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在場的幾位都默不作聲，艾德裏安也沒有繼續上綱上線，這些人十個裏有九個都是他帶過的學生，如今都已經位居王國高位，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艾麗婭，你來羅列一下這些年與‘褻瀆原型’相關的事件。”
    旁邊的女學徒身子顫了顫，感覺一個燙手山芋擺在了自己麵前，雖然在場的各位大佬大多是老師的學生，也能算得上自己的師兄師姐，但自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魔力波動和那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氣息，還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謹慎地抬頭偷瞄了幾眼，確認幾個大人物對此沒有不悅後，開始細細回想自己學到的知識。
    “最近的一次是‘烏爾木托事件’中出現的‘格鬥家’，1483年，格拉西亞帝國南境的烏爾木托領出現大規模遺跡群，當時格拉西亞帝國組織了大批軍隊和冒險者前往探索，他們無意中釋放了一個‘褻瀆原型’，該原型對戰鬥技巧有著極強的學習能力，有傳言稱他可以一邊戰鬥一邊學習，與其交手的人不出幾回合就會落敗。”
    “直接說結果。”艾德裏安在一旁提了一句，他不想聽故事，隻想讓這些人知道一個失控褻瀆原型的危害性。
    “好的老師。”艾麗婭回複了一句，繼續講道：“格拉西亞帝國在這次探索中損失了一半的第二軍，冒險者傷亡更甚，最後是帝國禁衛師團出動才將其消滅。”
    艾德裏安點點頭，示意學生繼續。
    “再往前，是1465年，獸人帝國境內的‘寒災’事件，學界普遍猜測這次災難由一位真實存在的褻瀆原型作為，他們為其命名為，‘寒災’。”
    這次不需要艾麗婭講的多詳細，這起事件在整個大陸上都是震驚諸國的大事件，1465年，獸人帝國北方邦的半數土地，一夜之間化為凍土，不論那裏的獸人還是牲畜，亦或是是山林野獸，全部化作了冰雕。
    當時甚至有幾個獸人族群被斷了傳承，整個獸人帝國甚至虛弱了好幾年。
    不過在當時，這起事件的處理有些不了了之，原因在於，即便是由傳奇法師釋放禁咒，也不可能在那樣廣闊的範圍內短時間製造出這種人間地獄，除非由神靈親自出手。
    但是神已經好久不曾行走在人間了，近5個百年，也隻有聖光教會時不時還能接收到聖光之神的神諭，其他教會與他們神明之間的交流普遍不太樂觀。
    根據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學界最終將這種不合常理的事件劃入褻瀆原型的範疇中去。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這一說法，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而且人們也不願意相信，真的存在一個能引發“寒災”的，目前依舊處於自由狀態的褻瀆原型。
    “下一個是‘心靈導師’，同樣出現於格拉西亞帝國，時間應該是……”艾麗婭一下子卡了殼，沒回想起來。
    “1415年。”艾德裏安適時地補了一句，並且打定主意事後請教學曆史的瑟蘭德爵士為自己這學生補補課。
    艾麗婭倒是沒想那麽多，心中對老師感激了一下，繼續進行自己的講解：“1415年，格拉西亞東部的城鎮出現大規模騷亂，當地所有的民眾都像是瘋了一般，曾經的朋友變成了敵人，親人們在街頭相互撕咬，孩子們如同野獸一般渾渾噩噩。帝國派遣軍隊前往鎮壓，但是進入城鎮的軍隊一樣變得失控，他們將手中的利器揮向了那些同樣失控的民眾身上。”
    艾麗婭呼了口氣，往日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如今從口中複述出來顯得尤為沉重。
    “萬幸的是，失控沒有蔓延，帝國將那座城鎮包圍起來，任由內部的混亂結束。三天後，失控的力量自行消散，人們進入城鎮，發現那些還活著的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失去了自我意識，而在城鎮的最中心處，找到了這個。”
    說著，艾麗婭伸手，用魔力在身前施展出一個立體投影，那是一個祭壇，一個少女端坐其上，手中攤開著羊皮卷軸，她閉著眼睛，一臉微笑。在祭壇的下方，渾身獻血的民眾們靜靜跪坐，他們有的失去了雙手，有的失去了雙腳，有的隻剩下半個腦袋，有的甚至連頭顱都沒有，所有失去的軀體共同鑄成了少女身下的祭壇，而這些殘缺的民眾們，就這樣靜靜跪坐在祭壇下麵，仿若聆聽聖言的羔羊。
    耳邊傳來輕微的吸氣聲，艾麗婭心中有些得意，但又怕導師事後找自己算賬。
    這種投影資料自然不是公開課程上能展示的內容，這是她成為艾德裏安學徒後才能接觸到的材料。
    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這些投影時，受到的刺激比如今在場的幾位大佬可強烈太多了，艾麗婭不由得一陣唏噓。
