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左右。
    一隻身形龐大的薩摩耶四仰八叉地躺在那睡覺。
    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不過，似乎在做夢，夢境卻並不安寧。
    兩隻爪子不受控製地抽動著。
    似乎被噩夢死死糾纏。
    夢中。
    彼時。
    末世的陰霾籠罩大地。
    沈恙和司然在馬路上狂奔。
    身後。
    十幾隻散發著腐臭氣息的四階喪屍張牙舞爪地追著。
    它們的眼神沒有了低階喪屍那般的空洞，更多的是貪婪，它們要把跑在前麵的一人一狗吞噬幹淨。
    司然手臂上的一塊皮肉早已被咬開，鮮血汩汩地往外冒。
    在他的手臂上蜿蜒而下。
    沈恙身為狗，沒有異能傍身。
    速度漸漸跟不上司然。
    一隻喪屍眼看就要抓住它的尾巴。
    突然，司然猛地扭頭看向沈恙。
    跑步的步伐一頓。
    隨即一個回身。
    毫不猶豫地將吐出舌頭、累得氣喘籲籲的沈恙抱了起來。
    可就在他抱起沈恙的瞬間，後背又遭了殃。
    一隻喪屍高高躍起。
    鋒利的爪子在他背上狠狠劃過，留下五條深可見骨的抓痕，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
    司然悶哼一聲。
    忍著劇痛。
    腳下的步伐愈發淩亂，卻依舊發了瘋似的奔跑。
    他的雙眼滿是血絲。
    左右不斷張望著。
    他在尋找一處能藏身的安全之地。
    沈恙累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自己被抱起，費力地抬起頭看向司然。
    隻見司然的臉色蒼白如紙。
    毫無血色。
    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一層汗珠。
    沈恙又扭頭看向司然那滿是鮮血的手臂。
    一大塊皮肉耷拉著。
    傷口深可見骨。
    白花花的骨頭茬子在鮮血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恐怖。
    沈恙心中猛地一顫，回頭朝司然身後望去。
    隻見那堆高階喪屍步步緊逼，距離越來越近。
    司然低頭看著懷中的沈恙。
    見它回頭，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它的後背。
    聲音因為失血過多而略微沙啞：
    “然然，別怕，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躲著。”
    沈恙抬頭盯著司然。
    驚恐地發現。
    黑色的紋路如一顆枯樹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司然的脖頸處蔓延。
    這些紋路從司然的脖頸處蜿蜒而上。
    像一條條貪婪的小蛇。
    迅速爬向司然臉上。
    沈恙嘴裏發出急促而細微的汪叫聲。
    爪子不安地在司然懷裏抓撓。
    司然一邊拚盡全力奔跑，一邊用那隻尚且完好的手，輕輕拍著沈恙毛絨絨的後背，試圖安撫它。
    如同在安撫一個小孩。
    聲音因為疲憊和傷痛而變得沙啞不堪：
    “快了，快了，我看到一處高樓，那裏喪屍少，應該是安全的。”
    然而。
    沈恙看著司然逐漸喪屍化的眸子。
    那原本明亮的雙眼此刻被一層渾濁的灰色所取代。
    薩摩耶大大的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滾燙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染濕了他眼周的毛發。
    沈恙突然開始掙紮起來。
    想要掙脫司然的懷抱，衝向後麵那群追趕的喪屍。
    哪怕拚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為司然減輕一絲負擔。
    司然卻誤解了它的舉動。
    以為沈恙是在害怕自己會傷害它。
    用力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腦袋因為痛苦和即將喪失的理智而微微扭曲。
    與此同時。
    司然的眼中也湧出了淚水，混合著額頭的汗水和血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輕聲安撫道：
    “然然，你是我家人，我不會咬你，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別怕，你很快就能安全了，我們很快就能甩掉他們了……”
    不知是求生的欲望還是對沈恙的保護欲使然。
