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雙重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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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山的夜風如刀割麵。維多利亞和柯爾特在齊膝深的雪中艱難前行,月魄玉在維多利亞胸前發出越來越強的銀光,為他們指引方向。青銅鏡殘片則不斷閃現碎片化的畫麵——一條隱藏在冰瀑後的小徑,一個刻著新月標記的岩縫。
    "還有多遠?"柯爾特喘息著問,他的槍械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溫中幾乎成了廢鐵。
    維多利亞的右眼在黑暗中像貓眼般發光:"不遠了。母親當年也走過這條路..."她突然停下,撫摸一塊被冰覆蓋的岩石。刮去冰層,露出下麵刻著的拉丁文字:<  a.b. 1999"
    當心鏡子  a.b. 1999)
    "我母親留下的。"維多利亞的聲音微微發顫,"就在她被抓前..."
    柯爾特剛要回應,月魄玉突然變得滾燙。維多利亞猛地將他撲倒,下一秒,一支黑羽箭呼嘯著掠過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釘入岩石時發出金屬碰撞聲。
    "狙擊手!"柯爾特翻滾到掩體後,"張淮的人?"
    "不...不是人類。"維多利亞的右眼捕捉到遠處山脊上三個黑影——它們移動的方式過於流暢,幾乎像是在雪麵滑行,"影傀儡。"
    三人組?李雲霄可能還活著。這個念頭給了維多利亞一絲希望。她握緊青銅鏡殘片,默念李雲霄教的基礎咒語。鏡麵突然映出三條發光的路徑——一條通向敵人,兩條繞向山頂。
    "跟我來!"
    他們放棄主路,鑽進一條幾乎垂直的岩縫。縫隙狹窄得需要側身擠過,但確實如鏡中所示通向更高處。爬出岩縫時,柯爾特的防寒服被尖銳的岩石劃開好幾道口子。
    "見鬼的捷徑..."他吐出嘴裏的雪渣。
    眼前豁然開朗。他們站在一處突出的懸崖上,正對著月光下陰森聳立的月蝕台——那是一座半天然半人工的黑色玄武岩平台,直徑約三十米,表麵刻滿了東西方混合的符文。台中央矗立著一根石柱,上麵綁著昏迷不醒的李雲霄。
    "他還活著!"維多利亞的右眼能看到李雲霄微弱的靈魂之光。
    柯爾特架起唯一還能用的狙擊步槍:"我掩護,你去——"
    話沒說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石柱後走出。張淮——或者說占據張淮身體的存在——抬頭直視他們的方向,盡管相距數百米,那聲音卻詭異地直接在耳邊響起:
    "歡迎,銀眼女孩。正好趕上壓軸戲。"
    他揮手,月蝕台邊緣燃起一圈幽藍火焰,照亮了台麵上複雜的圖案——那是由銀線、血痕和黑霧交織成的三彎月符號,與香港密室中一模一樣。
    "月蝕開始了。"張淮的聲音帶著多重回聲,"你們的朋友將成為第一個祭品。"
    柯爾特扣動扳機。子彈精準命中張淮眉心,卻如同穿過空氣般毫無阻礙——他的身體已經半虛化,傷口處湧出的是黑霧而非鮮血。
    "普通武器傷不了我。"張淮冷笑,手指劃過李雲霄的胸口,黑袍立刻被鮮血浸透,"但你們的同伴...非常脆弱。"
    維多利亞抓住柯爾特的手:"必須下去。月魄玉顯示有路。"
    懸崖側麵確實有一條幾近垂直的階梯,鑿在岩壁上,被積雪半掩。兩人小心翼翼地下降,每走一步都可能是致命的。隨著距離拉近,維多利亞能清晰看到李雲霄蒼白如紙的臉和胸前可怕的傷口。
    "為什麽這麽做,師兄?"她突然用中文喊道,模仿李雲霄的語氣,"玄月宗的教義不是守護平衡嗎?"
    張淮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閉嘴!你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平衡!暗月才是——"
    "才是月亮的另一麵,光明與黑暗共存。"維多利亞繼續前進,右眼捕捉到張淮體內有兩個重疊的靈魂影像——一個被壓縮在角落,另一個膨脹占據主導,"師父臨終前告訴我,你曾是玄月宗最有天賦的弟子。"
    這句即興編造的謊言擊中了目標。張淮——或者說裏麵的東西——發出憤怒的嘶吼:"謊言!玄微那老東西死前隻惦記著他的銀眼女嬰!"他猛地撕開上衣,露出胸口嵌入的半塊青銅鏡,"看!這才是真相!"