    “他們都死了，祭壇上那個就是這起事件中的褻瀆原型，她陷入了沉睡，事後被格拉西亞帝國收容，這也是格拉西亞帝國公布的由他們收容的第一個褻瀆原型。”
    將魔力投影撤除，艾麗婭對這起事件做了總結，同時她又偷偷看向自己的導師，收到了後者目光灼灼地一瞪，心裏不由得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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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唬完自己的女學徒後，艾德裏安並沒有出聲，他很滿意當前安靜壓抑的氛圍，也不打算問責艾麗婭，因為這種內部材料的公布對在場的幾位高層影響頗深，這遠比之前通過口頭描述得來的效果更好，不論是王國護衛隊還是宮廷法師們，都有必要對褻瀆原型的事件提起重視。
    待眾人消化完畢，艾德裏安重新開口：“這隻是很少的一部分，還有相當多數量的褻瀆原型被大陸諸國和各個教會所控製。”這部分的內容源於秘法協會常年對各種異常現象的研究和推測，並不是公開的信息，在這裏隻是他身為宮廷第二法師團的軍團長，對王國內部其他部門的一次提醒。
    “您的意思是……”開口的是一位穿著深藍短袍的女性法師，她是皇冠區的獵鷹負責人，與巴蒙德職位相當。
    “王國需要一份這樣的底蘊。”艾德裏安的目光有些深沉，不著邊際地說了這麽一句。
    頓時，現場稍有放鬆的氛圍又沉重起來，這一次，他們擔心的是王國的未來。
    是啊，圖瓦索地處四大國度之間，十年前甚至和東邊的帝國之間發生了一場局部戰爭，王國周遭的地理和外交環境可以說是糟透了。
    褻瀆原型固然危險，但是就如艾德裏安閣下所說，大陸諸國和各大教會都有意收集並控製這種遺物，眼下就疑似有一個褻瀆原型位於王國首都，不論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拓展王國底蘊，他們都有必要設法將其收容控製
    “你們自行商議，我還有公務在身，有任何需要可以到第二法師團駐地求助。”和一眾官員道別後，艾德裏安領著自己的學徒艾麗婭自行離開了，這次他是作為教授被巴蒙德請來鑒定遺物，事先並沒有被要求參與到事件中去。
    從地下三層出來，艾麗婭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老師身後，忽的，她聽見前方傳來老師的問話聲。
    “艾麗婭，你的魔法最近修行到哪一個階段了？”
    “老師，學生最近在研讀拉斐爾大師撰寫的《魔力本源構想》以及凱恩斯法師撰寫的《施法奇解》。”艾麗婭回答道。
    “嗯，魔力的本質在學術界一直是一個沒有定論的課題，深入學習有利於魔法造詣的精進，你可以去看看塞林?秘奧斯寫的《微小世界》，以及埃洛希斯寫的《魔力與波動》，他們分別是粒子學說和波動學說的兩位代表人物，這兩部著作有利於加深你對魔力的認識。你可以以我的名義去皇家圖書館借閱。”
    “至於《施法奇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後人整理凱恩斯的私人筆記所著，而那位凱恩斯，終年也隻是個4級法師。”
    “是的老師，學生在這本書裏學會了許多低級法術的施法技巧，這些在施法速度和，魔力效益上有很大改進。”艾麗婭連忙為自己找補了一下，她擔心老師會責怪自己看這種“不入流”的魔法書。
    “放心，我還沒自大到目空一切。”艾德裏安瞥了自己的學徒一眼，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斥責。
    “凱恩斯的《施法奇解》對於低等級的法師來說是有用的，但是他終究隻是一個低級法師，他所掌握的施法技巧隻局限於1到5級，等到了魔導士階段，法師的施法規則和運用魔力的方式又是另一種形式了，想必這一點你已有所體悟，切不可將那本書當做真理。”
    “好的老師。”艾麗婭回答地很幹脆，她明白這是老師對自己的教導。
    “除此以外，你對褻瀆原型怎麽看……”艾德裏安再次提到這個話題。
    聽到老師的話，艾麗婭明白自己在老師麵前對這件事表現過多了，尤其是介紹一些較為隱秘的案例。像是回想起了什麽，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老師，我有向您提到過我的家鄉嗎？那裏被不知名的力量毀滅了，根據我這些年的學習和研究，當初的那場災難應該是一個掌握著暗影力量的褻瀆原型造成的。”
    “在王國境內？”艾德裏安神色有些變化。
    艾麗婭給出了肯定的答複，然後說到：“我已經托人查過相關的調查卷宗了，卷宗裏對這起事件的定性是，自然災害，他們認為是魔獸襲擊了那個村落，吃掉了那裏的村民。”
    “可那不是真的！”艾麗婭的情緒中多了一些恐懼和憤恨，她清楚的記得躲藏在陰影裏的怪物將她認識的每一副麵孔拖進黑暗中，那些人消失前的尖叫至今還偶爾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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