    司然跑得格外迅速。
    很快。
    他們便甩掉了那群喪屍，來到了高樓的一個房間裏。
    司然確認喪屍沒有跟來後，緊繃的身體瞬間鬆懈下來。
    這時他的皮膚開始變得慘白。
    可眼中還殘留著一絲清醒的理智。
    他蹲下身，機械地抬起手，摸了摸沈恙的腦袋。
    動作緩慢。
    隨後。
    他顫抖著手從口袋裏掏出唯一的一盒牛肉罐頭，打開後放在沈恙麵前。
    再次摸了摸沈恙的腦袋，嘴角含笑，聲音微弱：
    “然然，這是最後一罐牛肉罐頭，吃點東西，活下去，我去外麵看看情況，一會就回來……”
    說完，便轉身緩緩走向房門。
    沈恙低頭看著打開的牛肉罐頭。
    又看看關閉的房門。
    一時間愣在原地。
    幾秒後。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
    猛地撲到門上。
    兩隻前爪高高抬起，用力摁住門把手。
    想要打開門。
    可門卻紋絲不動。
    沈恙瘋了一般，拚命用爪子撓門，尖銳的指甲在門板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聲響，汪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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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汪”
    【開門，司然，你開門，我們不是家人嗎？不是兄弟嗎？要死一起死!】
    然而。
    司然並沒有走遠。
    隻是虛弱地站在門口，用最後的力氣拉住門。
    他太了解自己養的這隻狗了。
    它聰明又有靈性，一定能想辦法打開門。
    所以，他必須死死拉住，不能讓沈恙跟著他出來。
    他怕自己會咬它。
    司然無力地靠在門上。
    眼神逐漸空洞，生命的氣息正從他的身體裏一點點流逝。
    他原本想著離開這裏。
    走遠一些。
    可是身體越發沒了力氣。
    他走不動了。
    這時，對麵房間的門緩緩打開。
    幾個渾身髒兮兮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們麵容憔悴。
    餓得有些脫相，臉頰上的顴骨高高凸起，顯得格外猙獰。
    他們手裏握著棍子，眼神中透露出凶狠與貪婪。
    當他們看到跪倒在地上。
    手還死死握住門把手的司然時。
    其中一人毫不猶豫地拿起棍子，用盡全身力氣，朝司然的腦袋上砸去。
    “砰”的一聲悶響。
    司然的腦袋瞬間血花四濺。
    額頭上的鮮血如泉湧般噴出。
    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流淌，很快便布滿了整張臉。
    “快，先別管他，他應該是被喪屍咬了，腦袋流了那麽多血，應該死了。
    先把裏麵那隻狗弄出來吃了，我要餓死了，好久沒有吃狗肉了，那隻狗肥得很，快點打開門。”
    一個男人雙眼布滿血絲。
    聲音因為極度饑餓而變得粗糲沙啞。
    另一個男人眼神凶狠。
    毫不猶豫地抬起腳。
    狠狠一腳踹在還在屍變邊緣、倒在地上的司然身上。
    司然的身體被這一腳踹得歪斜出去。
    身體砰的一聲，撞擊在牆壁上。
    一人迫不及待地擰開門把手。
    “嘎吱”一聲。
    門緩緩被推開。
    門後的沈恙，淚痕還掛在眼下。
    毛絨絨的毛發早已濕透了，蔫噠噠的貼著。
    他剛才一直在撓門，一直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動靜。
    見門開了。
    原本以為司然回來了，尾巴下意識地輕輕搖擺了幾下。
    可當看到門口站著的這群髒兮兮、眼睛裏閃爍著貪婪光芒的男人時。
    身體瞬間緊繃，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
    沈恙呲著鋒利的牙齒。
    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滾圓。
    然而。
    男人們看到體型龐大的薩摩耶。
    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興奮得兩眼放光。
    其中一人的目光落在地上打開的牛肉罐頭，喉嚨不由自主地滾動，狠狠咽了口唾沫，聲音中滿是驚喜與貪婪：
    “是牛肉罐頭！”
    沈恙看著逐漸走進房間的一群人。
    隻想知道司然去了哪裏。
    透過眾人的腿縫，看向門外，卻不見司然的身影。
    沈恙再也按捺不住。
    急切地衝了過去，想要衝出去尋找司然。
    一口咬在一個男人的大腿上，尖銳的牙齒瞬間刺進肉裏。
