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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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蠱蟲
    驚呼聲、慘叫聲、嘔吐聲瞬間炸開!衝在最前麵的玄衣衛頭領首當其衝,被兜頭蓋臉噴濺了一身粘稠的汙穢!他身上的玄衣勁裝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冒起縷縷青煙!臉上、手上裸露的皮膚瞬間被灼燒起泡!更恐怖的是,那些混雜在汙穢中的透明蠱蟲,如同跗骨之蛆,正瘋狂地朝著他灼傷的皮肉裏鑽去!
    “啊——!” 饒是這凶悍的玄衣衛頭領,也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再也顧不上抓我,瘋狂地拍打、抓撓著自己被汙染的身體,試圖甩掉那些鑽入皮肉的蠱蟲!
    他身後的其他人更是亂成一團!被汙穢濺射到的修士驚恐地拍打身體,沒被濺到的也嚇得魂飛魄散,拚命後退,唯恐避之不及!場麵瞬間失控!
    混亂!極致的混亂!
    而這混亂爆發的源頭——那噴濺開來的、由張長老身體爆裂形成的汙穢核心處——
    一點極其暗淡、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淡青色光點,在汙穢的包裹中,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是命燈!
    張長老體內那盞被蠱蟲寄生、被強行催化的命燈!在他爆體的瞬間,並未完全熄滅!它像是一顆沾染了劇毒的種子,在汙穢的溫床中,微弱地……亮著!
    這微弱的青芒閃爍的刹那——
    “嗡……”
    一直沉寂地躺在我手邊的青銅鈴鐺,似乎被這同源的、汙穢的命燈火光所觸動,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鈴身沾著的汙泥和血跡仿佛活了過來,順著那古拙的紋路,極其詭異地……朝著鈴鐺內部滲透、消失!
    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吸力,從鈴鐺內部散發出來,並非針對實物,而是……針對那汙穢核心處閃爍的、即將熄滅的淡青命燈之火!
    仿佛一個餓極了的幽靈,嗅到了最後一絲殘羹冷炙的氣息。
    混亂之中,無人察覺這細微的變化。
    祭壇上,我僵冷的身體,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爆炸和混亂所波及。飛濺的汙穢粘液和細碎的蠱蟲劈裏啪啦地砸在我的身上、臉上。冰冷的、帶著腐蝕性的粘液接觸到皮膚,帶來一陣陣細微的刺痛和麻癢。幾隻細小的透明蠱蟲落在我的頸側和手背上,本能地張開吸盤,試圖鑽入。
    就在它們接觸到我皮膚的瞬間——
    “嗤!”
    極其微弱的、如同火星濺落的輕響。
    那幾隻試圖鑽入的蠱蟲,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瞬間變得焦黑、蜷縮,化作了極其細微的一縷黑煙,消散了。
    是命燈之火!
    左臂烙印深處,那搖曳的、灰暗渾濁的命燈之火,在接觸到這些汙穢蠱蟲的刹那,似乎被激起了某種本能的……排斥!微弱的灰白光芒一閃而逝,如同護主的毒焰,瞬間焚滅了靠近的蠱蟲!
    但更重要的變化,發生在我的肩頭!
    那截深深插入的仇敵骨刃,在張長老爆體、汙穢噴濺的混亂能量衝擊下,似乎……鬆動了一絲!
    就是這一絲鬆動!
    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瘋狂注入我體內的、混亂暴戾的灰白氣息,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微不足道的……中斷!
    而就是這不到千分之一秒的中斷!
    左臂烙印深處,那被汙染、被寒毒侵蝕、搖曳欲熄的灰白命燈之火,猛地……向內……狠狠一縮!
    如同一個瀕死之人,用盡最後力氣,吸入了……一口救命的空氣!
