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
    沂水。
    原本的天清殿，如今也被曹淵鳩占鵲巢。
    後梁覆滅之後，曹淵重新聚攏了草原八部，將後梁留下的鐵甲全部收入手下。
    梁雀費盡心思的後梁，終歸也是做他人嫁衣。
    曹淵從原本的一位國師，一位死士甲，一躍成為真正的西漠霸主。
    天清殿中，曹淵並未坐上龍椅，反而是席地而坐。
    周圍也坐著七位身穿西域服飾的大漢，乃是除去柔然之外的其餘部落的可汗。
    當初被曹淵打散的黨項一族，也被新的草原部落代替。
    如今草原八部也被重新湊齊。
    此時包括曹淵在內，其餘七位可汗也都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大圈。
    再周圍是部落中的一些名聲足夠的長老，以及年輕的勇士。
    曹淵麵前，有一大隻烤羊，油脂流出，香氣四溢。
    人人麵前擺著烈酒，麵前有幾把彎刀。
    不同於中原出身的梁雀，當初的後梁雖然也是占據西漠，可梁雀與諸位可汗也都是貌合神離。
    當初如果梁雀無法迅速占據幽州，撕開中原缺口，恐怕麾下的草原八部都要一哄而散。
    梁雀於西漠並無根基，也與草原八部天然敵對。
    而曹淵雖然是白龍弟子，可卻是貨真價實的柔然部落出身。
    當初在布堪薩伊沙漠以西，曹淵便率領柔然部落，將半個西漠徹底拿下。
    雖然後來曹淵也遵守和白龍的承諾，將半個西漠拱手送到了梁雀手中。
    可在林道玄現身沂水之後，曹淵以死士甲的身份，保住了梁雀性命。
    這位柔然部落出身的曹淵，也如他所願，真正得到了一個有望逐鹿中原的機會。
    曹淵本身便是西漠遊牧部落出身，與其餘草原部落同根同源，幾位可汗對曹淵皆是心悅誠服。
    火光照耀著周圍可汗的臉色熠熠生輝。
    最中心的曹淵，仍舊是神色平靜，可嘴角卻有淡淡笑意。
    “諸位？”
    “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隨著曹淵開口，在場的七位可汗皆是神色一變，臉色變化，相互對視幾次。
    曹淵雙手交疊，緩緩說道：“如今幽州有寧泰坐鎮，一共有三千鐵浮屠和五萬鐵甲。”
    “太和雖然自顧不暇，可涼州還有楊銳虎視眈眈，緊盯幽州寧泰。”
    “寧泰不願意歸於西漠，以重軍把守幽州邊關，隔斷西漠和中原。”
    “我們的時間不多，倘若遲遲無法撕開中原缺口，等到中原一切塵埃落地，我們便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西漠，無法踏入中原一步了。”
    “打，還是不打？”
    幾位可汗皆是麵麵相覷，卻沒有一人擅自開口。
    犬戎部落的可汗孛侽，此時眉頭緊鎖，不斷摩挲手中彎刀。
    這些占據西漠的草原八部，對於一事皆是心知肚明。
    “隻要中原塵埃落地，不管是誰坐穩天下，西漠都無法與之抗衡。”
    “曆代西漠霸主中，唯獨隻有窩破台長驅直入中原八百裏，將邶風州都占據一半。”
    “可哪怕如此，卻仍舊被前梁和太和聯手，將窩破台擊退西漠。”
    “我們時間不多了，不能等了。”
    說罷，孛侽舉起手中彎刀，直接插入這隻烤羊的脊背。
    “我同意攻打幽州。”
    眾人皆是神色一變，任誰也沒有想到，犬戎的孛侽居然會率先做出選擇。
    鮮卑的可汗此時突然端起手中酒碗，隨即一飲而盡。
    “話雖如此，可我們手下的兵馬卻還不夠，寧泰不是泛泛之輩，手中更有五萬鐵甲。”
    “寧泰把守幽州，我們很難撕開幽州缺口，哪怕真的拚死了寧泰，我們必然也損失慘重，反而會讓太和坐收漁翁之利。”
    “我不同意。”
    說罷，鮮卑的可汗將手中的彎刀插入烤羊肋骨。
    至此，已經有兩位可汗投票。
    其餘幾位皆是舉棋不定，悄悄看著最中心曹淵的臉色。
    可此時身為真正西漠霸主的曹淵，卻是神色毫無變化。
    沉默片刻，隨後突厥可汗將手中彎刀插入烤羊脊背。
    “我同意。”
    隨後另一位可汗緊隨其後，將刀插入烤羊肋骨。
    “我不同意。”
    四位可汗已經做出選擇。
    隨後其餘三位可汗，也都陸陸續續投票。
    最終烤羊脊背插了四把彎刀，肋骨隻有三把。
    四人同意攻打幽州，三人不同意攻打幽州。
    隨即眾人看向最中心的曹淵。
    可出乎意料，曹淵竟然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是直接站起身子。
    “好。”
    “十日之後，攻打幽州。”
    眾人皆是心中一凜。
    其餘三位不同意的可汗，也都默默點頭。
    也就在此時，曹淵突然眼睛一亮，笑道：“獨孤南煙，既然到了，那便現身吧。”
    隨著曹淵話音落下，在場的七位可汗皆是猛地回頭。
    下一刻，天清殿中，有一位女子突然現身。
    赤紅發，碧綠瞳。
    身段婀娜，姿容極美。
    女子雙手環胸，笑意盈盈的看向曹淵。
    “曹淵，真是好久不見。”
    獨孤南煙看向自己的這位老相識。
    二十年前，二人還是孩童的時候便認識。
    當初算得上青梅竹馬的二人，在某一年後，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獨孤南煙因為根骨極佳，修道天賦極高，被西漠毒宗的長老帶走，選作聖女候選。
    曹淵也被一位陌生人帶走，來到了一位謀士身邊，成了白龍的親傳弟子。
    就此分別的二人，再未相見。
    再到後來，獨孤南煙真的九死一生，在至毒之地活到最後，成為唯一的毒宗聖女。
    曹淵也成為了白龍身邊的最後一人，成為了那位最重要的死士甲。
    二十年過後，二人再次相見。
    隻是此時二人的身份，又是再變。
    一位是名副其實的西漠霸主，一位是天人境候補之列的宗師。
    曹淵看向獨孤南煙，問道：“獨孤南煙，你考慮得如何？”
    獨孤南煙卻是以手指玩弄著發絲，隨意道：“不如何。”
    曹淵眯起眼眸，隨即說道：“西漠缺少一位分量足夠的修士坐鎮，唯獨你可以。”
    獨孤南煙嫣然一笑，隨後對著指甲吹了口氣，說道：“不太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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