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盛紘升遷，盛家舉家遷入汴京，又請了有名的莊學究來家裏授課，兄妹們倒是一團和樂。
    林棲閣裏，林噙霜聽聞齊國公家的小公爺也要來盛府，頓時心思浮動。
    齊國公能力不高，隻在朝中領了虛職，但平寧郡主可是宮中大娘娘養大的孩子，又和齊國公伉儷情深，隻有小公爺一個孩子，要是籠絡住他……
    林噙霜越想越覺得可行，當即拿出新做好的衣裳往墨蘭身上套。
    “墨兒，今日小公爺也要來上學了，聽聞他長得溫潤如玉、一表人才，性格也謙遜有禮，墨兒瞧見了，回來好好跟小娘說說，外麵的傳言是不是真的。”
    言下之意是讓墨蘭多和小公爺接觸了。
    墨蘭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阿娘，平寧郡主和齊國公就這一個孩子，定是要為他擇一個高門大戶的女子，來幫他打理家事，維持身份的，絕對不可能看上咱們家的姑娘。”
    林噙霜聽了她的話，有點無奈道：“傻墨兒，你當娘不知道？”
    見墨蘭麵露驚訝，林噙霜微微羞惱。
    她從前是眼皮子淺了點，但是後來出了衛小娘難產的事，她也漸漸學著將眼光放長遠了。
    “平寧郡主看不上咱們家，不代表你不能和小公爺交好。”林噙霜略帶愁緒地撫摸墨蘭的小臉，“你現在大了，過兩年就要相看親事，但是看你爹爹的意思，恐怕是不打算將你嫁到高門顯貴的院裏去了，咱們得早做打算。”
    林噙霜細致地為墨蘭梳妝打扮，看著鏡子中女兒出色的容顏，尚且帶著幾分稚氣的眉眼在抬起時，便可讓人窺見驚豔的昳麗，她心底暗恨盛紘的虛偽好麵。
    “為什麽？爹爹不是一向很疼愛我嗎？”墨蘭懵懂道。
    盛紘這些年因為林噙霜的恣意討好，對待墨蘭更加寵慣，府裏的幾個姑娘都沒有她受寵，如蘭明裏暗裏還酸過墨蘭幾回。
    “墨兒，你爹爹一向將名聲看得最重，咱們家已經有了個忠勤伯爵府的女婿，他害怕過分惹眼，除了如蘭外，你和小六的婚事隻怕要艱難了。”
    墨蘭不傻，隻不過林噙霜更了解盛紘，也更清楚他的想法心思。
    別管盛紘誇的天花亂墜，訴說這些人以後會怎麽飛黃騰達，也改變不了他們現在貧苦的情況，窮人家的生活有多苦，林噙霜不是不知道，她寧願費點心思，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去遭罪。
    窮困潦倒的苦和榮華富貴的苦比起來，還是後者更好吃點吧。
    “所以，阿娘不是讓你非要搭上小公爺這條船，你和他就相處親密點，若是能把持住小公爺的心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讓他對你心存憐惜，找個不錯的人家，想來他也是願意的。”林噙霜細細教導，看著鏡子中姿容絕麗的女兒，心中越發驕傲。
    她的女兒容貌、才情都是最出色的，憑什麽要聽盛紘的話嫁給一個窮書生。
    墨蘭垂眸沉思，片刻後緩緩點頭：“阿娘，我知道了。”
    原先她還沒想那麽多，也不想和小公爺牽扯上關係，但聽了林噙霜的分析，墨蘭清楚，如果她不想以後生活清苦，就要靠自己去爭取一線生機了。
    墨蘭是在金窩銀窩和寵愛溺愛下長大的，三觀沒歪，都要得力於平日裏看的詩書夠多，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可她也清楚自己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她還沒清高自傲到要聽盛紘的話，嫁給“清流人家”呢。
    前往私塾的小徑上，墨蘭步伐緩慢的走著，忽然在一個轉彎處和人撞上了。
    她驚呼一聲，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體。
    齊衡見自己撞了人，還是個姑娘家，連忙垂頭低聲道歉：“抱歉這位姑娘，是我走得太急，衝撞了你。”
    “沒關係。”
    一道清清冷冷如林間溪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齊衡下意識抬頭去看，卻在目光所及之時瞬間愣住。
    如同絲綢般光澤的墨發輕輕挽起簡約的發髻，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頸，女子身姿纖弱，一張精致的小臉白得晃人，似乎是被撞疼了，玉腮微微泛紅，一雙清澈雙眸泛著水霧，我見猶憐。
    這樣一個絕色美人，真恨不得叫人將心都捧出去博她一笑，叫她日日歡顏，哪裏舍得讓她落淚。
    齊衡在看呆的同時，墨蘭也在打量對方。
    少年長身玉立，麵若白璧無瑕，俊朗溫雅，眉宇間透著溫潤貴氣，擔得起“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八個字。
    ……隻是氣質太過純稚，似乎是被平寧郡主保護的很好。
    不為一見墨蘭的樣貌就覺察不好，轉頭餘光看見自家小公爺的表情，頓時眼前一黑。
    平寧郡主可是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讓盛家姑娘沾染齊衡半分。
    不為偷偷戳了齊衡好幾下，才讓他回過神來。
    少年耳根微紅，歉意道：“不知這是哪位妹妹，元若失禮了。”
    墨蘭後退幾步，行禮回道：“我是盛家四姑娘，名為墨蘭，小公爺安。”
    這時，一陣風忽然吹過，墨蘭手上的帕子一鬆，竟被風吹跑了。
    她追了兩步，卻發現帕子被風吹向了齊衡，幾乎下一秒就要蒙在他的臉上。
    齊衡下意識抬手就要接住，不為眼疾手快先抓住了帕子，恭恭敬敬遞給墨蘭：“四姑娘，您的帕子。”
    墨蘭緊張的表情稍緩，接過帕子後連忙和雲栽離開了，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似乎被嚇壞了。
    齊衡維持著手高舉半空的動作，麵色似是遺憾，又似是羞亂。
    帕子雖然被攔下，但上麵淺淡的香氣還在絲絲縷縷的飄浮，柔軟馥鬱，似乎觸手可得。
    不為推了推變成雕塑的主子：“小公爺，到時間了，該去學堂了。”
    齊衡猛地回過神，一時間心亂如麻，胡亂點頭答應了一聲。
    等到私塾他才發現，自己來得還早，偌大的學堂中，隻有他和墨蘭兩人。
    似乎是察覺到膠在臉上的視線，墨蘭輕輕抬起頭，和齊衡對上視線，點頭問安表示禮貌後，她就專心低頭看書了。
    齊衡不知怎的，心底突然湧上來一股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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