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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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淚滴行星的鳳凰戰艦頃刻間靜止於太空。
    艙室內的願泠囈觀察到,前方有30艘戰艦阻礙其所有航行空間。
    還沒等反應,巨大的能量光束貫穿整體艦身,設計好的一般,正好距她三米之遙。
    光芒極盛,照亮暗空!
    氧氣瞬間流失,艦體崩解,她僅存的意識支撐著身體,雙手拽緊殘缺的沙發,眼神暗淡,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在崩壞的太空戰艦內非常危險,隨時可丟掉性命。
    各種宇宙輻射襲來時,她已智能機械被帶進對方的艦中。
    “十分?我是沒見過其她人呢,但是,我卻見到超越十分的存在你!”一位年輕的女子說道。
    願泠囈睜開美眸,凝視她時,有種攝人心魄的感覺,美的不像人世間造物。
    “你,你是誰?”
    “哦?看來你被保護的很好嘛,十分計劃知道嗎?”年輕女子的話語很是柔軟,聽的讓人倒吸氣的感覺。
    兩位人形AI封鎖願泠囈的所有行為。
    “初次見麵,我是唯一僅存的十分人類,唉,好無聊的開場白呀,我是真的不想說呢,也沒說太久怎麽就成口頭禪了!”年輕女子語氣又嚴肅又嫵媚,天然的一點也不相悖。
    “你的父親失去了所有權限,沒有利用價值了呀,不好好待在複星係接受基因治療,可讓我一頓好找呢!”
    我的父親???責怪?願泠囈聽到了責怪的語氣,問題是,我,我和她認識嗎?
    “哎呀,連疑惑的表情都那麽好看,我可真是嫉妒呢,該鼓的地方鼓,”年輕女子轉而吩咐道,“你們給她留有一些空間阿,繃的太緊的話,我都要流口水了。”
    “你真的不知道十分計劃嗎?”年輕女子勾住她完美的脖頸。
    “不知道,你,你要做什麽???”願泠囈緊張又恐懼的說道。
    年輕女子輕輕一笑,笑聲仿佛能洗滌心靈,又能在下一秒燃起躁動。
    “哈哈,果然呢!彭湘湉是顆棋子,為了製造與願覷淵合理相遇,可讓他們費了好一陣心思呢,也想到了最終的一個結果,也是最壞的結果,偏偏就是最壞的結果呢!”
    願泠囈心思細膩,微變的表情或許知道記憶中不合理之處的原因。
    難道,難道是...
    “彭湘湉居然愛上了願覷淵,並孕有一女願泠囈,出乎意料的結果是他的女兒接近幻想中的十分哦,可九分終究是九分,也許是人類的極限嗎?
    於是,他們抓了他的女兒,培養出了你,超越十分的存在,唉,讓我想不明白的是,明明當時彭湘湉的做法,會有可能自毀,可為何還是要一意孤行呢?”
    “你到底是誰?”願泠囈再次問道。
    “不是告訴過你了?我是所有人類,所有克隆體,唯一存在的幻想的十分,難道是問我的名字嗎?我是夏澪水!”夏澪水說道。
    “你,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抓你回去啦,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呀,製造更多的十分,說來也很心痛,漫長的時間,還是更久?都記不清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淒涼的弧度,美得驚心動魄,卻也空洞得讓人發寒。
    “投入那麽多,篩選、組合、調試......死了多少胚胎吖,淘汰不計其數的‘失敗品’,耗費的資源,堆起來怕不是能填滿半個銀河係阿,離最終目標持續差一步的‘殘次品’......隻成就了我呢,出生的決定權不掌握在...唉,目前來說我是安全的就夠了!”
    他們???如此輕易告訴我真相的目的是什麽?
    願泠囈憂心忡忡!
    “關於十分計劃!唉,要從哪裏說起呢?”夏澪水上身微微前傾,“十分計劃呀!是一個超級天才的生物學家搞出來的喲,唉,據說他的腦子跟別人構造都不一樣呢,”
    她又湊近願泠囈一點,“但是這個“十分”呐,根本就是個幻想,他自己都承認的,是不存在的,是理論上的完美頂點,是極限中的極限,整個計劃,從源頭上,就是衝著全人類來的,他覺得我們不夠好呢,唉,要用他的方式來“修正”未來。”
    “他瘋魔一樣,不知道用的什麽手段,唉,竟然把全人類的DNA收集齊了,你能想象嗎?當初太空時代的所有人類,每個人身上最完美的“零件”密碼,比如有大眼睛的基因“密碼”,天鵝頸的“片段”,黃金比例的身材“代碼”,好多好多啊,數都數不過來呢!更嚇人的是....”
    “他手裏還握著“全人類的種子庫”,不止如此,唉,又擁有早期死去人類的死亡DNA,可追溯到人類起源時期呢,總的來說,掌握未來所有人類的可能性,真是瘋狂啊,想想都毛骨悚然,怎麽做到的呢?多瘋狂的手段才能搞到阿?黑進全球的數據庫?還是說當時背後有手眼通天的組織幫襯?呼~算了,這都不重要,反正東西在他手裏,也許吧!”她的聲音幾乎成了氣音,
    “重要的是結果啦!他像個瘋狂的藝術家,有了這些‘上帝的積木’,就開始動手‘拚’了,結果呢?還真讓他“拚”出了不少‘九分’!我看過許多資料,其中就有你的母親呢,美得不像真人,美得不真實,看一眼就讓人挪不開步,每一個細節都挑不出毛病,不過呀,也僅僅是九分咯”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呀,可是僅存世間唯一的十分呢,同時也希望未來不要再出現了!你聽的挺認真嘛,那我接下來繼續說嘍!”
