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詭異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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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曆史學家埃德蒙·韋爾斯收到研究古堡文獻的邀請,盡管膽小卻難抵學術誘惑,前往偏遠的布萊克伍德城堡展開為期兩周的研究工作。
埃德蒙·韋爾斯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不規則的節奏,眼睛不時瞥向導航屏幕上那條蜿蜒在山間的紅色路線。他的大眾高爾夫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每一次轉彎都讓他的胃跟著翻騰。
"你是個曆史學家,不是幽靈獵人,"他對自己喃喃自語,聲音在密閉的車廂裏顯得格外清晰,"兩周時間,抄錄完那些文獻就走人。沒什麽好怕的。"
但說服自己並不容易。埃德蒙從小就害怕黑暗、害怕高處、害怕任何超出常理的事物。他的同事們常開玩笑說,一個研究曆史的學者居然害怕過去,實在是個諷刺。然而,當布萊克伍德城堡的現任主人威廉·布萊克伍德爵士邀請他前來研究家族檔案中一批未公開的維多利亞時期文獻時,學術好奇心最終還是戰勝了恐懼。
"為了那篇論文,"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山巔逐漸顯現的哥特式尖頂,"為了職業生涯的突破。"
城堡在夕陽的映照下投下長長的陰影,像是從山體本身生長出來的怪物。埃德蒙停下車,仰頭望著那些高聳的尖塔和斑駁的石牆。這座始建於十六世紀的建築曆經多次擴建和修繕,如今呈現出一種雜糅的風格——部分中世紀堡壘的粗獷,部分維多利亞時代哥特複興的精致。
"韋爾斯先生?"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城堡大門處傳來。
埃德蒙差點跳起來,轉身看到一位身著深色西裝的高瘦老人站在那裏,銀白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
"布萊克伍德爵士?"埃德蒙快步上前,伸出手,"非常感謝您的邀請。"
爵士的手冰冷而幹燥,像握住了一截老樹枝。"旅途愉快嗎?"他問道,灰色的眼睛銳利地打量著埃德蒙。
"很順利,謝謝。"埃德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盡管爵士的目光讓他感到莫名不安。
"跟我來,我帶你看看你的工作場所和住處。"爵士轉身走向城堡,步伐出奇地輕快,"晚餐七點開始,之後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城堡晚上九點熄燈,發電機隻供必要用電。"
埃德蒙拖著行李箱跟在後麵,輪子在鵝卵石地麵上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穿過厚重的橡木大門,一股混合著黴味、灰塵和古老木材的氣息撲麵而來。大廳高聳的穹頂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鐵製枝形吊燈,昏暗的光線在石牆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你的房間在西翼,靠近書房。"爵士指向一條幽暗的走廊,"那裏有城堡最完整的文獻收藏,包括我祖父在維多利亞晚期整理的家譜和信件。"
埃德蒙點點頭,努力記下路線。城堡內部的裝飾出乎意料地豪華——深色的橡木鑲板、繁複的掛毯、幾幅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肖像畫。但所有這一切都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仿佛時間在這裏停滯了。
"這裏…非常壯觀,"埃德蒙試圖打破沉默,"一定有很多曆史。"
爵士的嘴角微微上揚,但那算不上是一個微笑。"布萊克伍德家族的曆史充滿了…不同尋常的事件。也許你的研究會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
這句話讓埃德蒙的後頸汗毛豎起。他們來到一扇厚重的門前,爵士掏出一把古老的鑰匙打開門鎖。
"書房。明天早上八點開始你可以在這裏工作,每天六小時。其他時間房門會上鎖。"爵士的語氣不容置疑,"城堡有些區域是不對客人開放的,請尊重這一點。"
埃德蒙探頭看向書房內部,心跳加速——三麵牆都是直達天花板的書架,中間是一張巨大的橡木桌,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幾摞皮革封麵的賬簿和文件盒。角落裏甚至有一台看起來還能使用的古董寫字機。
"太完美了,"他由衷地說,學者的本能暫時壓過了不安,"這些資料保存得真好。"
爵士簡短地點點頭,繼續帶路。"你的臥室在這邊。"
臥室比埃德蒙預期的要舒適——一張四柱床,一個衣櫃,一張寫字台,甚至還有一個帶浴缸的小浴室。窗戶正對著城堡後麵的森林,此刻夕陽將樹梢染成了金色。
"晚餐鈴會響,"爵士站在門口說,"城堡晚上會很黑,建議你準備手電筒。有什麽需要可以按床頭的鈴,但響應可能會…延遲。"
埃德蒙剛想問"延遲"是什麽意思,爵士已經轉身離開了,腳步聲在石廊中迅速消失。他長出一口氣,把行李箱放在床上,開始整理衣物。窗外,太陽正迅速沉入地平線,房間裏的陰影越來越長。
"隻是老房子的普通現象,"他對自己說,打開行李箱取出一個沉甸甸的手電筒和一本筆記本,"沒有幽靈,沒有超自然現象。你是來工作的。"
但當他抬頭時,分明看到窗玻璃上反射出的房間角落裏,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那裏注視著他。埃德蒙猛地轉身,角落裏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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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反射,"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隻是反射。"
晚餐在主餐廳進行,一張足以坐下二十人的長桌上隻擺放了兩套餐具。爵士坐在主位,埃德蒙坐在他右側,中間隔著至少六個空座位。燭光在銀質餐具上跳動,侍者——一個沉默的中年男子——機械地上著一道道菜肴。
"所以,韋爾斯先生,"爵士切著一塊血紅的牛肉,"你的研究具體關注什麽?"