    那男人顯然沒有料到沈恙會突然襲擊，痛得慘叫一聲。
    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沈恙趁著這個縫隙，像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站在走廊上。
    終於。
    他看到了倒在地上、滿頭是血的司然。
    沈恙想要衝過去。
    可就在下一秒。
    一個男人高高舉起棍子。
    帶著呼呼的風聲，用力敲在他的腦袋上。
    沈恙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眼前一陣發黑，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痛苦地汪叫一聲。
    聲音裏滿是委屈與不甘。
    但還是強忍著疼痛，搖搖晃晃地朝司然跑去。
    “砰”的一聲。
    又一棍重重敲在它的腿上。
    沈恙的腿一軟，疼得它大聲慘叫：
    “汪汪！”
    可即便如此。
    依舊沒有停下，一瘸一拐地朝著司然的方向艱難挪去。
    當沈恙即將走到司然身前時。
    無數的棍子如雨點般落下，伴隨著男人們的謾罵聲。
    突然。
    一棍砸在他的嘴巴上。
    沈恙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躺在那裏。
    奄奄一息地看著前方的司然。
    緊接著。
    冰冷的刀刃在他身上劃開。
    劇痛傳遍全身。
    他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沙發上。
    沈恙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他猛地睜開雙眼。
    瞳仁中還殘留著夢中的恐懼與驚惶。
    還有不甘。
    幾乎是瞬間。
    從沙發上竄起。
    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爪子不安地在柔軟的沙發上刨動。
    沙發上柔軟的觸感。
    讓沈恙明顯愣怔了片刻。
    眼神中滿是迷茫。
    緩了緩神。
    沈恙機械地扭過頭。
    目光落在一旁正玩著玩偶的司然身上。
    隻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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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喉嚨裏發出的狗叫聲也微微顫抖：
    “汪汪。”
    【司然。】
    正專注玩弄玩偶的司然動作一頓。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恙的異樣。
    他偏過頭，目光與沈恙交匯。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抬手摸了摸沈恙的腦袋，
    “嗬嗬”
    似乎在說怎麽了？
    沈恙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模糊。
    眼前的司然身影變得影影綽綽。
    往前走了幾步，窩在司然身旁趴下，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搖著。
    他在心中不斷自我安慰。
    還好，還有救。
    沈恙抬起爪子。
    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試圖抹掉那不斷湧出的淚水。
    要是當初被咬的是自己就好了。
    他不過是一條狗，死了便死了。
    可司然那麽好的人，要是他沒有那麽重情義，不把一條狗當親人，如果當初司然不救他，也不會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
    係統突然出聲【哭什麽？做噩夢了嗎？】
    沈恙緩了緩神，在心中輕輕回應道：
    “沒哭，隻是做了個夢。”
    【做的什麽夢?是噩夢嗎？哭的這麽傷心，是死前被人活活吃掉的夢?】
    “你知道我上一輩子的事？”
    【知道，畢竟你是我需要綁定的宿主，係統會檢測你的全部情況，能查看到你前兩世的資料。】
    “嗯。”
    【不是活過來了嗎？哭什麽？】
    薩摩耶垂著腦袋，抬起爪子，用力地擦了擦眼睛。
    語氣故作鎮定地回道：
    “我沒有，你看錯了。”
    【我近視眼，看錯了。】
    沈恙因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你一個係統還近視?”
