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萬裏。
    天地幽幽，落寞無邊。
    楊奉太過想當然了，他以為妖族皆是蠢笨如豬。殊不知自從聖龍老祖斬斷妖聖山之後，妖族一直暗中學習人族的典籍秘法，現如今已經完全人族化。
    妖族凝聚人身之後，無論是悟性，還是對道的感悟，皆大大提升。
    果真如同聖龍老祖所言：人乃是萬物之靈、萬物之主。
    又失敗了。
    楊奉已經不知如何向陛下交代，一旦他說出實情，恐怕生死難料。現在妖族又索要百億生靈，幾乎是十多個州的百姓，顯然已經掩蓋不住了。
    然。
    倘若不上供血食，妖聖齊聚人族疆域，又是一場滅頂之災。
    黃風！
    此時此刻，楊奉對黃風恨之入骨。若不是黃風在東搞西搞，豈會落到如此下場！
    為今之計，他隻能動用三寸不爛之舌，試圖瞞混過關，以此來保全性命和權勢。
    妖聖山。
    妖霧彌漫，煙雨繚繞。
    將楊奉驅離之後，白靈回到妖聖山之中。一座座巍峨高聳的大殿映入眼簾，樣式古樸肅穆，宛如一排排擎天之柱。
    其中最為高大雄壯還是中央大殿，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
    置身於此，好似不在妖族之中。來來往往皆是人形，仿佛是洶湧人潮，如同一座人間宮殿。
    白靈緩緩走來，虛空中留下一連串的虛影，看似極緩，實則極快。數息之後，他進入中央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空空蕩蕩。
    抬眸望去，隻見一排排蒲團，上麵空無一人。正中間有一處金色王座，王座下布置著幾十張金色蒲團，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靈龜大聖，白靈求見。”
    “何事？”
    “在下從楊奉口中得知，人族已經內亂不休，一位小小的逍遙天境就能翻江倒海。在下猜測聖龍老祖已經隕落，正是我妖族的雪恥之時。”
    此言一出，四周寂靜。
    許久之後，隻見一道靈光閃過，金色王座上出現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手中拿著半截拐杖，看上去麵色紅暈，精神頭不錯。
    “白靈，你親眼看到方天信死了？”
    啊！
    這……
    世上所說的聖龍老祖，隻不過是一句尊稱而已。方天信乃是聖龍老祖真正的名頭。
    靈龜妖聖被妖族奉為大聖。原因是那一戰之後，唯有靈龜妖聖活了下來，其他妖聖都是身死道消，屍骨無存。
    無數歲月以來，妖族始終記得那一戰，傳聞是慘烈無比。
    屍山血海，血流成河。
    單憑這八個字都難以形容當時的慘狀，無數妖族強者喋血，皆死在一人手中。
    方天信。
    所謂聖龍老祖的威名，便是建立在無數妖族強者的屍骨之上。從那之後，縱使方天信從未出手，依舊能鎮壓世間一切敵手。
    妖族隻能匍匐在地，仰其鼻息。
    思緒翻滾，如潮回落。
    白靈恭敬一禮：“靈龜大聖，在下並未親眼所見，隻是一些猜測而已。自從聖龍帝國主動上供血食之後，我等一直在探查聖龍老祖的消息，始終一無所獲。”
    “此事紛亂複雜，還請聖斷！”
    聞言，靈龜大聖緩緩閉上雙目，猛地陷入無邊無際的回憶之中，哪怕活了無數歲月，他依舊忘不了那一幕。
    一人獨鬥近百位妖聖，施展難以想象的手段。如同天威降臨，勢不可擋。
    那一日，天空降下了一場梅子雨，幾乎所有的妖聖都死在那場雨下。
    而他。
    他之所以活下來了，並不是因為修為通天，而是方天信故意為之。對方天信而言，捏死他，如同捏死一隻螞蚱。
    當時方天信說了一句話：有人跟他說過八個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旦將所有的妖族全部掃清，人族最終也會走向滅亡。
    這就是他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從那之後，他才知道所謂的妖聖，隻不過是小聖而已。而小聖之上，還有大聖。
    方天聖便是一名大聖。
    從方天聖口中得知：這個世界妖族修行之路的頂峰，頂多算是肉身成聖，不朽不滅。隻達到了精血圓滿，氣神有所欠缺。
    妖族想要成為大聖，必須精氣神全部突破聖境，然後在渡過三災五劫，方能功德圓滿。
    靈龜大聖詢問一句：此乃修行之巔？
    不！
    方天信回道：武道永無止境。大聖隻不過是掙脫了一方天道的束縛，未曾隱藏自身因果，沒有進入不可說、不可想、不可聞的境界。
    方天信會死？
    在靈龜大聖聽來，好似是世間最大的笑話。直到如今，他也不是方天信的對手，他並不是真正的大聖，他剛剛渡過弱水劫。
    用方天信的話來說，他算是一名一劫聖王。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殺死方天信，哪怕是這方天道，也做不到這一點。
    除非方天信主動離開，否則他就是無敵的，靈龜大聖在他手中走不過一招。
    大聖之下，皆為螻蟻。
    聖王也不例外。
    方天信有可能已經離開了，他已經無敵於人世間，人族也安定了下來，自然再無牽掛。
    不敢賭啊！
    萬一猜錯了，靈龜大聖再也沒有好運道了。即便方天信已經離開了，以他的心計手段，定會留下後手，也不是靈龜大聖能夠對付的。
    思索良久，靈龜大聖才緩緩開口：“人族越亂越好，最好是打個稀巴爛，絕不能讓他們團結一致。”
    “暗中扶持人族勢力，與聖龍帝國死鬥到底。最好是能將聖龍帝國逼到懸崖邊上，讓本聖看看方天信的手段！”
    “讓周邊妖族準備出手，等待合適時機，發動妖潮。屆時，人族內憂外患，自會將方天信逼出來。讓人族強者去領教方天信的手段，最終損失的還是人族的實力。”
    “靈龜大聖，倘若方天信死了，或者被人族強者斬殺，我等該當如何？”
    真有這一天嗎？
    實話實說，靈龜大聖都不敢想。
    “不會的。”
    “你沒有見過方天信，你沒有領教過他的手段。他才是真正的大聖，這個世間唯一一位大聖。”
    “天，遮不住他的眼。地，葬不了他的身。”
    “他隨便出動一具化身，依舊無敵於天下。群雄束手，長槍空利。縱橫萬古長河，莫能與之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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