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比最上等的冰酒還要凜冽，順著段瑤的脊梁骨爬了下來。
    是幻覺嗎？
    還是風中的低語？
    不，姑娘，沒人有時間去管那些鬼故事。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掃視著皇宮花園裏陰暗的角落。
    空無一人。
    隻有絲綢長袍的沙沙聲和遠處慶祝用的酒杯的叮當聲。
    “一定是壓力太大了。”她揉著太陽穴喃喃自語。
    壓力會讓一個女孩產生奇怪的感覺，尤其是在，你懂的，扳倒了一個幾乎控製了整個國家的秘密組織之後。
    皇宮的大廳裏，千盞燈籠閃耀著光芒，給聚集在此的貴族們投下溫暖而近乎夢幻的光暈。
    空氣中彌漫著異國香料、烤肉和香甜醇厚的梅子酒混合而成的醉人氣息。
    人群中傳來陣陣笑聲，笑聲在華麗的鍍金天花板上回蕩。
    這是一場勝利的盛宴，是對和平得以恢複的慶祝，每個人都決心盡情享受。
    也許除了段瑤。
    她感到胃裏一陣緊縮，有一種預感，這種精心營造的和諧即將被打破。
    而它確實被打破了。
    就在她盤算著偷偷再去拿一份美味的小月餅時別評判她，她理應得到這些！
    ），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穿透了慶祝的喧囂。
    “如此盛大的慶祝活動，”趙大臣冷笑道，他那小而圓的眼睛盯著段瑤，“為了一場……也許……並非完全應得的勝利。”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在這突然的寂靜中，連蟋蟀的叫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段瑤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血管中湧動。
    這個卑鄙小人。
    她知道，自從她，這麽說吧，不小心揭露了他與一些邊境走私犯的不正當交易後，他就一直在針對她。
    “趙大臣，”段瑤的聲音如絲綢般順滑，但卻暗藏鋒芒，連皇帝都在座位上動了動。
    “你有什麽具體的事情想和在場的各位分享嗎？還是你隻是喜歡聽自己說話的聲音？”這反擊太狠了。
    趙大臣喝了幾杯米酒壯了壯膽這就是所謂的“酒壯慫人膽”吧？
    ），挺起了胸膛。
    “段姑娘，謠言四起啊。關於……挪用公款的謠言。關於……不必要的傷亡的謠言。關於……這麽說吧，在抓捕陰謀者時采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的謠言。”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環顧了一下房間，好像期待著眾人齊聲附和。
    然而，又是一片寂靜。
    就是現在。
    關鍵時刻到了。
    段瑤深吸一口氣，眼睛後麵開始隱隱作痛。
    是時候啟用她的“作弊碼”了——她的“洞察之眸”。
    世界變得清晰起來，宴會廳裏五彩斑斕的景象漸漸模糊，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趙大臣身上。
    他的想法雜亂無章，像一股髒水般湧入她的腦海。
    嫉妒、怨恨、恐懼。
    還有一種不顧一切地想要通過把她拉下馬，來挽救自己可悲仕途的企圖。
    答對了。
    “趙大臣，”段瑤的聲音低沉而危險，“我覺得很有意思，你居然這麽關心‘挪用公款’的問題，可就在上個月，一大筆黃金從皇家國庫失蹤了。巧的是，那筆錢本是用於邊境安全的。也許你能給大家說說它的下落？”
    趙大臣臉色蒼白，血液從他臉上褪去的速度比酒從他酒杯裏流走的速度還快。
    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微弱的話：“我……我對此一無所知。”騙子，騙子，褲子著火了，段瑤心想，
    她還沒結束。
    遠遠沒有。
    她把目光轉向另一位心懷不滿的官員，一個額頭滿是汗漬的胖子，繼續說道：“還有你，李大臣，似乎特別關心‘不必要的傷亡’問題。也許你願意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如此強烈地反對我提出的采用非致命抓捕方法的建議？是不是因為你擔心我們會發現你管轄下的港口城市裏發生的某些……非法活動？”
    李大臣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自燃了。
    其他官員察覺到形勢不妙，開始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動起來。
    皇帝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笑意，像老鷹一樣專注地看著這一切。
    段瑤逐一拆解這些指控，揭露了詆毀者的虛偽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把言語當作武器，犀利而精準，每一句話都準確無誤地擊中目標，具有毀滅性的效果。
    等她說完，大廳裏死一般寂靜。
    唯一的聲音是她耳邊微弱的嗡嗡聲，這是使用她的特殊能力後的後遺症。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僅為自己辯護，還揭露了朝廷裏的一窩毒蛇。
    將死之局。
    一陣緩慢的掌聲打破了寂靜。
    是鄒霖，他的眼睛裏閃耀著驕傲，還有……別的東西。
    一種占有欲，幾乎是掠奪性的。
