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罪:玫瑰

字數:21118   加入書籤

A+A-


    飼罪玫瑰 第一章
    飼罪玫瑰溫言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操作台邊緣留下四道發白的月牙形壓痕。顯微鏡下的細胞圖譜像張細密的網,將她困在實驗室慘白的燈光裏。培養皿中懸浮的組織切片泛著詭異的熒光,基因序列比對結果跳出的那行“相似度99.99”,讓她後頸瞬間泛起細密的冷汗。
    通風管道發出老舊的嗡鳴,混著身後恒溫箱規律的滴答聲,將寂靜切割成尖銳的碎片。她顫抖著點開手機相冊,翻出三天前在丈夫西裝內袋偷拍的那張照片——泛黃的實驗報告上,“第98號克隆體”的字樣旁,貼著張嬰兒足印的照片,印泥顏色竟與她出生證明上的一模一樣。
    暴雨砸在實驗室落地窗上的聲響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溫言抓起羊絨大衣衝出門。電梯下行時,鏡麵映出她蒼白的臉,耳垂上晃動的珍珠耳釘與三個月前沈知越送的生日禮物如出一轍。那時他捧著玫瑰說“這是從保加利亞空運的藍妖姬,和你一樣獨一無二”,此刻卻化作插在記憶裏的玻璃渣。
    出租車在泥濘的山道打滑,司機抱怨著“這鬼天氣”。溫言盯著後視鏡裏自己發顫的睫毛,突然想起昨夜撞見的場景:沈知越西裝袖口沾著陌生的茉莉香水味,他解釋說是客戶灑的,可她分明在他手機備忘錄裏看到“新培育的白茉莉需要避光”。
    別墅的鐵藝雕花門虛掩著,雨水順著銅製門牌“越園”蜿蜒而下。溫言踩碎滿地枯葉,高跟鞋與青石板碰撞出空洞的回響。二樓飄窗透出暖黃的光,兩個交疊的身影正隨著爵士樂緩緩搖晃。她摸出藏在內袋的備用鑰匙,金屬邊緣早已被攥得發燙。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被雷聲掩蓋。玄關處,兩雙黑色皮鞋並排放著,其中一雙沾著深山特有的紅土。溫言順著鋪著波斯地毯的樓梯拾級而上,空氣中浮動的玫瑰香水味愈發濃烈,尾調裏混著實驗室特有的福爾馬林氣息。轉角處的穿衣鏡映出她的倒影,鏡中人發梢滴落的水珠,竟在地麵暈開細小的玫瑰圖案。
    “姐姐?”甜膩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溫言僵在原地,那聲音像是從她聲帶裏剝離出來的,帶著熟悉的氣聲顫音。轉身瞬間,世界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穿著蕾絲睡裙的女人倚在門框,右手端著的紅酒杯裏,冰塊與血色液體碰撞出清脆聲響,而她眼角那顆淚痣,正長在溫言用遮瑕膏反複塗抹的位置。
    “你......”溫言的喉嚨像被玫瑰刺卡住,女人卻踏著細高跟逼近,指尖劃過她發燙的臉頰:“連皮膚溫度都一樣呢。”香水味撲麵而來,溫言突然想起沈知越辦公室暗格裏的配方本,最新一頁用紅筆圈著“完美複刻溫言體香”。
    樓下傳來瓷器碎裂的巨響,沈知越衝上樓時領帶歪斜,襯衫第二顆紐扣不翼而飛。“小言,別聽她亂說!”他伸手想抓住溫言,卻被女人搶先一步扣住手腕:“哥哥,你答應過會銷毀所有實驗記錄的。”她手腕翻轉,內側浮現出與溫言鎖骨處相同的玫瑰刺青,隻是花瓣呈現詭異的灰黑色。
    混亂中,溫言的手被花瓶碎片割開,鮮血滴落在波斯地毯上。刹那間,整棟別墅劇烈震顫,窗外的山火順著藤蔓瘋狂蔓延。女人突然發出尖銳的笑聲,瞳孔變成豎瞳:“啟動自毀程序!”沈知越撲過來時,溫言看見他後頸的微型芯片閃過紅光,而天花板的噴淋係統噴出的,竟是帶著玫瑰香的綠色液體。
    飼罪玫瑰 第二章
    靈堂的冷氣開得極低,溫言裹緊羊絨披肩,看著水晶棺裏那張逐漸失去血色的臉。王曼麗,沈知越公司新來的實習生,三天前還在電梯裏衝她甜甜喊"沈太太",此刻卻成了第七具化作黑玫瑰的屍體。
    白菊花瓣簌簌落在棺蓋上,溫言彎腰整理花束時,袖口不經意掃過王曼麗胸口。突然,冰涼的觸感從腕間傳來,她驚恐地發現,接觸過屍體的袖口正在滲出墨色汁液,像被點燃的引線般迅速蔓延。
    "溫小姐?"低沉的男聲驚破死寂。林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銀框眼鏡下的目光掃過她袖口的異狀,"沈總讓我送您回家。"他遞來的手帕帶著雪鬆香氣,溫言卻注意到他無名指上淡淡的戒痕——和沈知越婚戒留下的壓痕形狀完全重合。
    就在這時,水晶棺發出細微的嗡鳴。王曼麗的指尖突然抽搐,蒼白的皮膚下浮現出蜿蜒的黑線,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血肉間遊走。溫言後退半步,後腰撞上花架,百合花瓶轟然墜地。清脆的碎裂聲中,屍體心口處裂開蛛網狀紋路,漆黑的玫瑰花苞破土而出,花瓣上凝結的血珠順著棺蓋緩緩滑落。
