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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光鬥羨慕的看著餘令。
羨慕餘令隨便找出來的一個賣菜的小子都有如此的見解。
這孩子如果加以培養,一定會成為楊鎬這樣的智將。
“受之,你發現了沒有?”
“什麽?”
“餘令雖然性子乖戾卻暴躁,可是在做人方麵卻是沒得挑,居高位卻善於傾聽,不像朝堂上陌生的他!”
錢謙益拉了拉胸口,好讓更多的風吹到胸口。
“其實他的性子一點都不乖戾,他甚至算的上很好說話,他在我家抄了很多書,你知道這些書都在哪裏麽?”
“哪裏?”
“都在長安,都在那個大書樓裏,供所有人免費抄寫,免費翻閱,他從未想過把這些書藏起來,讓自己族人看!”
“他家沒土地是真的麽?”
“是真的,他家土地本來就少,他有幾個叔伯,哥哥姐姐也不少,到目前為止好像都在種地,並未將任何一人安插到衙門裏!”
錢謙益笑了笑:“他其實很謙遜!”
“謙遜還故意折騰史可法?”
錢謙益無奈的笑了笑:
“站在你的角度你覺得是折騰,可你問過史可法的麽,當初他可是第一個舉手的!”
“唉~~~”
左光鬥重重的歎了口氣,、。
家裏幾個兒子雖然都長大了,單論才學和心智比不上史可法。
所以他才所有精力放到這個弟子身上。
說是弟子,更像是兒子。
如今兒子大了,竟然主動要去水泊梁山,要去掏徐鴻儒的溝子。
因為徐鴻儒身邊的那些人把家眷安排在水泊梁山。
史可法想去,跟軍中的這些人廝混久了,他也想著立一個大功!
左光鬥隻希望滿桂能好好的,不要把自己的弟子弄死。
這個滿桂是誰他都知道。
看他的那小小的眼睛,左光鬥都覺得整個人不可靠。
自從高起潛審問出來徐鴻儒的家眷藏在水泊梁山後,史可法他們就出發了。
滿桂帶隊,王不二,肖五等一眾人為護衛隨行。
別的還行,左光鬥就不明白為什麽帶肖五。
這家夥是個渾人,除了能吃,喜歡蹲人窗戶下,看不出來他任何一個優點。
史可法是開封人,從小就在黃河邊長大。
不說橫渡黃河,每年汛期水淹開封的時候史可法也能水裏來浪裏去。
肖五去了能幹嘛,他那體格子進了水就是秤砣。
北人不善水戰,西北長安的肖五肯定更不行。
肖五去了水泊梁山也不知道能幹啥,餘令的安排真是任性。
他肖五遊過黃河啊!
一想到史可法,左光鬥心亂如麻。
都說兒行千裏母擔憂,左光鬥對於自己的這個親傳弟子更是如此。
閻應元也心亂如麻。
他先前說的一切都是依據人心的不同來進行的猜測。
賊人來不來都是未知的,他害怕自己猜錯了!
餘令知道閻應元的忐忑,端來了一杯濃茶。
“別緊張,你若猜對了那就是證明你對戰場有一顆敏銳的心,你若猜的不對也無妨,他們一定會亂!”
閻應元喝了一口茶,臉扭到了一起:
“好苦!”
“我知道你今晚睡不著,我就抓了一把茶葉,既然沒心情入睡,不如索性清醒一點,沒有必要患得患失!”
閻應元聞言喝了一大口,忍不住道:
“先生為何對我另眼相看,我不優秀,學問也不好。
我問史可法了,他說我學的太雜了,這輩子注定不會有太高的學問。”
“他學的是他師父的硬風骨,我教你的是硬拳頭,不用問任何人,你本身就是學問!”
餘令說完了就走了,閻應元還是不明白餘令看中了自己哪一點。
閻應元的心更亂了,看著天上的星星……
他覺得這個夜過的真慢!
英烈王徐和宇知道城裏已經謠言四起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被圍困,自己這麽多人,糧食隻夠堅持三日。
所以,必須出其不意的夜襲!
他召集眾人商量了,清晨就是最好的時機,恰逢大明哨衛換班,生火做飯之際。
所以,他準備在清晨襲擊營地。
為此,他幾乎拿出了所有的錢財。
神符冒著火光,英烈王徐和宇念念有詞。
隨著咒語落罷,神符上的火光熄滅,帶著火灰的酒水被眾人一飲而盡!
要論儀式感,誰也比不過這些神棍!
他們玩的就是儀式感。
通過精心設計、充滿神秘感和震撼力的儀式,從而對所有人產生“心理暗示效應”。
寺廟的設計就是如此,不然佛像為什麽造那麽大?
因為要讓你心裏覺得自己很渺小。
他們玩的就是諱莫如深,玩的就是不可說。
英烈王徐和宇已經準備好了,準備要出其不意了。
在城外的軍營中,餘令開始穿甲。
餘令願意相信閻應元的直覺,餘令要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攻城!
“他們來了……”
戰鼓聲突然響起,曹鼎蛟聞聲猛地躍起,腳尖發力,一旁的的長槍穩穩落在手心。
隨著急促的戰鼓呼喝……
數個呼吸,曹鼎蛟身後就聚集了六百多人!
“賊人出城偷襲了,正前三裏,有戰馬二百餘,人數一千多,警戒,警戒,騎兵準備,騎兵準備……”
沒怎麽睡好的左光鬥也衝了出來。
望著胖了一大圈,提著刀躍躍欲試的郭禦史,沒好氣道:
“你這樣的還想上戰場,不對,你這穿的啥?”