    突然間,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量如洶湧澎湃的洪流般從骨刃斷裂的傷口處噴湧而出!這股力量冰冷刺骨,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暴戾異常,猶如被激怒的凶獸;然而,在這股力量中,竟然還夾雜著一絲奇異的“生機”,讓人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這股力量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拉扯著一般,以驚人的速度順著那被灰白氣息撐開的血脈通道疾馳而上!它所過之處,血脈通道都在劇烈地顫抖,仿佛隨時都會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撕裂開來。
    最終,這股力量毫不留情地一頭撞進了那向內收縮的命燈之火核心!這一刹那,命燈之火核心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猛然爆炸開來!熊熊烈焰瞬間席卷了整個核心區域,將那原本微弱的火焰瞬間吞噬。“呃……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靈魂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布滿冰刺的磨盤裏反複碾磨!那冰冷暴戾的力量,與命燈之火本身的灰白死氣激烈碰撞、融合、湮滅!每一次碰撞都帶來靈魂層麵的炸裂!
    我的身體在冰冷的祭壇石麵上劇烈地、不受控製地彈動、痙攣起來!如同一條被扔上岸的、瀕死的魚!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那原本灰暗渾濁、搖搖欲墜的命燈之火,在吞噬了這一絲來自仇敵骨刃的、冰冷暴戾的“生機”後,火焰的核心,竟……極其短暫地……亮起了一點點……更加凝實、更加冰冷的……灰白光芒!
    雖然依舊冰冷刺骨,雖然依舊劇痛難當,但這一點凝實的光芒,卻像是一枚強行楔入我瀕死軀殼的冰冷鉚釘,將我那即將潰散的意識和生命力,硬生生地……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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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在劇痛的冰風暴中,被這一絲凝實的冰冷,強行拽回了一絲清明!
    視野依舊模糊,被汙穢和灰白死氣遮蔽。
    耳朵裏灌滿了下方的混亂、慘叫、驚恐的呼喊。
    但肩膀的劇痛……似乎……有了一絲……可以忍受的間隙?
    身體……似乎……恢複了一點點……對肢體的……微弱感知?
    機會!
    逃!
    這個念頭,如同在冰封死海上燃起的一點微弱火星,瞬間點燃了所有的求生意誌!
    趁著下方林家眾人被張長老爆體引發的混亂和恐懼暫時困住,趁著那棺中斷裂的骨螯尚未再次狂暴,趁著肩頭骨刃鬆動、命燈之火強行吞噬一絲力量帶來的短暫“力量”……
    跑!
    我用盡剛剛恢複的、那微不足道的一點對身體的控製力,猛地將還能動彈的右手,狠狠拍向冰冷的地麵!
    “噗!”
    手掌拍在沾滿汙穢粘液的祭壇石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劇痛從掌心傳來,卻帶來了真實的觸感!借著一拍之力,我掙紮著,如同從墳墓裏爬出的僵屍,用右臂和劇痛顫抖的雙腿,一點點……極其艱難地……撐起上半身!
    左肩插著那截猙獰的骨刃,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牽扯著撕裂般的劇痛和冰冷氣息的湧動。但我死死咬住牙關,牙齦幾乎咬碎,鮮血從嘴角溢出。
    視線掃過混亂的祭壇下方,掃過那翻滾的灰霧沼澤……西南方向,那冥棺的牽引感依舊存在,但此刻,另一個方向的灰霧似乎……稀薄一些?
    沒有時間猶豫!
    我猛地將身體的重心壓向右側,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朝著祭壇的邊緣——那片翻滾灰霧中相對稀薄的區域——狠狠地……翻滾了下去!
    “噗通!”
    身體砸進祭壇下方冰冷粘稠的爛泥裏,泥漿瞬間淹沒口鼻!窒息感再次襲來!但這一次,我甚至來不及嗆咳,手腳並用,不顧一切地朝著灰霧深處、遠離祭壇、遠離林家的方向……拚命爬去!
    身後,祭壇上,灰白死氣翻湧。棺中斷裂的骨螯似乎感應到了“鑰匙”的逃離,再次瘋狂地撞擊棺壁,發出沉悶的咆哮!祭壇下,林震嶽暴怒的吼聲和玄衣衛的驚呼隱隱傳來……
    但這一切,都被翻滾的灰霧迅速吞噬、隔絕。
    我像一條受傷的蠕蟲,在冰冷的泥沼中,拖著殘破的身軀,帶著肩頭那截仇敵的骨刃和左臂那盞冰冷燃燒的命燈,朝著未知的黑暗深處……亡命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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