    靈堂瞬間陷入混亂,哭喊聲與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溫言在騷動中瞥見監控攝像頭的紅光,記憶突然閃回昨夜——她潛入沈知越書房時,發現電腦回收站裏未徹底刪除的視頻片段。畫麵裏,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焚燒冷凍艙,數十具裹著白布的屍體堆疊如山,每張露出的側臉都與她別無二致。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沈太太受驚了。"林深扶住她搖晃的身體,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後背。溫言趁機將偷來的u盤塞進他口袋,那是從沈知越實驗室拷貝的加密文件,最新修改日期正是王曼麗失蹤前夜。
    雨不知何時停了,溫言獨自走向停車場。月光穿過梧桐枝葉,在地麵投下破碎的陰影,像極了沈知越保險櫃裏那張泛黃的老照片——1930年的畢業照上,站在第一排的少女梳著麻花辮,胸前別著的黑玫瑰胸針,與王曼麗屍身上綻放的花朵如出一轍。
    手機在包裏震動,是條匿名短信:"午夜三點,城西舊碼頭,帶王曼麗的遺物。"溫言握緊車鑰匙,後視鏡裏突然閃過熟悉的身影——穿黑風衣的男人站在路燈下,手中玫瑰正在迅速枯萎,花瓣掉落後露出的,竟是顆人類眼球。
    當她猛踩油門衝出停車場時,車載廣播突然切換頻道,電流雜音中傳來沈知越的聲音:"第99號樣本即將覺醒,準備啟動獻祭儀式......"後視鏡裏,靈堂方向騰起詭異的黑霧,霧中隱約浮現出無數張與她相同的臉,每雙眼睛都流淌著血淚。
    飼罪玫瑰 第三章
    溫言在劇痛中猛然驚醒,手腕上的舊傷不知何時裂開,鮮血正順著指縫滴落在純白的床單上。暗紅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宛如盛開的曼珠沙華。她猛地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睡衣下擺不知何時沾滿了泥土,腳踝處還纏繞著幾根帶刺的玫瑰藤蔓,正在皮膚上留下細密的血痕。
    窗外的街道寂靜得可怕,原本明亮的路燈此刻竟全部熄滅,唯有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啜泣聲。溫言顫抖著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刺眼的白光中彈出一條匿名短信:"今晚子時,城郊廢棄工廠,帶上你的血。"發件人號碼顯示為一串亂碼,像是某種加密過的代碼。
    她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平日裏溫柔知性的麵容此刻透著幾分妖異,眼尾不知何時多了一抹暗紅,如同血淚般蜿蜒而下。溫言伸手觸碰鏡麵,指尖卻傳來灼痛,鏡中倒影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森白的尖牙。
    深吸一口氣,溫言從床頭櫃抽屜裏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藏進風衣口袋。驅車前往城郊的路上,車載電台突然自動切換頻道,電流聲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對話:"...第99號實驗體...獻祭...複活青蘿小姐..."那是沈知越的聲音,冰冷而癲狂。
    廢棄工廠的鐵門鏽跡斑斑,被風一吹便發出吱呀的呻吟。溫言推開大門,潮濕發黴的氣味撲麵而來。廠房內漆黑一片,唯有中央的手術台上方亮著一盞慘白的手術燈,在地麵投下巨大的陰影。沈知越背對著她站在儀器前,白大褂下擺沾著暗紅的血跡,手中握著一個微型注射器,裏麵晃動的綠色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你終於來了。"沈知越緩緩轉身,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看看這個。"他舉起注射器,溫言湊近一看,瞳孔猛地收縮——那液體裏懸浮的,赫然是她的dna鏈,在綠色液體中扭曲纏繞,宛如活物。
    "你以為那些女人的死與你無關?"沈知越步步緊逼,皮鞋踏在地麵發出沉重的聲響,"從你被製造出來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個容器,用來複活我真正的愛人。"他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三百年前,你親手毒死了自己的妹妹青蘿!現在,我要用99個克隆體的血,喚醒她的靈魂!"