    夏澪水抬起頭,眉頭緊鎖,帶著一種哲學性的迷茫。
    “無論他怎麽優化,怎麽排列組合那些完美的“碎片”,可終究跨不過理論上該存在的十分,離他夢想中總是差那麽一點呢,像是被無形的牆死死堵住了,手握接近神的資源,還是做不到的嗎?深有體會到宿命般的無奈感!”
    她的聲音變得輕飄飄,“你說...為什麽有如此結果呢?是我們人類‘皮囊’本身就有極限嗎?再好的材料堆砌,也突破不了血肉之軀的天花板?唉,就像...就像電腦硬件有瓶頸一樣?還是說...更可怕的...”她的眼神裏透出一絲敬畏和恐懼,
    “是宇宙本身定下的鐵律?冥冥之中不允許‘絕對完美’存在?就像光速跑不到,絕對零度達不到呢,唉,‘十分美人’也是被法則封印的禁忌,鎖死的禁區嗎???”
    “那個瘋子科學家呀,唉,近乎神的力量,折騰那麽久,犧牲那麽多……最後撞上的,到底是人類的悲哀,唉,還是……宇宙給我們劃下的一道,冰冷又絕對的休止符呐?”
    她說完,沉默了很久,指尖冰涼。
    “要補充的是,他發現全人類的十分無法達到完美融合,摒棄了所有人類的構想,唉,隻用全華夏的DNA,及各種“完美”...最終的十分美人就是我了!!!”
    “哈!”夏澪水短促的笑了一聲,沒有任何溫度,“有人分析說,不是為了欣賞,也不是為了藝術,更不是為了什麽狗屁‘優化人類’的崇高理想,他是在造武器!造最甜蜜,最致命的武器!”
    “美到讓人心甘情願放下防備的存在!唉,她們被‘製造’出來,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笑,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就是為了滲透,為了瓦解,為了...控製!控製人心,控製社會,唉,最終,控製整個人類文明的走向!我們在他眼裏,從來就不是‘作品’,是工具!是執行他‘修正’人類瘋狂指令的……活體程序!”
    她的聲音陡然低下去,深切的疲憊像是認命,“現在……現在也確實是這樣了,那些‘九分’...我們...”
    話語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艱難地選擇措辭,“唉……已經散出去了,像蒲公英的種子,飄到各個星域角落,她們……或者說我們,就是裹著糖衣的炮彈呀,你看到的盛世美顏,背後都是精密的指令和冰冷的邏輯,他成功了也失敗了,用一種...最殘酷、也最有效的方式,”
    “唉,唉,沒錯,這就是一場針對全人類的、規模空前的美人計,而我們...就是計中,身不由己的...餌!!!!!”
    她自嘲式的冰冷語氣感染者周圍溫暖的空間。
    願泠囈身體發抖,她可以看出夏澪水的言語不是撒謊,不是哄騙,也不是讓其配合的表演。
    我的存在...
    夏澪水知道她在想什麽,“你,是意外!即使你的父親不失去所有權限,你也會被我捕撈呢!”
    “還是要謝謝你為我解答疑惑的,我,我有些開心,又好難過...”
    “哎呀,克隆體願泠囈,你怕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吧?唉,善良,會成為致命的弱點的!”夏澪水替她分析道。
    “唉,好好睡一覺吧,醒來之後你會忘記所有的,善良還是要保留吧,畢竟以後還要共事呢,不要怪我,我也是第一次執行,我不行動會影響我的生存阿!”
    夏澪水手中冰冷的白光無情地傾瀉下來,將狹小的艙室漂洗得一絲血色也無。
    空氣凝滯,白色詭異光壓在其胸口。
    動作迅速!
    願泠囈沒有任何反應,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死寂的平靜,比任何尖叫都更鋒利地割著。
    夏澪水目光掠過她纖細的泛白的手指,“善良還是要保留吧”這句話輕飄飄的,虛弱得連自己都不信。
    在屠戮記憶的戰艦裏,善良真的能紮根嗎?也許不過是行刑前一句虛偽的悼詞。
    不再猶豫,再拖下去,可憐的決心就會徹底瓦解了。
    將手心處的針管無聲地探出,針尖在刺目的光下閃爍著寒芒,那是通往虛無的門票。
    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極其輕微,夏澪水甚至能感覺到她皮膚下溫熱的搏動,感受到她身體最深處不可抑製的的戰栗。
    此刻願泠囈眼睛,像被驟然投入石子的深潭,濃黑的絕望,碎裂的痛苦。
    所有激烈的情感在深不見底的瞳孔裏瘋狂炸開沉沒。
    沒有尖叫,沒有掙紮,隻有一種瀕死的,無聲的嘶鳴在那雙眼睛裏燃燒。
    淚水洶湧地蓄積,迅速漫過下眼瞼的堤壩,奇異的是沒有滾落。
    它們違背了地心引力,倒流進她烏黑的鬢角,留下兩道濕漉漉的,蜿蜒的暗痕,如同兩道無聲的血淚。
    “小灤,不,灤……”她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艱澀,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靈魂被撕裂的痛楚,像是在積蓄最後一絲力量。
    話音落下,她眼中的風暴驟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的死寂,仿佛那句話耗盡了她所有的生機,隻留下一個美麗而冰冷的空殼。
    願泠囈眼皮沉重地垂下,重新覆蓋了那雙剛剛燃燒過的深淵。
    身體徹底鬆弛下來,軟軟地陷進後麵冰冷的金屬椅背,像一朵被抽離了所有水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