    他站起身來，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太棒了，我的愛人，”他說，他的聲音在震驚的寂靜中回蕩。
    “你表演得太精彩了。”
    盡管頭疼欲裂，段瑤還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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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
    這就是她熱愛這種瘋狂、不可預測的生活的原因。
    皇帝仍然用那敏銳得讓人不安的目光觀察著這一切，他舉起手。
    “段姑娘，”他說，聲音平靜，但暗藏鋒芒。
    “私下裏……說幾句話。”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觥籌交錯，絲竹聲聲，好不熱鬧。
    皇帝為慶祝鏟除“暗影”組織，特意設下慶功宴，文武百官皆來朝賀。
    段瑤一身緋色華服，明豔動人，宛如盛放的牡丹，吸引了無數目光。
    她身邊，鄒霖一襲墨色錦袍，俊美非凡，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時不時低聲與她交談，那親昵的模樣，簡直羨煞旁人。
    “瑤瑤，你今晚真美。”鄒霖湊近段瑤耳邊，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占有欲，搞得段瑤耳朵癢癢的。
    “少貧嘴，”段瑤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裏卻甜滋滋的，這家夥，真是越來越會撩人了。
    “這慶功宴，隻怕沒那麽簡單。” 她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眸光閃過一絲精明。
    鄒霖挑了挑眉，他自然明白段瑤話裏的意思。
    這次鏟除“暗影”組織，段瑤和蕭逸居功至偉，難免會招人嫉妒，有人想趁機搞事，也在意料之中。
    他握緊段瑤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有我在。”
    果然，酒過三巡，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段小姐和蕭統領此次立下大功，真是可喜可賀啊！不過，老臣聽說，段小姐似乎與那‘暗影’組織的頭目……關係匪淺？”說話的是吏部尚書劉大人，一個出了名的老頑固，素來與段家不對付。
    此言一出，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段瑤身上。
    好家夥，這劉老頭，一上來就放大招啊！
    段瑤心裏冷笑一聲，就知道這慶功宴是鴻門宴。
    她不動聲色地用“洞察之眼”掃了一眼劉大人，不出所料，這老家夥心裏正得意洋洋，就等著看她出醜呢。
    頭痛如期而至，但段瑤麵上卻絲毫不顯，她輕笑一聲，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劉大人這話，可是有意思了。莫非劉大人是覺得，我與‘暗影’組織頭目關係匪淺，所以才能如此順利地將其鏟除？那照這麽說，劉大人是不是也和‘暗影’組織有什麽勾結，所以才這麽了解？”
    “你…你…血口噴人！”劉大人被段瑤這番話噎得臉色鐵青，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到底是誰血口噴人，大家心裏都清楚。”段瑤環視四周，語氣清冷而堅定，“我段瑤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汙蔑。倒是某些人，或許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容易看錯人。”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蕭逸也站出來，拱手說道：“皇上，微臣可以作證，段小姐為了鏟除‘暗影’組織，殫精竭慮，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她的忠心日月可鑒！”
    就連一向天真爛漫的沈清公主也忍不住開口：“父皇，段姐姐才不會和壞人勾結呢！她最好了！”
    皇帝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一切，此刻才緩緩開口：“好了，此事到此為止。朕相信段瑤的忠心，也相信她不會做出對不起朝廷的事情。”
    皇帝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說什麽。
    劉大人隻能灰溜溜地坐了回去，心裏恨得牙癢癢。
    段瑤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一局，她贏了。
    她知道，這隻是個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
    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那家夥正一臉驕傲地看著她，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寵溺。
    段瑤心裏暖暖的，這感覺，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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