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胤禔的福晉生產了?”
    胤禔從京郊大營回宮的動靜到底算不上小，那副慌張的模樣，也是傳到了康熙的耳朵裏。
    “回萬歲爺，說來也巧，大福晉恰巧是今日生產。倒是讓大阿哥這個做阿瑪的慌張得緊。”
    梁九功立在一側，說著還帶著幾分謹慎。
    “是啊，胤禔都做阿瑪了。保成如今也有十四了。再等兩年也到了該娶妻的時候了。”
    康熙想到自己那個親手養大的孩子，臉上不同於往常的威嚴，更多了幾分尋常人家的慈父之感。
    終歸想起了正事。
    “可是生了個格格?”
    康熙問一旁的梁九功，眼神中又帶著幾分篤定的目光。
    “回萬歲爺，是位格格。”
    “嗯，按例送些賞賜過去。”，康熙說完，又拿起一旁還未曾批完的折子又看了起來。
    另一邊放著專門被挑出來的折子。紙上得來終覺淺，胤礽每日還是要看些折子。
    總歸有自己在一旁，也能指導著。
    另一邊，收到自家皇阿瑪送來的賞賜後，後宮各位娘娘，還有兄弟姊妹們的禮物也都送了過來。
    不過，這倒不是胤禔最關心的事情。
    雖說皇家一般周歲時才會正式取名，告知內務府。
    但總歸是自家孩子，一個能喊的名字還是要有的。
    “福晉，那你覺得昭昭如何?陳春杳杳，來歲昭昭。隻願她，未來時光流轉，未來光明燦爛。”
    胤禔看著自己懷中小小的人兒，說著那句美好的祝願，臉上滿是幸福。
    心中卻止不住的擔憂與害怕。
    害怕自己護不住自己和阿容的孩子。清朝皇室宗族的公主，格格，向來都逃不掉和親的命運。
    而和親的公主，格格中，也鮮少有女子能長壽。每每都是短短幾載，就香消玉殞在千裏之外的草原上。
    “爺在想什麽?怎得突然情緒低落了起來?”
    娩容還未說好，就看見看著自家女兒，頓時一言不發的男人。
    “阿容，你說要是日後昭昭撫蒙，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呀?”
    胤禔眼神中寫滿了難過。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本朝曆史上，不曾撫蒙的宗室之女，不是倍受寵愛，就是用功勞換來的。”
    “既然爺不想昭昭撫蒙，便多掙些功勞。想來，總歸也能求個恩典。”
    娩容拉著胤禔的衣擺，讓他坐在了床榻旁。
    兩人就這樣看著懷中安睡的昭昭，相視一笑，似乎總有些什麽變了，似乎又一如既往。
    隨後的日子裏。
    福全看著格外認真賣力的胤禔，心中滿是詫異。
    背在身後，擋了胤禔一腳的手，急忙地晃動著：“好小子！怎得，得了個女兒，就這般有力氣！”
    胤禔沒有接話，隻是對著福全笑了笑。有些事，沒做成之前，還是放在心裏比較好。
    ————
    之後的一年，昭昭的生活過得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卻又不乏溫馨。
    畢竟，沒有什麽比天天有阿瑪額娘陪著更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倒是後宮之中，多了幾分沉默和凝重。佟佳皇貴妃的身體終究是堅持不住了。
    往日裏，紫禁城的七月總歸帶著熱意。可康熙二十八年的七月，卻讓難耐酷暑的胤禛，仿佛身墜冰窟一般。
    “額娘！”，十一歲的胤禛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帶著幾分灰白的額娘，哽咽地說道。
    早些年的時候，自己就知道自己不是額娘的親生兒子。
    可是，自己最喜歡的還是額娘。畢竟，生母的眼裏，從來都沒有自己這個給別人養的兒子。
    “胤禛，終究是額娘陪不了你了。好在額娘替你找到了往後餘生能陪著你的人。”
    想到自己在表哥麵前定下的小姑娘，終歸也將懸著的心放下了幾分。
    “額娘，你別離開我！”
    佟佳氏沒接話，而是轉頭看向了坐在床頭的康熙：“表哥，我終歸成了你的妻子，可是……”
    康熙自然知道自家表妹的未盡之語。可這世上，未必事事有回應。
    自己能辦到的，終歸另有其事。可唯獨這件，事關重大，……
    佟佳氏滿臉希冀地等著一個回答，可是卻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緊握著康熙的手，緩緩放鬆，那雙失落的眼眸也緩緩地閉上，再也未曾睜開。
    “額娘！”
    “皇後娘娘，崩！”
    候在殿外的皇子公主，後宮嬪妃，還有大臣命婦，聽見這句話，齊整地跪在了地上。
    隨後三日，康熙輟朝親臨，服縞素。
    天子親至，身為皇子，皇子妃的胤禔和娩容，自然不能鬆懈。
    連帶著昭昭，一日也總會有些時間在此處。
    喪儀過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除了回到生母德妃身邊，卻愈發深沉的胤禛，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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