埃德蒙清了清嗓子:"維多利亞中期英國鄉村貴族的日常生活與社會關係,特別是通過私人信件和賬簿這類非正式文獻..."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餐廳裏顯得異常響亮,甚至產生了輕微的回音。
"有趣,"爵士啜飲了一口紅酒,"你知道布萊克伍德家族在1840年代曾卷入一樁醜聞嗎?"
埃德蒙搖搖頭,叉子上的豌豆差點掉下來。
"我的曾曾祖父,也叫威廉·布萊克伍德,據說殺害了他的女兒。"爵士的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奇怪的光芒,"當然,沒有確鑿證據,隻是仆人們的閑言碎語。女孩的屍體從未被找到。"
埃德蒙的喉嚨發緊。"這...這確實是個悲劇。"
"城堡裏有人說她的靈魂從未離開,"爵士繼續說,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特別是在每年她失蹤的那天——正好是下周。"
埃德蒙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您...您是說城堡有鬧鬼的傳聞?"
爵士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餐廳裏回蕩,令人不適。"放鬆,韋爾斯先生。那隻是給遊客講的故事。你是學者,應該知道這些民間傳說的由來。"
晚餐剩下的時間在爵士詢問埃德蒙學術背景的單調對話中度過。當甜點——一份過於甜膩的糖漿布丁——被端上時,埃德蒙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想早點休息,明天好開始工作,"他試探性地說。
爵士點點頭:"當然。記住,城堡九點熄燈。晚安,韋爾斯先生。"
埃德蒙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餐廳。走廊裏已經一片漆黑,隻有幾盞微弱的壁燈提供照明。他的手電筒光束在古老的石牆上晃動,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回到臥室後,埃德蒙迅速鎖上門,靠在門上深呼吸。窗外已經完全黑了,隻有一輪滿月掛在樹梢。他決定洗個熱水澡放鬆一下,但當他擰開水龍頭時,流出的隻有冰涼的鏽色液體。
"該死的老管道,"他嘟囔著,放棄了洗澡的念頭,轉而換上睡衣,鑽進了被窩。
床出乎意料地舒適,埃德蒙很快就開始昏昏欲睡。就在他即將進入夢鄉時,一陣清晰的敲門聲驚醒了他。
咚、咚、咚。
三下,間隔均勻,來自臥室門。
埃德蒙僵在床上,心跳如雷。"誰...誰在那裏?"他喊道,聲音顫抖。
沒有回答。
也許隻是風聲,或者老房子的木材收縮。他試圖說服自己,但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清晰。
咚、咚、咚。
埃德蒙顫抖著抓起手電筒,光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走向門口。他的手懸在門把上,猶豫了幾秒,然後猛地拉開門。
走廊空無一人,隻有無盡的黑暗。
"有人嗎?"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微弱地回蕩。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輕笑,像是年輕女孩的聲音。埃德蒙的血液瞬間凝固。他迅速關上門,鎖好,背靠在門上大口喘氣。
"幻覺,都是幻覺,"他對自己說,"老房子,新環境,再加上那個該死的鬼故事..."
他決定記錄下今天的經曆,也許寫下來能讓這些事顯得不那麽可怕。坐在寫字台前,他打開筆記本,開始詳細記述到達城堡後的每一個細節。寫著寫著,一陣奇怪的寒意爬上他的脊背——仿佛有人正站在他身後看著他。
埃德蒙慢慢轉過頭。
房間空蕩蕩的,但梳妝台的鏡子裏,他分明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維多利亞式長裙的少女站在他椅子後麵,蒼白的臉上帶著悲傷的微笑。當他驚恐地跳起來轉身時,那裏什麽也沒有。
鏡子裏的影像也消失了。
埃德蒙的筆記本掉在地上,他顫抖著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像小時候害怕時做的那樣。在恐懼和疲憊的雙重作用下,他最終睡著了,夢裏充滿了追逐他的白色身影和遙遠的、悲傷的哭泣聲。
第二天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驅散了夜晚的恐怖。埃德蒙幾乎要相信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了——直到他在寫字台前的地板上發現自己的筆記本翻開到了新的一頁,上麵用與他相似但略顯顫抖的筆跡寫著:
"幫助我找到真相。——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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