    係統試圖轉移話題，從而轉移沈恙的注意力，
    【嗯，有點吧，還有半個小時，你將恢複人形態。】
    沈恙忽的想到什麽，問，
    “你能查到上一世吃我肉的那群人此時在哪裏嘛？”
    係統【無法定位，我隻能定位你可收小弟。】
    沈恙斂下眸子，陷入沉默。
    時間在靜謐中緩緩流淌。
    沈恙收拾好了心情。
    在空間裏挑起了衣服。
    想到晚上要參加宮卿清的生日派對。
    心想，總不能穿得太潦草，死氣沉沉的。
    挑選了一套以淡藍色係為主的衣服。
    時尚又清爽。
    等快到化成人形態時。
    沈恙快步回到房間，換上挑選好的衣服。
    隨意撥弄了一下自己雪白的頭發。
    隨後，他又從空間中翻出一條白色圍巾，係在脖子上。
    這般打扮，青春洋溢。
    活脫脫就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帥氣男大。
    沈恙來到鏡子前，左右轉動身體，從上到下審視著自己的裝扮。
    看著鏡子中煥然一新的自己。
    確認自己不再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回到客廳。
    此時。
    司然正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手中的玩偶。
    沈恙的目光落在司然身上。
    隨後，他從空間中取出一件褐色大衣，又精心挑選了與之搭配的褲子和內搭，一並遞到司然麵前，輕聲說道：
    “司然，去房間裏，把這身衣服換上。”
    司然抬起眼眸，那雙清澈的眼睛閃了閃。
    接過沈恙手中的衣服。
    看著沈恙，“嗬嗬”
    似乎在說他今天早上才換衣服，怎麽又換?
    沈恙解釋道：“你穿這套會更好看，我們晚上要去參加別人的生日宴會，總該打扮一下，不然顯得有些敷衍。”
    司然眨了眨眸子。
    雖然沒有完全理解沈恙的話。
    但還是順從地抱起那堆衣服，走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
    司然換好衣服，緩步走了出來。
    沈恙看向司然。
    抿了抿唇。
    司然仿佛從未改變過，還是記憶中那個少年。
    隻是皮膚過於白皙，還帶著點病態的灰色。
    司然走到沈恙麵前，跟孩子般，興奮地轉圈圈，
    “嗬嗬”
    似乎在問，好看嗎？
    沈恙雙手比了個讚，由衷地讚歎，
    “哥們，你酷斃了。”
    司然開心地嗬嗬叫，臉上洋溢著笑容。
    沈恙看著他那天真的模樣，笑了笑。
    孩子就是容易滿足。
    一個誇獎就能開心地搖頭晃腦。
    沈恙的目光鎖在司然的臉頰上。
    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一會。
    抬手一揮。
    一堆化妝品出現在茶幾上。
    望著滿滿一桌瓶瓶罐罐、刷子粉撲。
    沈恙瞬間發起了呆。
    他眉頭輕皺，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桌麵。
    該怎麽給他把臉上的膚色抹均勻點呢？
    【宿主，你想讓司然露臉?】
    沈恙點點頭：
    “嗯，總是讓他戴著口罩也不好。
    現在他和人類幾乎一樣，隻是膚色不一樣。
    隻要遮蓋住，完全看不出是喪屍。
    而且去給人過生日，司然總不可能戴著口罩坐在那一動不動，反而會讓人對他的身份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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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司然本就是孩子，愛玩是天性。
    要是看到大家一起玩鬧，他肯定也想和大家一起玩。
    既然能遮蓋住，為什麽不直接讓他變得和人類一樣？這樣我的小弟們也不會一直去揣測他。”
    【額……你要給他改膚色，但是你會化妝嗎?】
    “不會。”
    【那你打算怎麽把他臉上的膚色弄成正常人的膚色?】
    沈恙手托著臉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客廳裏安靜極了。
    過了好一會。
    他突然站起身：
    “我去找季甜，我記得有一次她好像是化妝了，她肯定會化妝。”
    【不怕季甜發現他是喪屍?】
    沈恙沉默片刻，“其實她忠誠度滿級，發不發現無所謂，不過為了不引起她對司然的恐慌，我還是讓她教我，我再給司然化妝。”
    【你能學會？】
    “我不知道，我對這個一竅不通。”
    沈恙想到什麽說，
    “小冬，你能學會嗎？既然你都能學會我寫字，學會化妝應該也會吧？畢竟你那麽聰明，那麽厲害。”
    係統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誇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
    【哎呀～夠了，夠了，不要這麽誇我啦，倫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你就是這麽厲害，你應該能學會吧？”沈恙繼續誇讚著。
    【或許吧，你去找季甜，讓她做個示範，我學習一下，如果不算特別難，我錄入係統後，很快就能學會。】
    “小冬就是牛，我不如你。”
