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街區上，人聲鼎沸，來來往往都是人。
    林虞嫌棄地蹙眉，然後躲進慕聲懷裏。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逛街啊，你不是最喜歡……咳，你們小姑娘不都喜歡逛街嘛。”慕聲下意識半攬著人，進入一家店鋪。
    嗅聞到店裏幽幽的清香，少女緊皺的眉頭才柔柔放緩。
    她隨手拿起一罐香膏，表情還算好看。
    慕聲心底鬆了口氣。
    “哎呀，這不是林小姐嘛，您一來這屋裏都蓬蓽生輝了。”老板笑嗬嗬湊上來，“您眼光真好，這款正是小店新調製的護發香膏，既香甜，又好用，很多夫人小姐都非常喜歡，要是您相中了，我們這邊可以為您專門選調香味送到貴府。”
    纖長玉白的指尖刮了點軟膩的膏體，林虞看向慕聲：“轉過去。”
    慕聲一看她的舉動就知道她要做什麽，不情不願地退後，縮著肩膀，仿佛眼前是什麽洪水猛獸。
    “我一個大男人用這種東西，也太……”
    林虞一抬眉，他就噤聲了，躊躇片刻，勉為其難背過身。
    “那你少塗點。”慕聲小聲嘀咕，“上次弄了一大堆，害得我出門被人笑慘了。”
    林虞一邊塗抹觀察效果，一邊輕聲質問：“什麽上次，難不成慕公子還跟其他女子出遊玩鬧過。”
    輕微的抱怨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氣質。
    林虞看著他的背影，撚起一縷發絲。
    在正主麵前親昵傾訴她不知曉的過去，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
    嘴角冰冷翹起，林虞的眸光越發深沉。
    “還不錯，選幾個不同香味的護發膏幫我包起來吧。”
    林虞隨手丟下香膏，把指尖殘留的部分抹在慕聲衣服上。
    “哎哎好，小的這就去包好。”老板咧開嘴，哈腰點頭地離開了。
    抓著頭發到鼻子下聞了聞，甜膩膩的花香襲來，慕聲眉頭皺起。
    太香了，他一個男人，從人前走過去一身花味，活像有特殊癖好一樣。
    “林虞，這東西能洗掉嗎？我帶著這股味道到處跑，合適嗎？”
    林虞撩起眼皮打量他：“洗什麽，正好告訴別人你有主了。”
    有主了？
    他是狗嗎？還弄了個主人專屬香味。
    慕聲感覺身上環繞的已經不是花香了，而是帶著甜味的項圈狗鏈。
    把老板打包好的包裹扔進慕聲懷裏，林虞扯著人往外走。
    “去旁邊的首飾店看看。”
    “……”
    慕聲覺得自己不是像狗，而是已經變成拎包付錢的啞巴苦力狗了。
    精致華美的店鋪裏放著各種各樣的配飾。
    從發簪頭飾到腰帶禁步應有盡有。
    但是通常情況下，林虞都不會親自來購買飾品，都是讓專門的工匠設計獨一無二的用品，再矯飾最頂級的珠寶送到府裏。
    林虞一進門就命令慕聲在門口等待，而她則是拉著老板走進角落。
    “老板，我記得你這裏可以打造一些特殊用品。”少女的話意有所指。
    老板一愣，抬頭望著林虞的眼睛，恍然大悟。
    “林小姐的意思是？”
    他有點不可置信，吞吞吐吐的想要確認一下。
    林虞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一揚下巴指向慕聲：“就按照門口那位公子的身形尺寸來打造，不惜金銀，越快越好，送進府裏。”
    老板看著等在門口，眉頭皺著，麵容倨傲的少年，木愣愣地點頭應是。
    真不愧是林大小姐，這樣不好惹的家夥都能馴服。
    還要用那些東西羞辱對方。
    這個少年也不知道是該說幸福，還是該同情他的淒慘遭遇。
    見老板轉身去了裏間，林虞這才回身隨意挑揀了兩個首飾查看。
    慕聲站在一邊，跟著撥弄了幾下。
    “你不是喜歡華麗的首飾嗎？怎麽挑的都這麽素淨？”
    林虞頭也不抬，拿了一隻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發簪，和兩個相映成趣的玉手鐲。
    “這是要拿來送人的，當然是要挑選符合對方氣質的物品比較好。”
    慕聲一愣，錯愕道：“送人，你要送人正常的首飾？”
    林虞無語瞪他。
    說得好像她隻會送別人毒藥一樣，至於這麽驚訝嘛。
    慕聲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定然會大聲吼出來：沒錯，你隻會送人毒藥、瀉藥和x藥啊！哪會送正常的東西！
    “我不過是為了感謝某些人付出的勞動，聊贈一點報酬罷了。”少女聲音清甜，不鹹不淡掃了他一眼。
    轉瞬即逝的嬌媚風情，如同裹著蜜糖的鉤子，讓慕聲的心髒撲通亂跳起來。
    ……某些人……
    那不就是在說他嘛！
    原來，她是想送自己東西啊！
    還拐彎抹角不好意思說。
