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灰白漩渦
    嘴巴……早已不是人類的形狀！猛地張開到一個誇張的幅度，露出森白的、交織著骨刺的利齒！瘋狂地……吞咽著那些噴濺而來的、冰冷粘稠的液體！
    喉嚨……擴張！蠕動！如同無底的黑洞！
    與此同時！
    全身的毛孔……張開！那些被壓製的暗金骨刺……瘋狂探出！貪婪地……吸收著空氣中彌漫的、棺槨本源潰散形成的能量霧氣！
    更多的鎖鏈反應過來，如同憤怒的毒蛇，再次纏繞而上，試圖重新鎮壓！
    但……晚了！
    “咕咚……咕咚……”
    吞咽聲，吸收聲，在寂靜的祭壇上顯得格外清晰、恐怖！
    墨塵懸浮在空中，魂焰劇烈搖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瘋狂的一幕，甚至忘了繼續催動封印。
    “呃……嗬嗬……” 喉嚨裏發出滿足而又痛苦的呻吟。
    吞下去了！連同“祂”最後的意識碎片，連同那萬載積累的死氣精華，連同那些混亂的、暴戾的、不甘的意誌……全部……吞了下去！
    轟！！！！！！
    無法形容的……能量爆炸……在體內……發生了！
    不再是之前的對衝、改造！
    而是……徹底的……湮滅與……重生！
    “哢嚓——！！！”
    覆蓋全身的骨甲……瞬間布滿裂紋！然後……轟然炸碎！化作無數閃爍著灰白、暗金、暗紅三色流光的碎片！
    皮膚、肌肉、經脈、骨骼……都在……融化！汽化！
    劇痛！超越了極限的劇痛！意識仿佛被扔進了恒星的核心！
    但在這極致的毀滅之中……
    胸腔內，那冰冷的心髒……跳動得前所未有的強勁！
    它將所有爆炸性的能量，所有混亂的意誌，所有吞噬而來的一切……強行……壓縮！凝聚！
    炸碎的骨甲碎片並未消散，而是在那股新生的、精純的灰色力量牽引下，如同百川歸海，再次……倒卷而回！重新……覆蓋上那正在融毀又重生的軀殼！
    重塑！
    更快！更強！更……完美！
    新的骨甲不再是簡單的覆蓋，而是……與血肉經脈徹底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流線型的、充滿了毀滅美感的、黑灰底色中流淌著暗金與猩紅紋路的……猙獰形態！
    五官在融化中重塑，變得棱角分明，非人般的俊美與邪異交織，一雙瞳孔徹底化作了燃燒的、旋轉的……灰白漩渦！
    “咚！！！”
    當最後一塊骨甲重新覆蓋閉合，當最後一絲暴走的能量被強行納入掌控。
    我……緩緩地……站直了身體。
    微微活動了一下脖頸，骨甲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纏繞在身上的那些暗紅鎖鏈，早已在剛才內部的能量風暴和骨甲炸碎重組的過程中，被震碎、崩斷了大半！隻剩下寥寥幾根，無力地垂落在新生的、更加猙獰的骨甲之上，如同可笑的裝飾。
    抬起一隻手。
    覆蓋著全新骨甲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
    力量。
    前所未有的……強大的、冰冷的、如臂指使的……力量，在指間流轉。
    微微抬起頭。
    燃燒著灰白漩渦的雙眸，穿透稀薄的能量塵埃，再次……鎖定了半空中，那個魂焰搖曳、臉色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徹底恐懼的……
    墨塵。
    我看著他。
    然後。
    嘴角……緩緩地……向後咧開。
    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卻讓整個祭壇空氣都瞬間凍結的……
    笑容。
    “……”
    “嗝。”
    嗝。
    一個輕微的、帶著冰冷死氣的嗝音，從新生的、非人形態的口中溢出。
    祭壇上彌漫的能量塵埃，似乎都被這一聲嗝音震得微微一滯。
    半空中，墨塵周身燃燒的灰白魂焰劇烈地搖曳了一下，如同風中殘燭。他那張枯槁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血色）徹底褪盡，隻剩下死人般的灰白。渾濁的灰翳眼珠死死地盯著我，不，是盯著我身上那套全新誕生的、流淌著暗金與猩紅紋路的猙獰骨甲，盯著我那雙燃燒著灰白漩渦、不再有一絲人類情感的眼眸。
    恐懼。