    係統歪嘴忍不住笑道，
    【哎嘿嘿，別誇，別誇，這些對於我來說，小意思～】
    沈恙再三叮囑司然乖乖待在家裏後，便朝著季甜家走去。
    清冷的風在小區裏肆虐，吹起地上的垃圾，發出沙沙的聲響。
    沈恙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很快便來到了季甜家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
    屋內，季甜聽到敲門聲，連忙走到門口，通過貓眼向外張望。
    當看到門外站著的是沈恙時。
    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眸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毫不猶豫地打開門。
    此時。
    天色陰沉，寒風凜冽。
    又是陰天。
    夜幕早早降臨，光線十分昏暗。
    季甜剛剛開門時，並未看清沈恙的模樣。
    而此刻。
    當她的目光清晰地落在沈恙身上，看到他的模樣和那身精心的打扮時，一抹紅霞瞬間飛上了她的臉頰。
    這不正是她一直以來最喜歡的風格嗎？
    季甜之前追星的時候，就對這種清爽帥氣的形象毫無抵抗力。
    尤其是沈恙那頭醒目的白發。
    隨意地散落在額前。
    為他增添了幾分張揚。
    看起來還有點拽拽的感覺。
    太符合她的審美了。
    季甜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著沈恙，眼神中滿是欣賞。
    可下一秒。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頭發有些淩亂。
    還穿著一身毛絨絨的睡衣，模樣實在有些狼狽。
    心咯噔一聲。
    臉上尷尬。
    下意識地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卷發。
    尷尬得想要將門直接關上。
    重新換套上一身得體的衣服再來見沈恙。
    但人已經站在麵前了，再關門確實不太禮貌。
    季甜的心髒在胸腔裏“噗噗”亂跳，緊張得不行。
    偷偷抬眼。
    發現沈恙正低頭看著她，瞬間低頭，不敢與沈恙對視，聲音也變得磕磕巴巴起來：
    “沈……沈恙，你怎麽過來了？”
    沈恙也有點不好意思，他還是第一次問女孩子怎麽化妝，猶豫片刻：
    “季甜，你會化妝嗎？”
    季甜眨了眨眼睛。
    對沈恙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疑惑。
    不過。
    她很快便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回答道：
    “會。”
    緊接著，她好奇地問道：
    “啊？沈恙，你要化妝？”
    沈恙微微清了清嗓子，目光誠懇地看著季甜，禮貌地說道：
    “對，我要化妝，我不會，請問你可以教我嗎？謝謝。”
    季甜聽聞，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就眼前這張帥氣的臉。
    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一般。
    哪裏還需要化妝？
    還有化妝的必要嗎？
    她傻眼了。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真的是你畫？”
    季甜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複問了一遍，眼神中滿是驚訝。
    沈恙點了點頭，“嗯。”
    季甜的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猜測。
    難道他是有了喜歡的女孩？
    對自己外貌不夠自信?
    希望以最好的麵貌出現在喜歡人眼前?
    所以才想要好好打扮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帥氣？
    想到這些。
    季甜的心髒猛地一緊。
    一種酸酸的感覺湧上心頭，眼睛也有些發癢，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沈恙見她低著頭，半天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的請求給她帶來了困擾，以為她不太想教他，連忙問道：
    “怎麽了嘛？是沒有空嗎？”
    季甜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抑製住內心的情緒，抬起頭，臉上擠出一抹笑容，看向沈恙說道：
    “有空，當然有空，我隨時都有空，外麵冷，你快點進來吧，我教你。”
    沈恙笑了笑，“謝謝你。”
    季甜領著沈恙走進客廳，隨後將自己平日裏精心收集的所有化妝品一股腦地都擺在了桌子上。
    琳琅滿目，色彩斑斕。
    她轉過身，對著沈恙說道：
    “你想要化什麽妝容？化妝品什麽的，都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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