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囈語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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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空間,交錯的樓道,灤不知道為什麽站在如此空寂的地方,也不想知道。
他觀察周圍,到處都是灰色的朦朧,阻擋視線。
身邊好像有一個人,雖然看不見,卻能感知得到。
佇立了很久,忘了時間,仿佛失去靈魂的軀殼,似乎與周圍死物融為一體的感覺。
刹那間,樓開始震動,灤的視線居然穿過鋼鐵牆,透視外麵,聽覺也捕捉到牆外麵地上人影的騷動。
地震?灤的思緒首次有了動靜!
他鬼使神差的走到電梯口,按住向上的按鈕,等了許久,電梯門開、走了進去。
電梯內,他又一次做出了驚人的舉措——按下最高樓層。
沒有電梯上升的感覺,眨眼睜眼間,他不可思議的的瞬移到最高樓層的電梯口。
他完全感知不到詭異,好像本來就是這樣,早已習以為常。
灤又矗立在電梯門口,沉默不語。
思緒再次產生了變化。
對,有地震!
他按住向下的鍵,仔細注視之下發現有三個按鍵。
而身邊不存在的人提醒的道,“你在最高層,要按最上麵的鍵!”
灤像提線木偶似的,“噢!”
他按照指引觸碰,但身邊不存在的人又說道,“你現在按要等很久,已經晚了。”
灤依舊呆若木雞的,“嗯!”
很久很久,灤才進入電梯,又是眨眼之間,他已出現在地麵上。
震動並未停止,還在繼續,天空灰暗,抬頭仰望時,很確定天不會亮的,沒有明光的時候。
他看什麽都是灰暗,破敗,無光,朦朧!
灤想移動身體,發現甚是艱難。
他轉頭看到位女子,向自己慢跑過來。
女子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他聽到,‘小灤’,‘小灤’。
當想要更加細致的聆聽時,黑暗吞噬了所有...
“誰?誰在叫我?”灤清醒過來。
原來是一場夢啊!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被子,他發現又回到了起始的位置。
我本以為擺脫了醫院的牢籠,唉,還是做不到嗎???
灤掀開白色被褥,坐在床角,眼神呆呆的望向窗外的樓層,“至少我還活著,可感覺不到活著的動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開始癲狂的大笑,不明所以的大笑。
在明亮的觀察室內,語音播報響起,“警告,實驗體情緒異常!警告,實驗體......”
漁灘鄉居民區紅木林地的一處莊園,有位絕色女子,她的美仿佛令空間凝固,令時間停滯。
此刻她安靜的躺在床上沉睡,可絕美的容顏之上漸漸的浮現出痛苦神色,口中不斷囈語。
馥夢變噩夢!
她在幻夢中尋找著什麽,卻想不起尋找的到底是什麽!
夢中的場景也是一片灰敗之色,眼前的空間隻有灰暗,混沌和不可名狀之物,她嚐試去理解,越是妄想去了解,就越會發現自己的渺小無知。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也許是一瞬,也許很漫長,眼前的場景變了。
周圍出現許多破損的城市建築,大地開始震顫,越往前走,震動的頻率和幅度就越大。
繼續向前,灰暗的天空有了征兆,紅色映入視線,鮮紅的雨水落在不斷震撼的地表。
沒有風聲,沒有雨音,沒有任何的聲音!
她還是往前行走,血紅的雨水更加亮紅,血雨夾雜紅光,無論是雨還是光,觸碰之時沒有任何的感覺,好似不存在一樣,但又存在,悖論是唯一的規律。
她似乎注意到了什麽,抬頭望去,竟看到一顆詭異的星體,血——成了世界的主色彩。
那星體是用宛如概率骨架編織的血眼,不對稱的熵棱柱岩石的物質在其表麵碰撞,迸濺出的碎屑像血絲蔓延。
灰空盡頭的像熵噬之胎,祂開始脈動,億萬星髓在其體表翻湧出宛若褻瀆生物的拓撲紋路。
當祂的虛瞳裂開時,膜層滲出渾濁的膿,如同終焉裁斷的前兆。
她在看祂,感覺祂對所有毫無興趣!
不再凝視,她依然向前走去,漸漸的看到有位男子立於眼瞳。
那位男子腳下是異常透明的眼珠!
血雨越來越大,她淌著血水走向男子,而有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注意到男子腳下的眼珠開始下沉,血水如同潮汐猛烈覆蓋。
她發出聲音卻沒有聲音,眼前的男子被血即將吞噬,血水忽然蛻變黑暗,緊接著是血雨,地表,灰空和滿目瘡夷的建築,甚至一切事物。
似有所感,她有情緒波動了,記憶貌似恢複,聲淚俱下的呐喊,“小灤,小灤!”
她茫然的睜開雙眼,沉默了好一會。
“小灤、小灤又被他們抓回去了,不、不行,我要強製幹預。”
她迅速整理好衣裳,生熟的從床邊的木質抽屜取出金刀,顫抖的玉指捧起左肩秀發,毫不留情的切斷。
“人類願泠囈,我將不再與你同頻了,也不再接受基因治療了!”她的目光變得從未有過的堅定,“我想把餘生的秒針都掰碎,慢慢陪他數完,等最後一粒光陰墜進他皺紋裏,希望我的呼吸還泊在他的枕邊。”
身旁的智能畫眉鳥發出悅耳的啼聲,“已記錄!將會進行傳輸!”
她離開臥室後,畫眉鳥縈繞她說的話率先做出了回答,“認知底蘊越單薄的靈魂啊,越容易滋長出玫瑰刺般鋒利的無畏,和明珠般脆弱的矜傲。
思想的花園若未得群芳的澆灌,獨放的蓓蕾便會將方寸天地視作寰宇的盡頭,恰似深閨明珠不識滄海的浩瀚,固守的執念化作繡金囚籠,這正是蒙昧者用絲綢裹就的精神桎梏哦!”
與畫眉鳥相對傳輸的地點,是一處琉璃瓦與機械梁撐起穹頂的房間,而窗外巨樹芯脈淌著磷光溪流,墜地的水珠炸出半秒蜃樓和轉瞬即逝的星圖。
屋內有位婦女倚在褪色的緙絲床帷間,窗邊的智能畫眉正韻律數據。
她將鬢邊碎發別至耳後,眼底泛起溫柔的星芒,氣若遊絲卻字字浸著蜜色暖光,又帶著反駁的寓意,“養育何嚐不是靜默的守望?我們予她根脈,而非枷鎖;贈她雲梯,不設穹頂。畢竟被春風吻過的花蕾,終將找到自己的季節。
我願她珍視這份澄澈的鋒芒,此刻她執拗守望的方寸天地,恰是未來馳騁星海的起點。你聞見的也並非是蒙昧,但我看到的卻是種子裂殼時的光芒。
且讓我的、另一個女兒帶著刺生長吧,每道傷痕都將會化作她思想的年輪。當某天她主動解開繡金的繩結,那不再是桎梏褪去,而是羽翼已豐,足尖所向的滄海自會為她讓出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