    鏡中不是倒影,而是一團蠕動的黑暗,正試圖突破鏡麵束縛。維多利亞的右眼突然劇痛,母親封印的記憶閘門被強行打開——
    ——月蝕台上,銀發女子(艾琳·布萊克伍德)跪在石柱前,懷中抱著新生嬰兒。她的眼睛流著銀光,口中念誦咒語,將某種黑色物質從嬰兒眼中引出...
    ——穿道袍的老者(玄微真人)帶人闖入,誤解了儀式,打斷過程導致黑暗力量一分為二:一半回到月蝕台下,另一半被迫封印在嬰兒右眼...
    ——女子被帶走前,用最後力量將月魄玉塞入繈褓:"原諒我,孩子..."
    幻象消散,維多利亞踉蹌跪地。張淮胸口的鏡中黑暗趁機增強,幾乎要突破束縛。
    "明白了?"張淮的聲音現在完全變成了非人的嘶鳴,"你母親試圖淨化你體內的黑暗,卻被玄微打斷。現在,它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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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爾特趁機衝向石柱想解救李雲霄,卻被突然從地麵升起的黑霧屏障阻擋。張淮狂笑著舉起儀式匕首,對準李雲霄的心髒:"當月蝕達到頂點,銀月與玄月之血將開啟——"
    "不!"維多利亞不顧一切撲向前,右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穿過了黑霧屏障!但代價是右眼開始流血,銀光中混雜著黑色絲線。
    張淮——或者說鏡中生物——露出猙獰笑容:"對,就是這樣...釋放它..."
    維多利亞感到右眼中的力量正被強行抽取,流向月蝕台中央。地麵開始震動,石柱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血紅光芒。更可怕的是,她看到李雲霄身後出現了一麵巨大的"鏡子"—不是實體,而是懸浮的空間扭曲,裏麵隱約可見無數被囚禁的靈魂。
    "柯爾特!"她掙紮著喊道,"那麵鏡子...是通道!"
    柯爾特從背包掏出銀匕首——自從埃及歸來後它失去了所有魔力,但現在,在月蝕光芒下,它竟然再次泛起微光。他用力擲向那麵"鏡子"。
    匕首如預期般穿過虛幻鏡麵,但效果出人意料——鏡中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了它!那隻手...穿著玄月宗的道袍!
    "師兄...?"李雲霄微弱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鏡中。
    鏡麵波紋蕩漾,顯現出裏麵的景象:數十個被鎖鏈束縛的靈魂中,有一個與張淮一模一樣的人正奮力抓住銀匕首,割斷自己的鎖鏈!
    "那是...真正的張淮?"柯爾特震驚道。
    占據張淮身體的存在發出憤怒咆哮:"不許看!"他一揮手,黑霧遮蔽了鏡子。但為時已晚——維多利亞已經看到鏡中張淮的唇語:
    "打破石柱...釋放調和..."
    月蝕正達到頂點。月光變成詭異的血紅色,照在月蝕台上形成完美的三彎月圖案。維多利亞感到右眼的力量正在流失,而地麵下的某種存在正越來越強...
    "柯爾特!石柱!"她拚盡最後力氣撲向張淮,兩人一起撞上中央石柱。撞擊瞬間,她故意讓右眼接觸柱麵——母親二十年前留下的封印與女兒眼中的力量產生共鳴。
    石柱裂開一道縫隙,銀光與黑霧同時噴湧而出。張淮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胸口的青銅鏡片出現蛛網狀裂紋。鏡中黑暗瘋狂扭動,試圖掙脫束縛。
    "現在!"維多利亞對柯爾特喊道,"把匕首給真正的張淮!"
    柯爾特衝向再次顯現的"鏡子",將另一把備用匕首扔向鏡中的張淮。這一次,真正的張淮接住匕首,刺向鏡麵中心——
    現實與鏡麵的界限破碎了。
    一股衝擊波從月蝕台中心擴散,掀翻了所有人。維多利亞感到右眼中的某種東西被硬生生扯出——母親留下的最後封印碎片離她而去,融入石柱的裂縫。奇怪的是,沒有痛苦,隻有一種奇異的解脫感。
    當她再次能視物時,景象已經天翻地覆:張淮昏迷在地,胸口的鏡片化為粉末;李雲霄虛弱但清醒地解開束縛;而月蝕台中央的"鏡子"正在閉合,裏麵傳出不甘的咆哮。
    最令人驚訝的是柯爾特——他手中握著兩把交叉的銀匕首,刀鋒抵住一團試圖逃回地下的黑霧。
    "維多利亞!"他喊道,"最後一擊!"
