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林子時一個箭步衝過來，抱起妹妹轉了個圈，"想死哥了！"
    他扭頭衝呆若木雞的陸少升擠眼睛，"老陸，傻站著幹啥？不認識了？"
    陸少升這才如夢初醒，大步走來。
    陽光下，他胸前那枚嶄新的三等功勳章閃閃發亮。
    "林林同誌。"他聲音沙啞，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卻在低頭時紅了耳根。
    林一寧望著他，突然鼻子一酸。
    半年不見，他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那道救哥哥時留下的疤痕淡了些，卻依然清晰可見。
    "陸大哥，"她輕輕回禮，嘴角揚起甜美的弧度，"歡迎回家。"
    陸少升的目光掃過她身後——弟弟妹妹們穿著新衣，手裏提著大包小包，臉上是許久未見的紅潤光澤。
    這個鐵血軍人的眼眶，突然紅了。
    "大哥！"陸少琦第一個衝上去，拽住了陸少升的衣袖。
    小姑娘眼眶通紅，卻又忍不住炫耀地轉了個圈，"你看，寧寧姐給我買的新衣裳！"
    陸少科像顆小炮彈似的撞進哥哥懷裏"大哥！我可想你了！"
    他舉起手裏咬了一半的肉包子，"寧寧姐請我們下館子啦！"
    陸少開站在稍遠處，嘴唇顫抖著喊了聲"大哥"，這個向來沉默的少年，此刻眼角閃著淚光。
    陸少升挨個摸了摸弟妹的頭，粗糙的手指輕輕擦過陸少開濕潤的眼角。
    他驚訝地發現，記憶中麵黃肌瘦的弟妹們，如今個個麵色紅潤，連最小的少科都長高了一點。
    林子時那邊也熱鬧非凡。
    林子耀激動地拽著堂哥的胳膊"子時哥！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臭小子！"林子時揉了揉堂弟的頭發，"聽說你和寧寧下鄉了，我能不來看看？"
    他朝陸少升努努嘴，"正好老陸也請假，我們就一起來了。"
    這時小石頭拎著大包小包從國營飯店出來，林一寧連忙招手"辰燁！過來！"
    她給雙方做了介紹。
    當聽到"住在陸家"時，陸少升的目光在小石頭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為什麽會住在他家？
    回村的路上，眾人默契地避開了新房子的話題。
    林一寧偷偷觀察陸少升的側臉——他比上次見麵更黑了，下頜線條如刀削般鋒利，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
    "陸大哥，"她輕聲問，"傷都好了嗎？"
    陸少升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低聲道"早好了。"他頓了頓，又補充，"謝謝你這次準備的藥。"
    村口的老槐樹下，納涼的村民們看到陸少升，頓時熱鬧起來。
    "小升回來啦！"
    "哎呀，當兵的就是精神！"
    "小升啊，你家那新房可氣派了！"
    陸少升一臉茫然地應付著鄉親們的熱情，直到那句"準備娶媳婦了吧"讓他耳根瞬間通紅。
    轉過熟悉的土路拐角，陸少升突然停住了腳步。
    後院矗立著一座嶄新的紅磚瓦房！
    六間正房一字排開，青灰色的瓦片，窗戶上還貼著喜慶的窗花。
    這與他記憶中低矮漏雨的土坯房判若兩處。
    "這這是"他的聲音哽住了。
    陸爺爺拄著拐杖從新房走出來，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小升啊，快來看看咱家的新房！"
    陸少升機械地邁步向前，手指顫抖著撫過紅色的磚牆。
    他轉向林一寧，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這是你"
    "是我們一起蓋的。"林一寧柔聲解釋，"辰燁出了大部分錢，鄉親們幫忙出力。"她故意省略了自己才是主謀的事實。
    陸少升望向院子裏其樂融融的一幕——林子時正幫林子耀試新衣，石辰燁在教陸少科編草螞蚱，王慧和陸少琦頭碰頭地翻看新買的布料。
    陸奶奶坐在藤椅上，懷裏抱著隻白色兔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個在槍林彈雨中都不曾退縮的鐵血軍人，此刻眼眶發熱，喉頭發緊。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林一寧麵前，鄭重地敬了個軍禮
    "林同誌，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一寧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輕輕放在他掌心"去看看你的房間吧，陸大哥。"
    鑰匙沉甸甸的，還帶著女孩的體溫。
    陸少升低頭看著掌心的鑰匙，又抬頭望向陽光下笑靨如花的林一寧，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家"的感覺。
    新房的主臥裏，陸少升撫過嶄新的書桌、衣櫃，還有床上那套洗得發白的舊軍裝——那是他從部隊帶回來的唯一家當，如今整整齊齊放在了新床上。
    牆上掛著一幅繡品，針腳細密地繡著"平安"二字，下麵還綴著個小小的紅色中國結。
    陸少升認出這是林一寧的手藝——上次在林家，他見過她繡類似的平安符。
    書桌上擺著幾個相框，裏麵是他寄回家的軍裝照。
    最讓他意外的是，相框旁竟整整齊齊碼著一摞高中課本——正是他離家前沒能讀完的那些。
    "我聽少琦說你一直想繼續讀書，"林一寧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就托人從縣城舊書店找了些"
    陸少升猛地轉身，一把將女孩擁入懷中。
    他抱得那樣緊，仿佛要把這半年來的思念都揉進骨血裏。
    "謝謝"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林一寧輕輕回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那急促有力的心跳。
    陽光透過新裝的玻璃窗灑進來，將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金邊。
    院子裏突然傳來林子時的怪叫"老陸！出來喝酒！別躲屋裏膩歪！"
    陸少升紅著臉鬆開手，不好意思的把林一寧手放開。
    "對不起，我我剛才太激動了。"
    林一寧搖搖頭"沒事，我哥叫你呢，我們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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