左光鬥眯著眼一看,《朱子語集》四字直衝腦門!
“郭鞏,老夫要參死你,聖人在上啊,劈死這個不孝子孫吧,有辱斯文,世風日下,你這狗日的……”
閻應元望著撲出來的賊軍吐了一口氣。
“你小子真厲害,還真的讓你小子給猜對了,娘的,有本事,等我殺敵結束,我給挑一把好刀!”
“公公你也要上?”
“小子看不起誰呢,告訴你,在跟我同一批入宮的一千三百人中我能排第三,不算沒來的那兩位,我現在就是第一!”
閻應元不明白高起潛口中沒來的兩位是誰,正準備問,人已經跑了!
曹鼎蛟衝了!
他本是吳墨陽的副手,可是吳墨陽跑不過他。
因為他騎的是餘令馬,是真正的在草原吃苦長大的戰馬!
吳墨陽騎著的過好日子的戰馬。
它本來也是一匹遼東的好馬,可是它腐朽了,已經是七個孩子的父親了。
數裏的距離在戰馬的狂奔下轉瞬即至。
曹變蛟一馬當先,手中長槍立馬破了敵軍的槍陣,一個人憑借悍勇硬是撕開一個大口子!
“他有個弟弟叫曹變蛟!”
“我知道,他還有一個叔叔叫曹文昭,我在遼東見過,那真是悍將,一家人個個悍勇無雙,武力超群!”
“餘令呢?”
“餘令不會上的!”
左光鬥詫異道:“為什麽?”
“因為餘令說他從來不跟豬打架!”
左光鬥一愣,隨後又開始了咬牙切齒。
餘令的話不能聽表麵,得去想,就跟當初在朝堂罵人一樣。
那後勁好幾個月呢?
左光鬥突然反應了過來,忍不住道:
“皇帝這是接著平叛在練兵?”
錢謙益聞言趕緊道:
“看我做什麽啊,我現在是白身,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
錢謙益不說話了,左光鬥也看向了戰場。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什麽是將是兵的膽,曹鼎蛟就是膽!
半炷香不到,曹鼎蛟已經將賊人殺穿。
翻身下馬,曹鼎蛟轉身再戰,掉頭又殺了回來。
禦馬監的眾人也開始絞殺,左光鬥頭一次發現宮裏的太監竟然這麽厲害!
哪怕這群賊人實力不俗……
可也僅僅是實力不俗罷了。
這群賊人趁亂打劫可以,欺壓百姓可以,烏泱泱的一擁而上可以。
隻要打散了他們的一鼓作氣,讓他們占不到便宜。
這群人就會潰散。
他們沒有職責分配,也不懂自己所處的位置,更沒有經過磨煉,順風順水地走到了如今。
一旦形勢比人強,他們是真的強!
一旦形勢不如人,他們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不是說他們永遠都是烏合之眾。
他們的成長是大浪淘沙,被動的成長。
戰陣的配合需要的是膽氣,曹鼎蛟給了眾人膽氣。
一旦膽氣有了,見血了,士氣上來了,剩下的就是拚狠,拚配合,會越來越順。
英烈王徐和宇望著挑選出來的勇士被砍殺!
他除了心急如焚外沒有任何辦法。
明軍盾牌一立,盾牌後的長矛立刻就捅了出來,平常的都是一左一右……
這夥人一上一下。
捅完了後,盾牌繼續前壓。
隊伍裏的刀手抹脖子放血,然後繼續往前,利用長矛的優勢不斷的以長打短。
英烈王徐和宇也安排了長矛手。
可他安排的這群人死的最快,明軍的雷子從盾牌後就扔了過來。
還是以長打短,明軍根本就不會跟你拚殺。
戰馬就更慘了……
迎接騎兵的是火繩火銃。
別看裝填慢,但在三段機戰法?的配合下,鉛丸射得遠,威力還大,挨到了就是一個洞。
這根本就不是倉促應對,這是有備而來。
“關門,快,關門……”
英烈王徐和宇當機立斷選擇了關城門,他要放棄城外的人。
一旦讓明軍進來,自己這個英烈王也就到頭了!
城門開容易,關就難了!
曹變蛟和吳墨陽兩人一左一右頂著門開始殺人,吳墨陽對著擋在身前的曹鼎蛟大聲的怒吼著!
“滾開,看我的噠噠噠……”
吳墨陽拿著的是迅雷銃。
這玩意既是連發的火銃,又是盾牌,還可以是捅殺的長矛,唯一缺點就是太大。
連發火銃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
吳墨陽怒吼著,麵目猙獰,黑煙從嘴巴裏進,從鼻孔裏出.....
在城門樓子的這種狹小空間,想跑就是奢望!
噠噠噠的轟擊聲,噗噗噗的入肉聲.....
短短的十個呼吸,吳墨陽殺死的人就超過了曹鼎蛟!
禦馬四衛來了,炸藥包直接就往裏扔,在巨大的爆炸聲後,盾牌兵開始攻城,長矛跟著突進!
郭禦史也衝了上來。
他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看出來這群賊寇就是烏合之眾了。
這個時候不拿點功勳,再往後屁都聞不到味。
錢謙益望著順著城門衝進去的騎兵,笑道:
“好了,可以寫折子了,滕縣拿下了,下一戰結束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餘令進城了,看著破敗的縣城,對著高起潛淡淡道:
“關城門,行軍令,開始打掃衛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