    不再是驚疑，不再是忌憚，而是最純粹的、刻入骨髓的……恐懼。
    他看到了。看到了我如何吞噬“祂”的本源，看到了我如何在毀滅中重塑，看到了我這具軀殼此刻散發出的、遠超他理解範疇的……完美的……死寂與力量。
    他所有的算計，所有的謀劃，所有的犧牲……似乎都成了為我這具“怪物”誕生的……養料？
    “呃……” 他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燃燒著魂焰的身體微微搖晃，似乎連維持懸浮都變得極其艱難。臉上的傷口徹底惡化，冰霜和暗金紋路已經蔓延到了脖頸，甚至向著胸口侵蝕。
    我緩緩地……轉動了一下脖頸。
    骨甲摩擦，發出“哢嚓”的輕響，在這死寂的祭壇上顯得格外清晰。
    目光……掠過了他。
    落在了……那口已經徹底失去所有光澤、布滿裂紋、甚至微微塌陷下去的……古老黑棺之上。
    棺蓋上的豎瞳早已消失，隻剩下一個破碎的、不斷滲出粘稠暗紅液體的窟窿。那些纏繞其上的暗紅鎖鏈，也失去了大部分靈光，如同死蛇般耷拉著。
    它……廢了。
    裏麵的“祂”，連同這萬載積累的底蘊，幾乎被我……吞噬一空。
    一絲極其微弱的、源自本能的……聯係，似乎還殘留在我與這口廢棺之間。仿佛一根即將斷裂的……臍帶？
    不重要了。
    我的“目光”，重新……聚焦回墨塵身上。
    他似乎被我這無視的態度徹底刺激了，枯槁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燃燒的魂焰都開始明滅不定。
    “怪……物……” 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充滿了絕望的怨毒，“……竊取造化……逆亂陰陽……你……不得好……”
    “死”字還未出口。
    我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速度太快。
    而是……以一種近乎“閃爍”的方式……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刹那——
    呼——！
    覆蓋著全新骨甲、流淌著毀滅能量的身軀，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現在了墨塵的……正前方！幾乎與他臉貼著臉！
    好快！
    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快到他周身的魂焰甚至都來不及做出防禦性的燃燒！
    燃燒著灰白漩渦的眼眸，冰冷地……倒映出他那雙因極致驚駭而縮成針尖的……灰翳瞳孔。
    然後——
    覆蓋著骨甲的右手……抬了起來。
    動作……並不快。
    甚至帶著一種……慵懶的、戲謔的……精準。
    五指……緩緩地……張開。
    啪。
    輕輕地……搭在了他燃燒著灰白魂焰的……額頭之上。
    沒有用力。
    甚至沒有蘊含任何明顯的能量波動。
    就像……情人之間溫柔的撫摸。
    墨塵的身體……瞬間僵直！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徹！所有的動作，所有的聲音，甚至連周身的魂焰，都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他瞪大的眼睛裏，倒映著我平靜無波的臉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那裏麵……隻剩下無邊的、冰冷的……絕望。
    他能感覺到。
    感覺到我掌心骨甲之下，那一點……剛剛吞噬了黑棺本源、正處於極度“饑餓”和“活躍”狀態的……仇敵碎屑……以及……那新生的、精純的灰色力量……散發出的……吸力。
    不是狂暴的吞噬。
    而是……一種絕對的、不容抗拒的……抽取！
    滋滋滋……
    極其細微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從我的掌心與他的額頭接觸點傳出。
    墨塵燃燒的魂焰，如同遇到了黑洞的光，開始……扭曲！黯淡！化作絲絲縷縷精純的灰白氣流，不受控製地……流向我的掌心！
    他體內苦修不知多少歲月的……本源死氣……正在被強行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