    維多利亞蹣跚上前,將月魄玉按在黑霧上。玉石發出耀眼光芒,黑霧如遇驕陽的冰雪般消融。最後一縷黑霧掙紮著形成一個人形輪廓,發出維多利亞母親的聲音:
    "你做出了選擇...女兒..."
    然後徹底消散。
    黎明時分,月蝕結束。純淨的陽光灑在月蝕台上,那些陰森的符文現在看起來隻是普通的古老雕刻。
    李雲霄——經過簡單包紮——跪在真正張淮的身邊,為他把脈:"靈魂歸位了,但極度虛弱。"他複雜地看向維多利亞,"你救了他...也救了我們所有人。"
    柯爾特檢查著維多利亞的右眼:"怎麽樣?"
    "正常了。"維多利亞輕聲說。確實,她的右眼不再發光,變回普通的灰綠色,"母親留下的封印...消失了。"
    李雲霄掙紮著站起,指向石柱基座:"看。"
    裂縫中嵌著一樣東西——褪色的銀質吊墜,刻著"a.b."字樣。維多利亞小心取出,觸碰的瞬間,一段清晰的記憶流入腦海:
    銀發女子(艾琳)在月蝕台完成某種儀式,將黑暗力量從地下引出,注入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體內。"隻有這樣才能調和..."她對腹中胎兒說,"你將成為橋梁..."
    記憶切換。
    玄微真人帶人闖入,誤解艾琳是在釋放而非調和黑暗。混戰中儀式中斷,艾琳被迫將部分黑暗封印在孩子眼中,另一部分則逃回地下...
    "母親不是受害者..."維多利亞喃喃道,"她是自願的...她試圖用自己和孩子作為容器,永久調和暗月力量..."
    李雲霄肅然起敬:"東西方月之血脈的融合...這就是玄月宗與月之姐妹會古老的盟約。"他指向逐漸閉合的"鏡子"通道,"現在平衡恢複了,暗月被重新封印...多虧了你和你母親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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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爾特皺眉:"但張淮說維多利亞母親是被玄微真人抓走的..."
    "部分是事實。"李雲霄歎息,"師父後來明白了真相,但為時已晚。艾琳女士在囚禁中去世,隻留下月魄玉和那個嬰兒..."他看向維多利亞,"師父將你送到英國,交給月之姐妹會的殘餘成員撫養。"
    陽光越來越強,月蝕台上的冰雪開始融化。維多利亞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不是因黑暗消失,而是因為她終於理解了自己眼中的力量從何而來,以及為何存在。
    "所以結束了?"柯爾特環顧四周。
    "不。"維多利亞將母親的銀墜戴在脖子上,"是新的開始。我現在明白了母親和艾琳娜的使命...月之血脈的真正意義不是對抗黑暗,而是..."
    "平衡。"李雲霄接話,首次露出真誠的微笑,"光明與黑暗,東方與西方。"他艱難地行禮,"玄月宗將永遠銘記您的貢獻,銀月使者。"
    下山的路比上山輕鬆許多。張淮被製作簡易擔架抬著,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途中他短暫醒來,對李雲霄說了句"對不起",又陷入昏睡。
    一周後,西寧醫院。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回英國?"柯爾特問正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李雲霄。
    "暫時不。"李雲霄看向窗外雪山,"師兄需要治療,玄月宗需要重建。而且..."他意味深長地看向維多利亞的右眼,"你的力量隻是休眠,不是消失。當需要時,它會再次覺醒。"
    維多利亞觸摸著母親的銀墜:"我會繼續研究月之姐妹會與玄月宗的聯係。也許還有其他血脈散落世界各地..."
    李雲霄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師父的筆記。記載了全球十二處可能存在的月之力場。也許...你們的下一個冒險目的地?"
    柯爾特翻了個白眼:"饒了我吧。至少先讓我度個假。"
    三人相視而笑。陽光透過窗戶,在維多利亞的右眼中映出微弱的金色光點——不再是銀月的光輝,也不是暗月的黑暗,而是一種全新的、平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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