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艾米麗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她盯著麵前腐爛的小女孩，雙腿像生了根。
    艾瑪·道森歪著頭，空洞的左眼窩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我們家族的女孩都有這種眼睛，"她指著自己完好的右眼，"祖母說這是"鏡瞳"，能看穿虛實的眼睛。"
    艾米麗想起奶奶總是不讓她長時間照鏡子："你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孩子。"
    大廳的溫度驟降。主鏡表麵泛起漣漪，映出的不是艾米麗的身影，而是無數張痛苦扭曲的麵孔疊加在一起。
    "七十年前，"艾瑪向前一步，睡裙下露出青紫的腳趾，"我發現了古堡的秘密。鏡子不隻是鏡子...它們是門。"她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和馬克一樣，"我打開了門，想和朋友們永遠玩下去。但我們不知道...有些遊戲不能隨便玩。"
    圖書室方向傳來一聲巨響。艾米麗回頭看去，綠光從門縫噴湧而出，傑森的慘叫戛然而止。
    "第四個。"艾瑪數著，牆上自動浮現鮮血文字。
    "你殺了他們！"艾米麗顫抖著後退。
    "不全是。"艾瑪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響，"馬克很...配合。他內心早就腐爛了，就像..."她摸著自己腐爛的臉頰。
    主鏡中的麵孔開始融合，形成一個巨大的人形陰影，有太多手臂和眼睛。艾米麗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耳邊響起蜂鳴聲。
    "它要出來了，"艾瑪興奮地拍手，"這次儀式終於要完成了！"
    艾米麗摸到口袋裏的硬物——奶奶給的銀十字架。臨終前，奶奶塞給她這個："如果遇到危險，用它對著鏡子..."
    "你以為那個小玩意能做什麽？"艾瑪突然出現在她麵前，腐臭的氣息噴在艾米麗臉上，"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表妹。你的血會完成儀式！"
    冰冷的小手掐住艾米麗的脖子。掙紮中，銀十字架劃過艾瑪的手臂，留下灼燒的痕跡。艾瑪尖叫著鬆開手，傷口冒出黑煙。
    "你！"艾瑪的麵容扭曲，"你和那個老女人一樣！"
    艾米麗趁機衝向主鏡，舉起十字架。鏡中的怪物發出刺耳的尖嘯，無數手臂伸出鏡麵抓向她。
    "艾米麗！現在！"
    凱西的聲音。艾米麗轉頭，看到凱西從走廊的裝飾鏡中探出上半身，紅發像火焰般耀眼。
    "打破主鏡！"凱西大喊，"趁它還沒完全出來！"
    艾瑪撲向艾米麗："不！"
    凱西突然從鏡中躍出，抱住艾瑪一起滾倒在地。兩個女孩撕打在一起，凱西的身體開始腐爛，黑血從七竅流出。
    "快...走..."凱西的臉正在融化，但黑眼睛裏閃著最後的光芒，"記住我們..."
    艾米麗舉起青銅燭台，用盡全身力氣砸向主鏡。
    "不！！！"艾瑪和鏡中怪物同時尖叫。
    燭台接觸鏡麵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艾米麗看到鏡中映出六個身影——凱西、德裏克、麗莎、泰勒、傑森和馬克，他們都伸出手，仿佛在道別。
    然後世界爆炸了。
    玻璃碎片如雨般四射，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景象。艾瑪的身體開始崩解，化為黑灰。鏡中的怪物伸出太多手臂，試圖抓住什麽，但它的形體正在消散。
    "這不算完..."多重聲音在空氣中震動，"血脈...永遠相連..."
    艾米麗被衝擊波掀翻，後腦撞在柱子上。在陷入黑暗前，她看到凱西站在破碎的鏡子前，對她微笑——不再是恐怖的腐屍模樣，而是最初那個活潑的紅發女孩。
    "謝謝。"凱西的嘴唇翕動，然後化為光點消散。
    陽光刺痛了艾米麗的眼皮。她呻吟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古堡門口，朝陽正從山後升起。
    "有人嗎？"她嘶啞地喊道。
    隻有風吹過樹梢的回應。古堡大門敞開著，裏麵是普通的破敗景象，沒有血跡，沒有奇怪的聲響，仿佛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但當艾米麗低頭，她看到手中緊握的銀十字架已經發黑變形，口袋裏裝著一片鋒利的鏡子碎片。
    三個月後，艾米麗·道森站在祖母墓前，放下六朵白玫瑰——為凱西、德裏克、麗莎、泰勒、傑森，和那個她從未謀麵的表姐艾瑪。
    警方搜索了黑鬆古堡，隻找到五具大學生的屍體馬克的屍體始終未找到）和一些古老的儀式用品。法醫無法確定死因，案件最終以"集體精神失常導致的自相殘殺"草草結案。
    隻有艾米麗知道真相。每晚睡前，她都會用布遮住臥室裏的所有鏡子。但有時，在午夜驚醒時，她會發現那些布不知何時滑落了...
    而鏡中，有模糊的麵容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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