    溫言後退幾步,後背撞上實驗台,瓶瓶罐罐發出叮當作響的碰撞聲。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民國年間的老宅,身著旗袍的少女倒在血泊中,凶手的臉與她一模一樣;實驗室裏堆積如山的冷凍艙,每個艙體上都貼著寫有"溫言"的標簽;還有沈知越保險櫃裏那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背麵用朱砂寫著"青蘿吾愛,待我複活"。
    "你錯了!"溫言突然開口,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青蘿根本沒有死。她的靈魂附在了我身上,等待三百年後的重逢。"她扯開衣領,脖頸處的玫瑰胎記突然發出紅光,"你以為這些克隆體是為了複活她?不,它們是青蘿留給我的枷鎖,讓我永遠記得自己的罪孽。"
    沈知越的表情瞬間凝固,手中的注射器應聲落地。就在這時,廠房外突然傳來警笛聲,紅藍燈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照進來。溫言趁機抓起桌上的手術刀,卻在轉身時撞上一個溫暖的懷抱。
    "姐姐,好久不見。"林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摘下眼鏡,露出與沈知越如出一轍的容貌,"其實我才是真正的沈知越,而他,不過是我製造出來的傀儡。"他舉起手中的槍,對準身後驚恐的沈知越,"為了複活青蘿,他已經瘋了。"
    溫言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手中的手術刀當啷落地。林深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別怕,姐姐。一切都結束了。"然而,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溫言突然看到沈知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他的身體開始發光,無數黑玫瑰從地底鑽出,纏繞住所有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實驗室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開始坍塌。溫言在混亂中看到,林深的胸口不知何時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正順著刀刃滴落。而沈知越的身影逐漸透明,消失前,他對著溫言輕聲說了句:"你逃不掉的......"
    當溫言再次睜開眼時,她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林深坐在床邊,手上纏著繃帶。"你昏睡了三天。"他溫柔地說,"那個沈知越已經死了,所有證據都指向他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
    溫言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她轉頭看向窗外,花園裏的玫瑰開得格外豔麗,在風中輕輕搖曳。突然,她注意到林深脖頸處若隱若現的玫瑰刺青,與沈知越後頸的芯片位置一模一樣。
    "對了,"林深突然開口,遞來一個密封袋,裏麵裝著一本泛黃的日記,"在沈知越的實驗室找到的,應該是給你的。"溫言接過日記,翻開第一頁,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姐姐,當你看到這本日記時,我已經找到了真正的歸宿。記住,玫瑰的綻放,是為了證明凋零的意義。"而日記的落款處,赫然是青蘿的名字,日期卻是今天。
    窗外的玫瑰突然無風自動,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溫言握緊日記,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知道,這場關於愛與罪的遊戲,或許才剛剛開始......
    飼罪玫瑰 第四章
    三個月後的梅雨季,老宅閣樓的灰塵在光束中翻湧。溫言握著黃銅鑰匙的手沁出薄汗,鎖芯轉動時發出幹澀的哢嗒聲,仿佛封印了百年的秘密終於被喚醒。檀木匣裏的日記本邊角已被蛀蟲啃噬,泛黃紙頁間夾著幹枯的黑玫瑰標本,花瓣一碰便簌簌碎成齏粉。
    "姐姐,當你看到這本日記時..." 溫言的聲音卡在喉間。墨跡暈染的字跡突然滲出暗紅,在空白處蜿蜒成新的文字:「他在說謊。」窗外炸響驚雷,閃電照亮牆壁上突然浮現的血手印,每道指縫都嵌著玫瑰刺。
    樓下傳來瓷器碎裂聲。溫言衝下旋轉樓梯,卻見林深正站在滿地狼藉中,蒼白的手指捏著枚破碎的相框——那是她上周剛收到的"全家福",照片裏父母的臉被劃得支離破碎。"你不該打開那個匣子。"他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裏,鏡片後的瞳孔縮成針尖,脖頸的玫瑰刺青正詭異地蠕動。
    溫言倒退半步,後腰撞上雕花屏風。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欞照進來,映出林深西裝內袋露出的半截注射器,綠色液體在玻璃管壁上凝成詭異的人臉輪廓。記憶突然閃回爆炸當夜,沈知越倒下前嘶吼的最後一句話:"他才是...真正的造夢師..."
