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後，人類所行之路，盡皆險途。”
    ——第五幕。
    ……
    陸南柯的視界中，理智的自己默然不語，目光晦暗難明。
    癲狂的自己則笑個不停，身軀隨著笑聲劇烈的顫抖，整個身形因肆無忌憚的狂笑而顯得搖擺不定。
    時而有斷斷續續的話語從他的笑聲中蹦出，夾雜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和狂喜。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陸南柯！我把身體的控製權還給你的時候，最想看見的就是你現在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真精彩！真精彩！”
    “真是個瘋子……看來我的確瘋了。”理智的陸南柯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很多情況都已明了。
    在第一次看見幻覺之前，陸南柯有過一個瞬間的恍惚。
    當時，他很可能就因為過度下滑的精神狀態而損失了理智，並陷入了不定性瘋狂狀態。
    和小醜一樣，他的瘋狂症狀也頗為特殊，與自己的特質有關。
    目前來看，這種瘋狂症狀會讓他的思緒和精神發生分裂，產生兩種涇渭分明的人格。
    其中，基於特質“智者”的那部分以“理性”為主，在某些時候冷酷的幾乎不摻雜任何感情。
    而基於特質“狂徒”的那部分則以“狂妄”和“瘋癲”為主，行為舉止肆無忌憚，毫無節製，妥妥的瘋子。
    在瘋狂發作期間，陸南柯的軀體由“狂徒”的人格作為主導。
    但這個人格不愧是瘋子，為了好玩和有趣，他居然將軀體的操控權讓了出來。
    其目的，僅僅是想看見主人格發現自己已經瘋掉後的那一瞬間的表情。
    何等癲狂。
    何等任性。
    他之所以能辦到這一點，是因為基於特質“智者”而產生的理性人格中，並不會包含自己瘋狂的記憶。
    因此，依附於這個人格的主人格也隻能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瘋了。
    而當陸南柯察覺了這一點之後，他再次喪失了身體的指揮權。
    “好了好了。”“狂徒”帶著回味的笑容走向陸南柯。“看完表情後你也沒用了。我出來的時間可不多，接下來還得好好玩玩才行。”
    “智者”平靜問道：
    “你打算怎麽玩？目前這個局麵，恐怕你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玩死了。”
    “玩死？嗬……”“狂徒”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許輕蔑和傲慢。“你就給我乖乖看著吧。”
    下一刻，他踏入了陸南柯的身體之中。
    ……
    陸南柯閉上眼又重新睜開，深邃的眸子中似乎染上了一層流淌的暗紫。
    隨著蠕行者從深坑底部爬上高台，場上的局勢又有變化。
    此前，宋命已經擊倒了一隻類食屍鬼怪物，另一隻怪物也身受重創，搖搖欲墜。
    作為代價，他身上隻是多了幾道被爪子撕裂的傷口，並無大礙。
    卡爾·索薩那邊的情況則較為惡劣，黝黑的軀體上傷口眾多，鮮血淋漓。
    但他極其悍勇，毫不後退，硬生生將一隻怪物的小腿打斷，踹落高台。
    於是，除了丹尼爾以外，場上隻剩下了兩隻類食屍鬼怪物。
    其中一隻還血量見底，即將倒下。
    考慮到丹尼爾的血肉防護術已然消散，目前而言，調查員一方的優勢似乎極大。
    隻需要稍微加把勁，就能夠解決剩下的怪物，殺死丹尼爾，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此時，蠕行者出現在了眾人麵前，恐怖的非人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卡爾因恐懼而顫栗，他對麵的怪物卻不受影響，一爪子戳進了他的胸口。
    噗。
    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將卡爾黝黑的皮膚完全染紅。
    他本能似的捏緊手中的警棍，臉上浮現出怒容，手臂揚起，就要將警棍砸向怪物的腫大頭顱。
    但這個在平時輕而易舉的動作，如今卻艱難無比。
    卡爾隻覺得手臂輕飄飄的，完全不聽從自己的吩咐，好像所有的力氣都從胸口的傷口處流了出去。
    啪。
    警棍落在地上，卡爾單膝跪地，捂住胸口不斷的呼吸。
    他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不清。
    另外一邊，在理智損失的影響下，宋命同樣渾身顫栗，頭腦混亂，無法自主。
    但好在他麵對的那隻怪物已經受了重傷，行動遲緩。
    等宋命逐漸緩過來的時候，那隻怪物才剛剛來到他的麵前。
    宋命咬了咬牙，不退反進，握著狼牙棒就朝怪物揮去。
    但就在這時，丹尼爾眼底炫光一閃，平淡冷漠的聲音從容響起：
    “不要動。”
    【調查員被法術“支配術”影響……】
    【……意誌對抗失敗。】
    霎時間，一股蠻橫的意誌竄入宋命的腦海，將他原本的自我意識盡數驅逐。
    宋命保持著揮舞狼牙棒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好像跟誰在玩“123木頭人”遊戲。
    唰。
    怪物的利爪劃破了他的脖頸。
    “唔！”
    宋命猛地瞪大眼睛，捂住喉嚨，強烈的痛苦與生死彌留之際帶來的求生本能讓他直接擺脫了“支配術”的控製，意識重新主導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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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又迅速消退。
    【調查員生命值歸零。】
    【調查員擁有重傷標記，進行瀕死檢定。】
    【瀕死檢定：1d100=56。】
    【檢定結果56）不大於調查員的體質屬性值75），瀕死檢定成功。】
    【調查員的瀕死狀態延長1輪6s）。】
    砰。
    宋命失去意識，無力地倒在地麵，血液從脖頸的傷口中不斷流出，聚集成泊。
    接下來的每1輪，他都需要進行一次瀕死檢定，一旦檢定失敗，就會身死當場。
    要想擺脫這個狀態，必須得到成功的急救處理。
    但如今，調查員中唯一一位來得及救他的陸南柯，卻似乎沒有這份打算。
    陸南柯扔下手槍，漫不經心地仰起頭，看風景一樣地看著洞穴頂部。
    “嚇傻了？”丹尼爾平靜地看向陸南柯。
    說話的同時，他微微招手，那詭異可怖的蠕行者隨之蜿蜒爬行，來到了他的腳邊，如同一隻溫順的寵物。
    “‘我’確實很傻。”陸南柯背過身，低下頭，看向深坑底部。“這裏有這麽多可以殺死你的辦法，‘我’卻一個都沒有選擇。”
    他的視角裏，“智者”安靜不言。
    ……
    深坑底部，黃金動作輕微地翻了個身。
    覆蓋在他身上的骸骨與黃色粘液微微挪動，發出些許摩挲聲響。
    他的目光冷漠異常，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臉上滿是猜忌與懷疑。
    數秒後，他終於在骸骨與黃色粘液之下取得了一小塊可以自由活動的空間。
    黃金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
    確認蠕行者已經離遠後，他從懷中取出了一份古老的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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