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格拉西亞帝國的龍騎兵嗎？”伊維爾·科頓看向菲林。
    菲林皺著眉看著手裏的文件。
    “隻是聽說過。”
    “不了解也沒關係。”伊維爾·科頓抬手一揮，房間的正中央就出現一個巨大的魔法投影。
    “臥槽？！機甲？！”
    菲林看見那個魔法投影後，下意識的用漢語驚呼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形的機械構裝體，兩條手臂上帶有折疊的刀鋒和炮口，背部有兩條額外的肢體延伸出去，像是翅膀的骨骼，隻是沒有羽翼。雙腿也是機械結構，那些管線和軸承隱藏在裝甲片下麵，整個機甲的身形結構渾然天成。而在機甲的中間位置，有明顯為操控者留出來人形駕駛艙。
    “你說什麽？”伊維爾·科頓被菲林嚇了一跳，然後繼續說道：“這就是龍騎兵，是帝國基於戰爭巨像做出的小型化有人化改造，也是近十年以來帝國研發的最新裝備。”
    “傳統的戰爭巨像不論是在原材料還是耗能方麵的都頗有缺陷，而且由於其巨大的體型，緩慢的移動速度，在戰場上也很容易成為傳統法師們集火的目標。”
    “所以十年來，帝國的宮廷法師們一直在致力於武器裝備的輕量化……”
    菲林的耳中已經聽不清伊維爾·科頓在說什麽了，隻是怔怔地看著空中漂浮旋轉的那個異世界魔法產物。
    【帝國的魔導技術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嗎？王國到底拿什麽才能抵抗對方的侵略啊？】
    “要是帝國再打過來，圖瓦索王國還有還手之力嗎？”
    菲林喃喃地說道。
    伊維爾·科頓喝了一口冰鎮飲料，那股涼意的刺激讓他頭腦清醒了一些。
    “查理王室掌握著一種超規格的禁咒，傳說是從一個古代遺跡裏挖掘出來的，需要一整個千人法師團共同施法才能施展出來，而且無視距離，無視防禦陣法。”
    “十年前查理四世就說過，如果帝國不停戰並且歸還占據的土地，那個禁咒就會落在輝煌城的頭上。”
    輝煌城，格拉西亞帝國的帝都，是大陸東部的政治文化和經濟中心。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帝國是不會輕易再入侵圖瓦索王國的。”伊維爾·科頓咂了咂嘴，似乎是對手中的冰鎮飲料不太滿意，於是重新在房間的塔靈終端裏下單了一杯咖啡。
    “其實你沒必要關注這些，你是一個半精靈，別告訴我你對圖瓦索王國有什麽歸屬感，就算到時候帝國打過來了，有最高議會的庇護，他們也不敢對晨曦之塔做什麽。”
    他抬手指了指菲林別在袖口的一個小徽記，那是加入了晨曦之塔後得到的身份認證。
    “說回這個項目。”從懸浮台上抓起咖啡喝了一口，伊維爾·科頓強行打起了自己的精髓。
    “我注意到你的信息表上說你有四種元素親和，是這樣嗎？”
    秘法協會不同於內部嚴格的聖光教會，成員在入會時不是一定要經過魔力檢測才能入會，這其中的緣由自然是法師們高傲的性格所致，同時，很少有哪個法師會把自己的底細透露的這麽清楚。
    這就導致秘法協會新入會成員的信息存在一定的滯後性，為了這次的項目，伊維爾·科頓有必要確認一番。
    菲林伸出手，在手中快速的切換火、水、風、土四種元素聚合，他沒有用法術構型來具現化這些元素，但是伊維爾·科頓是一個大魔導士，僅是憑借精神力的感應，他就能判斷在菲林的手中發生了什麽。
    “看來你的精神力也不弱，居然能從晨曦之塔的魔力環境中汲取遊離的元素。”
    伊維爾·科頓發現了眼前這個半精靈聚合起來的元素並非是由自身魔力轉化而來，這讓他更加滿意了，能做到這一點，隻能說明對方的精神力和魔力親和遠超他的預期。
    “你現在是幾級法師？”伊維爾·科頓又問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
    菲林思索了一下：“也許……大概……魔導士巔峰？”
    魔導士巔峰，也就是10級法師的巔峰，這是菲林對自己的保守估計，自從他的能量充盈後，他就一直沒有機會去測試自身的真正實力，菲林知道自身的特殊性，或許於他而言，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等級劃分，當下做出這個判斷，隻是對比了伊維爾·科頓的實力後得出的結論。
    “足夠了！帝國的龍騎兵也就是魔導士的層次，他們的等級和魔力親和還不如你，我希望你能加入這個項目，成為晨曦之塔的初代龍騎兵！”
