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藤影堡的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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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裏的抓撓聲越來越清晰。
    我盯著臥室牆紙上那道裂縫,冷汗順著脊背流下。自從收到那個神秘包裹後,公寓裏就開始出現異常——夜間的水管發出類似低語的聲響,鏡子裏偶爾閃過模糊的人影,而現在,牆紙下的抓撓聲幾乎每晚都在加劇。
    我顫抖著打開包裹裏的古籍殘頁。在台燈下,那些褪色的字跡逐漸顯現:
    "血肉築城,魂靈為磚,永生之門由此開啟..."
    殘頁邊緣有一幅小小的插圖:一個人形被無數藤蔓纏繞,藤蔓刺入他的血管,而他的腳下延伸出一座城堡的輪廓。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顯示一條未知號碼的短信:
    "它需要你回去。牆中的低語者們餓了。——k"
    k?周瑾?還是祁管家?我死死攥住手機,指節發白。窗外,一輪滿月懸掛在夜空,和那晚在藤影堡看到的一模一樣。
    牆紙突然撕裂,一隻蒼白的手從裂縫中伸出,手指細長得不像人類。我驚叫一聲後退,那隻手在空中抓撓了幾下,然後指向窗外——指向藤影堡的方向。
    心髒狂跳,我卻鬼使神差地走向窗邊。遠處的山林輪廓中,本應已成廢墟的藤影堡赫然矗立,尖塔上的窗戶透出熟悉的微弱燈光。
    "不,這不可能..."我親眼看見城堡在火焰中坍塌。
    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一張照片:城堡的地下室,那顆巨大的心髒正在跳動,周圍纏繞著新生的血管。照片底部有一行小字:
    "它用你的記憶重建了自己。回來結束這一切。"
    我知道這是個陷阱,也知道如果不麵對這噩夢,它終將吞噬我的理智甚至生命。我抓起車鑰匙和那本古籍殘頁,驅車駛向青嶺山區。
    通往藤影堡的路比記憶中更加破敗。樹木扭曲變形,枝幹上掛著奇怪的囊狀物,隨著我的經過而輕微脈動。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腐肉的氣味,令人作嘔。
    吊橋出現在眼前,但這次它由活生生的藤蔓編織而成,隨著我的腳步起伏呼吸。橋下的護城河不再是死水,而是濃稠的暗紅色液體,表麵不時冒出氣泡,如同煮沸的血漿。
    城堡大門敞開著,門框邊緣滲出黏液,像是某種生物的消化道入口。我深吸一口氣,邁過門檻。
    內部空間比記憶中的更加扭曲。走廊如同腸道般蠕動,牆壁上凸起一張張模糊的人臉,它們呻吟著,哀求著。天花板上垂下無數藤蔓,末端形成人手形狀,輕輕擺動著想要觸碰我。
    "俞默..."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轉身,看到周瑾站在樓梯口。她比上次更加蒼白,幾乎透明,黑色長發無風自動。
    "周瑾?真的是你嗎?"
    她的嘴角抽動,似乎在抵抗什麽。"快走...他在等你...在地下室..."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但他...變弱了...城堡用你的記憶重建...但不夠完整..."
    "我怎麽才能結束這一切?"我向前一步,那些藤蔓立刻警惕地豎起。
    "心髒...找到心髒..."周瑾突然痛苦地彎下腰,她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用...火..."
    她的頭猛地抬起,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你來了。"陸遠山的聲音從她口中發出,"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牆中的低語者們一直在呼喚你。"
    周瑾的身體扭曲成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向我撲來。我側身閃避,她撞在牆上,隨即像液體般融入牆壁。她的臉浮現在牆麵上,痛苦地掙紮著。
    "地下室..."她的嘴唇無聲地動著。
    我轉身衝向樓梯,走廊在我身後扭曲閉合,如同生物的傷口自愈。樓梯不再通向下方,而是向上延伸,通往塔樓。城堡在愚弄我,改變自己的結構。
    "你以為你能對抗我嗎?"陸遠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就是城堡,城堡就是我。每一塊石頭都浸透著我的意誌。"
    牆壁突然裂開,無數藤蔓如長矛般刺來。我抓起走廊上的燭台點燃,火焰讓藤蔓畏縮後退。借著火光,我看到地板上有微弱的血跡——周瑾留下的標記。
    順著血跡,我找到了一扇隱蔽的小門,門把手上覆蓋著新鮮的苔蘚。門後是向下的狹窄樓梯,空氣中彌漫著腐肉和草藥混合的刺鼻氣味。
    地下室比記憶中更加恐怖。中央的石台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肉質王座,上麵坐著陸遠山——或者說,是陸遠山與城堡融合的恐怖形態。他的下半身已經與王座融為一體,無數血管從王座延伸出去,連接著牆壁和天花板。
    "歡迎來到我的心髒。"陸遠山張開雙臂,他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你看到了嗎?永生儀式的真正成果。不是占據一個脆弱的容器,而是成為這座永恒的城堡本身!"
