂！”
    他雙手緩緩揮出，一個圓融的劍圈以他為中心生成。所有攻入劍圈的尺影、拳風、分身，竟如同冰雪投入熔爐，悄無聲息地消融。
    然而，就在所有攻擊都被“歸寂”劍圈吞噬的刹那，梁辰的真身驟然出現在雲祥頭頂正上方。
    他不知何時收斂了所有分身和靈力光華，將全部力量凝聚於蒼天尺尖端，人與尺仿佛化為一體，如同隕星天降，直貫而下。
    雲祥雙手急抬，無形劍意瘋狂向上匯聚。
    但他終究慢了一線。
    嗤——！
    蒼天尺的尺尖，帶著洞穿一切的銳芒，率先刺破了那倉促凝聚的劍意防禦，雖然被消磨了大半力量，卻依然精準地點在了雲祥的右肩之上。
    噗！
    血光迸現。
    雲祥悶哼一聲，身形劇震，向後踉蹌退去，每一步都在白玉台階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他右肩衣衫盡碎，一道尺痕深可見骨，握持無形劍意的氣機瞬間散亂。
    梁辰飄然落地，蒼天尺斜指，尺尖一滴鮮血緩緩滑落。他氣息也有些不穩，但目光銳利如鷹，牢牢鎖定著受傷的雲祥。
    勝負已分。
    陵園前一片死寂。閔氏族人屏息凝神，閔真緊握的手微微鬆開。
    低頭看了看肩上的傷口，又抬頭看向梁辰，眼中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反而有一種釋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我敗了。”
    雲祥側過身，讓開了通往那扇玄鐵墓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