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媛從不帶同學朋友去家裏做客，更不敢讓母親知道她的朋友是誰，不然總能鬧的雞飛狗跳。
    父親心髒不好，前後做了不少手術，每一次醫生讓家屬簽手術同意書，母親都大鬧一場。
    她要求醫生必須保證宋父的安全！
    醫生不是神，肯定不會做任何承諾。
    宋母就不依不饒，在醫辦室撒潑打滾，說醫院延誤手術必須承擔責任，就是不簽手術同意書。
    每一次，要麽是宋媛的哥哥簽字，要麽是宋媛簽字。
    手術順利，宋母就說是因為自己沒風險書，所以醫生有忌憚，才會給認真給宋父做手術！
    如果簽了風險書，醫生就會把責任推給家屬，更不會好好做手術！
    兄妹倆很無語，但母親就這脾氣，又沒辦法改出廠設置。
    “肖總，這次是我哥在網上申請的，我沒告訴他們我認識您，萬一到時候我媽鬧事，您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肖苒頷首，“你父親脾氣怎麽樣？”
    宋媛苦笑，“我媽衝鋒陷陣，我爸是受益人，他對我媽的態度是默許，但我感覺，更多的是我爸私底下給我媽灌輸的那種理念。”
    “宋媛！”有個男人呼喊著過來。
    宋媛回頭看去，“我哥來了，肖總您上車吧！”
    肖苒上了車，但是沒有離去，她落下一點車窗，看到一個跟宋媛有幾分相似的男人走過來。
    “你幹嘛呢！”宋堅問。
    “我來拿充電寶，手機沒電了。”宋媛往自己的車走去，距離肖苒的車不遠，“你怎麽下來了？”
    宋堅：“你趕緊上去，媽跟醫生吵起來了，你嫂子又弄孩子還要給爸媽做飯，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回去搭把手！”
    宋媛從車裏拿出充電寶，詫異道，“為什麽跟醫生吵？”
    “媽讓醫生給開點藥，她吃的藥跟爸吃的藥一樣，讓醫生以爸的名義開。醫生不肯。”
    宋媛……
    什麽便宜都想占！
    宋父接受臨床試驗，手術費以及醫藥費全免，宋母就打上主意了。
    “你快去吧！”宋堅拿了宋媛的車鑰匙，驅車離去。
    宋媛等大哥走了，走到肖苒的車旁，“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肖苒徹底落了車窗，“我隻負責提供醫療設備，你應該道歉的是辛苦的醫療工作者，我覺得你能處理好。”
    宋媛眼裏閃過尷尬跟愧色，點點頭，走了。
    肖苒不太放心，“晏東，你跟過去看看。”
    “好。”
    晏東下車的時候看了一眼溫宴禮。
    溫宴禮淡淡道，“你自己回去。”
    晏東……
    宋媛還沒走到病房，就聽到宋母在吵鬧了。
    “你們說好的免費提供藥品的，為什麽不給我們開藥！”
    護士耐心解釋，“醫院一次性隻能開一周的藥，前天剛給您開的藥。”
    “那我們吃完了，你們醫院就應該繼續給開！”
    “這藥是有規定的，一天三次，一次一粒，你們怎麽能把一周藥三天吃完呢！這對病人身體不好，也影響手術指標啊！”
    “既然答應免費給我們做手術，就應該保證病人的安全！治不好是你們醫院的問題，別把責任推到病人身上！”
    宋媛加快腳步進入病房。
    “抱歉，抱歉，我跟我媽解釋。”
    “你跟我解釋什麽！吃裏扒外的東西！”宋母二話不說，揚手就給了宋媛一巴掌，“你爸要是死在這，我要你給他抵命！”
    宋媛一個趔趄，被護士及時扶住。
    宋媛捂著臉，讓護士先去忙。
    “你別走！你給我老頭開藥！我告訴你們，別打著免費的幌子，草菅人命！”
    “媽！你別鬧了行嗎？”宋媛覺得很累很煩。
    之前住院，病房要麽是四人間，要麽是六人間。這裏提供的都是雙人間，環境還很好。
    病人是自願申請做臨床試驗，醫院也提供應有的檢查會診，還想怎麽樣？
    十來塊錢的藥，又不是買不起。
    醫院不是菜市場，附贈大蒜蔥頭的！
    “媽，你要什麽藥，我去給你買。”宋媛從包裏找出紙筆，讓宋母寫下來。
    宋母把筆扔在宋媛的臉上。
    “你充什麽大頭蒜！你錢多燒的？一個月能賺三萬還是五萬？”宋母手指著宋媛，幾乎戳在她臉上，“你要真有錢，把你哥的房貸給還了！我還高看你一眼！”
    宋媛垂著眼，眼底閃過不甘跟倔強。
    宋母罵累了，拉過椅子坐下。
    “你年紀也不小了，我給你找個婆家，彩禮給你哥還房貸！”
    宋媛轉身往外走。
    “你幹什麽去！”
    “去打水。”宋媛拎起暖壺往外走。
    出了病房，看到門口坐著的晏東。
    她腳步頓了頓，往水房走去。
    “死丫頭，肯定背著咱們存私房錢了！”病房內，宋母跟宋父抱怨，“我找人打聽了，那個貿易公司的待遇很好，她又是秘書部的骨幹，不可能一個月就給三千多！”
    “回頭你去她公司問問。”柯父語氣出奇的平靜，“要是她手裏真有錢，給宋堅把房貸還了，咱們跟媳婦住在一起，才有底氣。”
    “行，明天我就回去，讓宋媛在這伺候你，打她個措手不及！”
    晏東聽他們後麵開始八卦其他幾個參與臨床試驗的病人的八卦，起身往水房走去。
    宋媛哭了一會兒，用冷水洗臉。
    一包紙巾出現在她麵前。
    她一下怔住，“謝謝。”
    “你媽要去科霖貿易問你工資具體是多少。”晏東說，“你跟他們說三千？要不要讓太太跟田瑜打個招呼？”
    “不用。”宋媛搖頭，“我已經跟田總說過了，我的工資分兩類，底薪就是三千二。績效根據工作情況定，他們問不到具體的數額。”
    晏東輕輕嘖了一聲。
    有同情，但不多。
    這世上需要可憐的人太多，他自己那點能力，無法普度眾生，能讓自己快樂無憂，已經是幫神佛完成kpi了。
    “需要我做什麽？”
    宋媛仰起頭，把又冒出來的眼淚逼回去，苦笑回答。
    “別把我的事告訴肖總。”
    “換一個。”晏東直白道。
    宋媛的眼淚掉下來，她知道晏東是肖苒安排來的，他不可能對肖苒有所隱瞞。
    她想了想，轉身看著晏東。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手術前，找理由取消我父親參與臨床試驗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