    慕聲別扭地撇過臉，聲音羞窘：“你、你不用買太貴的東西，沒必要，普普通通就很好。”否則戴出去也太張揚了。
    林虞點點頭，舉起兩個不同款式的發簪。
    “那你覺得，是這個樹枝形態的好看，還是竹子形態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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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聲不好意思抬頭看，嘟嘟囔囔：“哪有你這樣，送人東西還要正主挑選，一點都不誠心。”
    林虞隻聽見一陣扭捏吭嘰的蚊子聲，完全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眉頭一蹙，她給了慕聲一胳膊肘。
    “說什麽呢，問你話就趕緊回答。”
    慕聲慌亂大喊：“竹子竹子，我覺得竹子好看。”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別叫那麽大聲。”
    “……不是你讓我說的嘛。”
    “那我也沒讓你大聲喊出來啊。”林虞覺得跟慕聲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自己無語的次數越多。
    這家夥哪還有昨天傲嬌陰鬱的神態，整個一傻兮兮的蠢狗樣。
    從白天逛到黃昏，林虞才停下腳步，回到府中。
    身後拎著大包小裹的慕聲滿臉菜色，恨不得現在飛回房裏好好休息休息。
    林虞正指揮慕聲跟她走呢，發現柳拂衣和慕瑤等在她的臥室門口。
    “慕姐姐，柳大哥，你們來有什麽事嗎？”
    慕瑤微笑著搖頭：“我們沒事，就是擔心你們這麽晚還沒回來，會不會遇到什麽麻煩了。”
    林虞勾唇輕笑，眸光一如既往冰冷淡漠：“我們哪會遇到什麽事，慕姐姐和柳大哥捉妖勞累，才更應該注意安全。”
    慕瑤似乎沒看出來她的外熱內冷，反而頗受觸動的拉住林虞的手。
    “謝謝阿虞妹妹關心我們。”
    柔軟溫熱的肌膚相接觸，本應該是讓人心裏溫暖的事，但林虞卻眸光更冷，不動聲色地抽出手。
    “對了，今天外出，我還給慕姐姐和柳大哥買了不少禮物，現在正好送給你們。”
    林虞轉身，從慕聲懷裏掏出首飾盒。
    她半點沒有把別人弟弟當牛馬用的羞愧，而是理所應當的指揮慕聲將其他東西送回她的房間裏。
    “知道了，大小姐。”慕聲咬牙切齒，捧著一堆東西進了少女閨閣。
    要不是看在禮物的份上，他一定要拿劍削下她的臉皮瞧瞧到底有幾層。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林虞一看他憤恨的目光就知道慕聲在想什麽，少女隱晦地睨了他一下，神色寡冷。
    轉頭又掛上一副虛假的笑容。
    “慕姐姐，這是我特地挑選的兩個鐲子，希望你喜歡。”
    慕瑤接過首飾盒，打開一看便立刻合上了：“阿虞妹妹，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林虞推回她遞過來的手，嬌嬌軟軟道：“慕姐姐，我喊你一聲姐姐，自然是拿你當親姐妹看的，希望你不要拒絕妹妹的一番心意。”
    慕瑤一愣，凝視著林虞的麵容，神色逐漸堅定真摯。
    “阿虞妹妹，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親姐姐，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林虞狀似感動的點頭：“多謝慕姐姐。”
    蠢貨！
    跟你姐姐妹妹一下，你還真以為咱們兩個情比金堅啦？
    這種貨色去了後宮一刻鍾就得被人搞死。
    林虞又舉起另一個木盒：“柳大哥，這份是送你的。”
    “多謝林小姐，但是男女授受不親，我……”柳拂衣開口就要推拒。
    林虞拿出裏麵的檀木簪子，先一步插在他的發間。
    “柳大哥跟我客氣什麽，我拿慕姐姐當姐姐看，自然也是拿你當哥哥看了，還請收下這份禮物吧。”
    柳拂衣摸了摸簪子，轉頭和慕瑤對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微紅，也就沒繼續拒絕。
    等好不容易放下一堆包裹的慕聲捶著肩膀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柳拂衣在林虞麵前紅著臉低頭。
    頭發上還插著那支他以為是送自己的竹葉發簪。
    一瞬間，他的臉色陰沉下來，狹長的眼瞳仿佛淬著冷厲的寒冰，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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