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宸哥，你眼眶怎麽紅了？咋回事啊？”
    樸鬆日在吳宸坐下來後，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吳宸手肘。
    “沒什麽，剛才風大，進了沙子，揉了揉。”
    “嗯，外麵風確實挺大的，但是學校最近也沒施工啊，怎麽會有沙子呢，奇怪了！”
    樸鬆日嘀咕著，讓吳宸頓感無語。
    “咋滴，你要做偵探呢？我就隨口一說，除了沙子它就不能是其他東西嗎？”
    “嘿嘿，好吧。”樸鬆日撓了撓頭，憨笑兩聲作罷。
    台上啊，穆德遠還在滔滔不絕地傳授知識和經驗，吳宸腦海裏卻還在回蕩著那五萬多。
    前世父母也是給了他一筆錢，隻是前世是在他畢業後五六年的事了。
    那次吳陽明沒提啥“老婆本”，隻是硬塞給他，說“好好用”。
    前世家裏鞋廠2012年後就撐不下去了，整個佛山鞋業都塌了一片。
    好在早年賺了點小錢，加上吳宸出來工作，家裏並未中道衰落。
    “得開始轉型了，至少鞋城的檔口得盤起來......”想到這裏吳宸不禁眼眸一亮。
    “不對，化點緣也不是不行。三個主角的鞋子......弄好了能當噱頭，大錢沒有，小錢應該能撈點！”
    ......
    穆德遠四節連堂的課向來是煎熬。
    一方麵是膠片放映機的嗡鳴又混著暖氣片水流的咕嘟聲，特別容易讓人打瞌睡。
    另一方麵，這五分鍾的分析任務又不得不讓除了吳宸以外的所有人打起精神，豎起耳朵，鋼筆尖在筆記本上瘋狂做著筆記，生怕待會挨罵。
    第二節課堂休息期間，除了忍不住想要上廁所的，幾乎沒有人離開課室，見穆德遠拎著保溫杯去打水，一眾人瘋狂地湧到吳宸身前。
    “宸哥，幫個忙唄，你說待會我分析哪個點好？自然光效的史詩感塑造？還是地形與鏡頭運動？”
    “宸哥！那個......那個散射光怎麽編術語？”
    “......”
    吳宸頭大如鬥，可最不省心的還是自家舍友。
    向灼直接翻開《英國電影攝影史》塞到吳宸眼皮底下：“幫我畫個華萊士的構圖參考，待會我要給老穆炫一臉！”
    “我看你現在就想給我炫一臉。”
    吳宸快速的回答了幾個同學的問題，沒好氣地瞪了向灼一眼，“天殺的，你怎麽不直接叫我給你寫世界電影百科全書呢？老老實實講天氣元素的敘事化，五分鍾夠你唧唧歪歪了。”
    “行吧，總感覺缺點逼格啊。”
    向灼點頭又搖頭，差點吳宸就想給他一榔頭。
    好在樸鬆日和褚天舒靠譜點，吳宸湊上前去瞅了一眼，分析點有板有眼，一看就是認真聽了課的，沒偷懶。
    就在一群人還在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的時候，人群外突然傳來保溫杯擰緊的“哢嗒”聲。
    一下子眾人聲音都低了八度。
    “對了，下學期我的《戰爭片攝影實務》，缺個扛Arriflex 435的，誰來？”
    “我，老師，我來！”
    眾人還在猶豫之際，向灼已經踴躍舉手表態了。
    “那就你了！”穆德遠點了點頭，“好了，上課吧，這節課開始每人分析五分鍾，誰先來打個樣？”
    “吳宸吧！”
    “對，讓宸哥來，咱們先學習！”
    “對對對！”
    “......”
    吳宸看著這一幫不靠譜的同學有些無奈，每次這些理論分析或者實操演示都會被率先推上台前。
    “吳宸，你先來吧。”穆德遠看著台下一群不爭氣的學生，歎了一口氣，隨後揮手示意道。
    對於這種分析，吳宸如今閉著眼睛都能說一通，壓根沒有半點壓力。
    “《勇敢的心》最顛覆我的，是梅爾·吉布森把蘇格蘭陰天變成了天然柔光箱。”
    吳宸敲了敲黑板上的分鏡草圖，粉筆灰落進暖氣片縫隙滋滋作響，“比如華萊士與公主密會那場戲，實際拍攝時等了四天烏雲，就為讓散射光均勻覆蓋兩人側臉，但又不至於削弱眼裏的反光點——那是角色靈魂的錨點。”
    “當然，要是換成咱們現在拍......”吳宸故意瞥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場務組早被製片主任罵到用ND鏡硬壓了！”
    頓時後排傳來一陣憋笑的噗嗤聲。
    哄笑聲中，穆德遠的保溫杯“咚”地一磕，全場鴉雀無聲，眯著眼問：“所以你覺得妥協是必然？”
    “不，我是想說，我們比1995年多了數字調色工具。”
    吳宸指尖轉著老式金屬鏡頭蓋，“但技術越方便，越容易忘了等待一朵雲的耐心......”
    “完了，宸哥這一下把主題都升華了，咱們分析感覺都多餘了。”
    “推宸哥出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了，不過也有好處的，說不定老穆一開心，罵我們就少兩句呢？”
    “在理！”
    “......”
    ......
    “等一朵雲的耐心，這小子，還暗戳戳批判國內圈子來了。”
    第四節課散場，穆德遠拎著保溫杯回辦公室，不禁泛著笑意嘀咕著。
    “耐得住陰雲等晴天的，才叫導演。”
    穆德遠回到辦公室後自言自語的似乎像是回答著吳宸分析的那句話，拿起《黑暗麵》的劇本和分鏡稿，琢磨了片刻，直接出了辦公室，準備往左邁去，但是邁在空中的腳突然又收了回來。
    “理應如此！”
    穆德遠突然間莫名的笑了笑，又把《黑暗麵》的劇本和分鏡稿放回了辦公室內，隨後邁向了導演係的方向。
    吳宸和舍友等人已經齊身前往食堂了。
    “都怪這該死的冬天，妹子們裹得跟粽子似的，白瞎了那麽好看的臉！”向灼邊走邊發牢騷，目光倒是牢牢盯著前方。
    “你可真是躁動不安啊。”
    吳宸感慨了一句，不愧是能日天的年紀。
    順著向灼的目光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個三人女子幹飯小分隊。
    “董璿？”
    吳宸僅看側臉便認出了其中一個人，辨識度太高了。
    “另一個看起來像關悅！”
    至於最後一人，因為其沒扭頭，吳宸也不知曉是誰。
    “你這眼光倒是挺好的啊，《雪花女神龍》的上官燕一眼就被你相中了！”吳宸調侃道。
    “嘿，那是自然的，暑假我還看了電視劇呢，好看！”向灼嘿嘿笑了笑。
    樸鬆日和褚天舒沒吭聲，吳宸好奇一瞅，這倆慫貨眼神飄忽，想看又不敢看，跟偷瞄考卷似的。
    吳宸直接一巴掌就拍在兩人的腦瓜上。
    “要看你們就大膽的看，咋滴，她們還能戳瞎你們不成。”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