    房間角落,祁管家被藤蔓纏繞著,如同一具幹屍,但他的眼睛還閃著微弱的光。"東塔..."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說,"他撒謊...心髒在東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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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遠山怒吼一聲,一根藤蔓如鞭子般抽向祁管家,將他擊碎成灰燼。
    "愚蠢的叛徒。"陸遠山轉向我,"是的,我在東塔藏了一部分自己。但你永遠找不到它。城堡會不斷變化,引導你走向死亡。"
    牆壁開始滲出鮮血,地麵變得濕滑。我注意到角落裏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是周瑾,她虛弱地向我招手,指向地下室另一端的暗門。
    "你以為瑾兒在幫你?"陸遠山大笑,"她是我最完美的容器,我的血脈延續。她的每一次"幫助"都是我將你引向深淵的誘餌!"
    我衝向暗門,身後傳來陸遠山憤怒的咆哮。暗門後是一條向上的螺旋樓梯,牆壁上掛滿了照片——都是之前的受害者,他們的臉痛苦地扭曲著,照片邊緣滲出血跡。
    樓梯不斷延伸,仿佛沒有盡頭。我氣喘籲籲地向上爬,突然腳下一空,樓梯變成了滑梯,將我直接送回地下室,落在陸遠山麵前。
    "我說過,"他俯視著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城堡就是我,我就是城堡。"
    藤蔓纏住我的四肢,將我吊在半空。陸遠山從王座上站起——不,是王座的一部分隆起形成了他的上半身。他手持一把骨刀,向我走來。
    "你的手,俞默。古籍需要修複師的手來完成最後的儀式。然後,我將不再需要瑾兒的身體,我將成為完美的存在——"
    他的話語被一聲尖叫打斷。周瑾從天花板墜落,砸在陸遠山身上。兩人糾纏在一起,如同鏡像般相似的麵容扭曲著,互相撕扯。
    "父親...夠了..."周瑾的聲音恢複了清明,"一百年了...該結束了..."
    "不!"陸遠山咆哮著,"我創造了永生!我不會讓你毀了一切!"
    趁著他們爭鬥,我掙脫藤蔓,抓起掉落的骨刀割斷那些血管。城堡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牆壁劇烈震動,石塊和血肉一起剝落。
    "東塔!"周瑾對我喊道,同時死死抱住陸遠山,"摧毀心髒!"
    我衝向樓梯,這次城堡無力再改變結構。東塔的門被血肉封死,我用燭台點燃,火焰中血肉發出尖叫,迅速萎縮。
    門後是一個圓形房間,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心髒,足有成人大小,表麵布滿血管和跳動的肉瘤。心髒連接著無數藤蔓,延伸到城堡各處。
    我毫不猶豫地將燭台扔向心髒。火焰瞬間蔓延,心髒劇烈抽搐,噴出黑色液體。整個城堡隨之震動,如同遭受重創的巨獸。
    "不!"陸遠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不能——"
    爆炸聲從下層傳來,火勢迅速蔓延。我轉身逃離,走廊在不斷崩塌,牆壁上的麵孔尖叫著化為灰燼。樓下傳來周瑾和陸遠山最後的爭吵聲,然後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
    當我衝出城堡大門時,身後傳來建築物崩塌的轟鳴。吊橋已經斷裂,我縱身躍入護城河——河水滾燙,但奇跡般地沒有燒傷我。當我掙紮著爬上對岸時,整個藤影堡正在向內坍塌,如同被無形巨手捏碎的玩具。
    護城河的水沸騰蒸發,露出河底堆積如山的白骨。城堡中央升起一道黑色煙柱,煙塵中似乎有無數模糊的麵孔在尖叫、消散。
    最後一聲巨響後,藤影堡徹底化為廢墟。這次,連地基都不複存在,隻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如同被挖去血肉的傷口。
    我精疲力竭地躺在岸邊,望著天空。烏雲散去,月光重新變得清澈。恍惚中,我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遠處的廢墟上——是周瑾,她對我輕輕揮手,然後如煙般消散在夜風中。
    三個月後,官方調查報告再次認定這是"地質塌陷導致的古堡遺跡消失"。沒有人相信我的故事,但至少,我公寓牆上的抓痕停止了蔓延。
    直到今天,當我整理物品時,發現那本古籍殘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新的照片:藤影堡的全貌,照片背麵有一行新鮮的筆跡:
    "有些記憶永遠不會消失。牆中的低語者們隻是睡著了。——k"
    我猛地抬頭,臥室牆紙上,那道本已消失的裂縫再次出現。裏麵,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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