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喊自己，小青懵懵地抬起腦袋。
    一個身影閃過。
    白素貞掌心裏的蛇蛇已然不見蹤影。
    跑到了法海手上。
    禁欲淡漠的男人眼睛猩紅，他把小青死死捂在胸口。
    仿佛要按進心裏。
    “小青，這麽多年，你去哪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苦？”
    “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太弱了，才讓你被那群人打傷，不得已離開。”
    法海神色堅定，轉身往外走。
    “小青，跟哥哥回家，哥哥這次一定會保護好你！”
    男人的話語刻骨銘心。
    當年小青被宮人打傷，他也因為六皇子偷襲重傷昏迷。
    一覺醒來，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他被關在金山寺，有人牢牢看著，縱然心急如焚也出不去。
    他隻能沒日沒夜的學習佛法，一邊為小青祈福，一邊增強實力。
    直到一個寺廟內所有人都不再是他的對手了，裴文德，法號法海的男人，才從地獄裏爬出來。
    這些年，他想盡辦法打聽小青的下落，卻始終找不到。
    男人都已經絕望了。
    現在看到小青出現，不亞於身處黑暗的人驟然得到一束光。
    他要緊緊抓住，絕不能放手。
    法海眸色堅定，眼神中的凶戾和??瘋魔深可見底。
    白素貞手上空落落，他呆呆地回握兩下掌心，才意識到他的寶貝蛇蛇被人搶走了。
    他神色猙獰，嘴角快要咧到耳朵，露出蛇的形態。
    “把青兒，還給我！”
    極速的風呼嘯而過，白色的影子直奔法海。
    金屬碰撞的鏗鏘聲響徹小院。
    白素貞與法海纏鬥。
    小青被拋出戰鬥中心，盤踞在許仙肩膀上。
    她有些焦急，害怕白素貞吃虧。
    好歹是相伴了十幾年的人，就算對方欺騙了她，小青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和尚的金鉢收了去。
    她用尾巴拽著許仙的耳朵，焦急地嘶嘶。
    不太妙，酒精作用有點強，她還沒辦法化成人形。
    兩個實力高強的人的打鬥不是一個凡人能阻止的，淩厲的威壓差點碾毀院子裏的一切。
    許仙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讓他們賠錢。
    忽然，上空打鬥的兩道人影分開，白素貞身形一閃來到許仙身邊，撈起小青便要一同離開，顯然並不戀戰。
    法海反應迅速，攔在門口，眸光冰寒。
    “妖物，休想逃跑。”
    白素貞冷笑：“我是妖，那你就是賊。”
    “賊？”法海冷硬俊美的麵容上，顯露出陰冷的情緒，“小青同我一起長大，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不過是一朝變故分開，現在重新在一起有何不可。”
    一聲嗤笑響起，白素貞托起綠色的小蛇：“笑話，我與青兒在一起多年，從未聽她提起過你，禿驢，休想用你蹩腳的借口偷走我妹妹。”
    法海一愣，他衣衫華貴厚重，卻又在斜陽映照下，顯得伶仃單薄，站在那裏，默不作聲的怔忡著，眼神卻在輕輕地搖晃，似藏悲慟的哀傷：“小青……”
    看著眼前男人悲痛欲絕的模樣，不知怎的，小青感覺自己的內心也痛得厲害。
    白霧飄散，翠綠的青蛇化成漂亮的少女。
    她疑惑地看著法海：“這位…法師，你應該是認錯蛇了，我不認識你。”
    法海以為小青還在生他的氣不願相認。
    幾步走上去，急促道：“小青，我知道你氣我當時未能保護好你，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別、別不認我。”
    平日裏一拳擂死一個妖怪的男人眼尾泛紅，棱角分明的麵容下是顯而易見的脆弱和痛苦。
    小青凝望他的麵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眼角。
    突然，手腕一重。
    小青尋著力道望去，發現是白素貞牽起她的手，十指牢牢相扣。
    “既然你說是你未能保護好青兒，才導致她離開，這就說明你根本配不上青兒，你出局了。”
    白素貞挑釁地提了提唇角。
    許仙站在小青另一邊，咳了一聲：“沒錯，法師還是早日離開吧，免得自取其辱。”
    “你們在說什麽，什麽出局了？”法海疑惑地左右看看，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他的臉色嚇人極了，咬著牙，一字一字擠出來：“你們兩個無恥的變態，小青還是個寶寶，你們居然對她產生了覬覦之心，不要臉！”
    說著，法海一震法杖，將兩人彈飛。
    手上一空，小青轉頭發現人沒了。
    法海刻意控製力道，沒有傷到她分毫。
    “姐姐！許仙！”小青氣憤地指責法海，“你幹什麽，我都說了，真的不認識你，你怎麽胡亂傷人。”
    法海無奈，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被黃毛欺騙的乖女兒：“小青，你也聽見他們剛剛說的話了，這倆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把年紀了還敢對你生出妄念，他們配不上你。”
    方才是白素貞嫌棄法海，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我還年輕，比你們都小。”許仙咽下喉嚨裏的血腥氣，捂著胸口，用奇異的目光盯著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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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來了個競爭者，合著是位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閉嘴。”法海臉色黑得難看。
    當他看不出來此人是神靈轉世嗎？
    明明歲數比他和白素貞加起來都大，還在這裝嫩。
    小青原先還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現在被他一朝點破，嬌軟的麵容泛上羞澀之態。
    “我、我不要你管。”
    撂下一句話，她轉身去查看白素貞的傷勢。
    “姐姐，你沒事吧，胸口疼不疼？我讓許仙給你開藥。”
    “放心好了，那禿驢還傷不到我。”
    許仙無奈：“青娘，我也受傷了，沒辦法給白公子開藥。”
    小青尷尬地關心道：“那你還好嗎？難不難受？”
    法海望著少女的背影，死死攥緊法杖，他的心口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
    他狠狠閉了閉眼，藏下心底滋生的濃黑如墨般陰暗的情緒。
    小青的記憶出了問題，他不能發瘋嚇到她。
    要讓她回到自己身邊才行。
    法海麵色幾近冰冷，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漠得猶如冰山，看一眼都叫人發冷徹骨。
    在心底默念了好一會清心咒，還是控製不住的想到剛才小青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
    每看一眼，想一次，法海內心的晦暗之感便增一分。
    幽暗、濃稠、惡念貪婪生長，如毒液般侵蝕心田。
    壓製多年的心魔，要破籠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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