    伊維爾·科頓的眼中有一股精光顯現，那是燃燒起來的研究之魂。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一個疑惑。”
    在伊維爾·科頓的示意下，菲林繼續說道：“秘法協會不是遍布整個阿爾霍大陸嗎？帝國的魔導化工業改革中，秘法協會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在帝國的這些新式武器裝備的研發過程中，秘法協會沒有參與嗎，為什麽您會在圖瓦索王國裏去複刻這些研究？”
    菲林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在他看來，伊維爾·科頓這純粹屬於無用功，他可不信秘法協會在帝國的分會屬於無足輕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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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菲林的疑問，伊維爾·科頓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秘法協會從來都是站在傳統法師這邊的，他們修行是為了強大自身，去攀登更高的層次，法師、魔導士、大魔導士、傳奇，直至傳奇之上乃至登上神座，這是最高議會千年以來一直奉行的原則。”
    “至於帝國的魔導工業化改革，在最高議會的那幫老家夥們看來，是一群離經叛道的魔導士做出來的非分之舉，他們在帝國建立了帝國魔導學院，大規模的傳授標準化和規範化法術，在奧古斯都皇室的支持下與帝國境內的秘法協會分庭抗禮。”
    “規範化……標準化……這不挺好的嗎？”菲林雙手一攤，他可是見過那些現代工業大國的生產線啟動起來能產出多少社會資源，在他看來，帝國支持的魔導學院才是正道。
    “是啊，就連你這個身處圖瓦索王國的半精靈都能看出來，最高議會的那些老古董又怎能不明白。”伊維爾·科頓歎了口氣：“其實帝國境內的兩派法師勢力之間，並沒有很大的矛盾，他們的追求並不衝突，傳統法師修行修己，魔導工業造福社會，這就是帝國如今努力維持的微妙平衡。”
    “但是沒有和有了不用是兩碼事，圖瓦索王國是個好地方，秘法協會在這裏的力量不像在矮人王國那樣枯竭，也不像在獸人帝國裏那樣變成祭祀場，精靈王庭那些個長耳朵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根本看不起人類法師。”
    “總之，這裏還在人類的勢力範圍內，同時有四大國度的人力和資源匯聚在此，我進行逆推實驗也很方便。”
    說了這麽多，伊維爾·科頓終於還是表明了自己做這些研究的意圖，雖然不知道最高議會的那些長老們怎麽想，但是至少伊維爾·科頓認為自己是秘法協會為數不多的良心，是為秘法協會的未來發展做兜底工作的。
    菲林沉默了，伊維爾·科頓的話帶給了他相當大的衝擊，他原本以為格拉西亞帝國的魔導工業化離不開其境內秘法協會的輔助，在這之前他也曾疑惑過，即便圖瓦索王國的頂層貴族沒有意願去推動本國的技術革命，但是有秘法協會這樣一個跨國家，帶有頂級實力的中立組織在，那些魔導機械總有一天會隨著大批量的魔法造物一起流入王國境內。
    但是不曾想，秘法協會在這個過程中居然是處於更加保守的那一派。
    比起個人實力的增加，菲林更希望看到時代的變革，曆史已經表明，力量頂峰的神明也不是永恒的，有些真神甚至活不過一個紀元，如果那真的是一條康莊大道，阿爾霍世界現在為何隻有七神？
    而且聖光教會的初代教皇拜亞更是在隱藏的日記中專門提到了不要成為神這件事，這足以說明真神位階代表的不光是通天徹地的偉力，其背後更有著凡人難以想象的風險。
    菲林決定借著這個機會，更加深入的參與到伊維爾·科頓的魔導工業逆推項目中，假如未來有一天圖瓦索王國在戰爭中覆滅，掌握著全套魔導工業技術的他完全可以憑著這一身本事在整個阿爾霍大陸混的風生水起，更不用說還可以庇護嘉麗茜婭，拉蒂法她們。
    因為一旦兩國發生戰爭，聖光教會無法置身事外，並且他們隻能站在圖瓦索王國這一側，因為聖光教會的聖地——聖堂就位於圖瓦索王國的境內。除此以外，近百年來，聖光教會的發展路線一直是傾向於紮根在圖瓦索王國的鄉野村鎮，他們很久之前就被智慧之神的教會勢力趕出了格拉西亞帝國。
    “怎麽樣？你考慮的如何？我希望我們的項目可以盡快實驗，如果你的消息足夠靈通，你一定已經知道帝國向查理王室派來了使團，我猜一定會有龍騎兵隨隊擔任護衛，到時候我們可以找個機會拿他們練手。”伊維爾·科頓興致勃勃地向菲林描繪出自己的計劃。
    【不是，你這麽自信的嗎？你就讓我開個原型機去找人家不知道迭代了多少次的成熟機甲進行戰鬥？】
    當時菲林的冷汗就下來了，不過他還沒忘記自己一開始接近伊維爾·科頓的目的，那就是想辦法讓伊維爾·科頓相信自己的心智受到了扭曲，並且自行對自己施展解咒法術。
    “我可以參加你的後續計劃，甚至可以配合你做後續的一係列實驗，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菲林認真地看向伊維爾·科頓。
    “但說無妨。”伊維爾·科頓大手一揮，重新靠在了沙發上。
    菲林沒有直接說人口失蹤的事，而是在房間裏的塔靈終端裏調出了自己一開始提交的書麵材料以及後來上傳的留影記錄。他將這些全都劃到伊維爾·科頓麵前，讓對方可以更方便的查看。
    沒過一會，伊維爾·科頓就看完了材料，隻見他雙眉緊皺，兩隻手按壓在額角反複的揉捏，像是在努力思考著什麽事，而這件事正極大地耗費著他的心神。
    菲林都不用開啟能量視野就知道那股灰色半透明的能量已經出現並作用在了伊維爾·科頓的大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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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又添了把火。
    “你也看到了，那個任務委托的中間人——馬庫斯先生，他先後出現了認知的錯位，還忘記了我，我懷疑他受到了某種詛咒被扭曲了心智。”
    菲林說話的時候，伊維爾·科頓隱藏在手掌下的表情越發的扭曲，他是一個大魔導士，精神力本就出眾，之前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一方麵是因為針對下城區的失蹤人口調查是葛林娜擅自進行的行動，而這方麵的數據已經在上次的病毒入侵中被摧毀了，換言之這件事一開始就極少的出現在伊維爾·科頓的視野裏。而另一方麵，伊維爾·科頓近期沉迷於黑盒計劃的研究推進，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如果不是他因為收到了東部邊郡的塞爾·費雷拉伯爵邀請赴宴，可能他完全就是一個局外人。
    就在菲林想著要不要再用什麽關鍵詞刺激對方一下，伊維爾·科頓抬起手，咬著牙說道：“威爾伯特先生，請你暫時出去一下，容我借用一下你的休息室。”
    菲林沒有耽擱，立刻起身走出室外，給分會長大人留出單獨的空間。
    一團小小的藍色流光浮現在菲林耳邊，葛林娜的聲音很小，但是足以讓菲林聽清楚。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認知出了問題，他在嚐試解咒法術……兩種……五種……十一種，解咒法術似乎是生效了。”
    “現在他正在調閱小弗雷拉的魔法資質查驗記錄，嗯，他已經發現問題了。”
    “幹得好管理者大人。”
    雖然菲林感覺自己並沒有做什麽事，這裏麵主要是伊維爾·科頓自己解決了問題，但是被這樣一個知性大姐姐的聲音在耳邊誇讚，還是在他的心裏掀起了些許漣漪。
    【清醒點啊菲林！葛林娜連身體都沒有！】
    菲林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把之前的那些漣漪給完全攪渾掉。
    【話說……這種家裏的監控成精了幫著外人偷窺自家主人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就在菲林內心吐槽的時候，房門被一下子從裏邊拉開，伊維爾·科頓大跨步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菲林感應到有魔力元素在他的周身浮動，想來是附加了輕身術一類的輔助法術。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明天一早再過來，我要出去一趟。”
    丟下這句話，伊維爾·科頓就徑直離開了法師塔的三層。
    “我想他應該是去塞爾·費雷拉伯爵家了。”葛林娜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菲林的耳邊。
    後者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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