    "三百年前,是你給青蘿下的毒。"林深扯開領帶逼近,露出鎖骨處與溫言如出一轍的玫瑰胎記,"但我讓她的靈魂困在輪回裏,生生世世都要看著你贖罪。"他的指尖撫過溫言顫抖的唇,"那些克隆體不過是養料,而你,才是盛放靈魂的花瓶。"
    老宅地基突然劇烈震顫,無數藤蔓破土而出,荊棘穿透地板纏繞住溫言的腳踝。林深身後的牆壁轟然倒塌,露出隱藏的密室——數百個玻璃艙懸浮在綠色營養液中,每個艙內都沉睡著與溫言相同的麵容,她們脖頸處的玫瑰胎記正同時亮起紅光。
    "獻祭時刻到了。"林深舉起注射器,液體順著針頭滴落,在地麵腐蝕出焦黑的痕跡,"當99朵罪之玫瑰全部綻放,青蘿就能奪回屬於她的身體。"他獰笑時,溫言突然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蘇醒了,沉睡的花妖精魄在血脈中沸騰,手腕傷口處湧出的鮮血竟化作紅色荊棘,瞬間刺穿林深的肩膀。
    劇痛讓林深踉蹌後退,溫言趁機抓起桌上的銀質燭台。燭火突然轉為幽藍,映出她逐漸變化的麵容:眼尾蔓延出妖異的玫瑰花紋,指甲化作尖銳的花刺。"你以為困住她的靈魂,就能得到她的愛?"溫言的聲音變得空靈,帶著三百年前的回音,"青蘿早就將自己的命魂與我融為一體。"
    密室裏的克隆體同時睜開雙眼,齊聲發出尖嘯。林深驚恐地看著注射器裏的液體開始逆流,綠色人臉在瘋狂扭曲中變成青蘿的模樣。溫言指尖輕點,所有玻璃艙同時炸裂,紅色花海吞沒整個密室。在漫天花瓣中,她終於看清青蘿最後的記憶——那個雨夜,是林深偽裝成她的樣子,將毒酒遞給了毫無防備的妹妹。
    "該結束了。"溫言握住林深的手腕,玫瑰刺穿透他的皮膚,"你困在執念裏三百年,也該嚐嚐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隨著她掌心發力,林深的身體開始透明,化作萬千黑玫瑰飄散在雨中。而日記本上的字跡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鮮的墨跡:「姐姐,這次換我來守護你。」
    雨停時,老宅恢複了平靜。溫言站在滿地狼藉中,感受著體內兩股靈魂終於合二為一。她彎腰撿起日記,發現封底夾著張泛黃的戲票——1930年,城南戲院《牡丹亭》的戲票,座位號正是99。窗外,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花園裏的黑玫瑰全部褪成血色,在晨風中輕輕搖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飼罪玫瑰 第五章
    血色晨光透過玫瑰花瓣,在溫言的窗欞上投下斑駁的影。她撫過梳妝台上新生的玫瑰,花瓣柔軟如絲絨,卻在指尖觸碰的刹那滲出晶瑩的露珠——那是摻著鐵鏽味的血珠。鏡中的倒影突然眨了眨眼,脖頸處的玫瑰胎記正詭異地生長,紋路蜿蜒至鎖骨下方,宛如活物。
    手機在梳妝台上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溫言的瞳孔猛地收縮。鎖屏壁紙不知何時換成了她與林深的合照,照片裏男人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解鎖後,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彩信:深夜的墓園,月光下九十九座墓碑整齊排列,每塊碑上都刻著她的名字,最前方的墓碑頂端,放著那本本該被焚毀的青蘿日記。
    "原來你還活著。"溫言對著空氣輕聲呢喃,指尖劃過鏡中自己的唇。昨夜與林深的決戰場景曆曆在目,可此刻她的手腕完好無損,家中所有關於實驗室的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一切隻是場荒誕的噩夢。但鏡中倒影突然伸出舌頭,舔去她臉頰上不知何時滴落的血珠。
    暮色降臨時,溫言驅車前往彩信中的墓園。鐵門鏽跡斑斑,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驚起棲息在柏樹上的烏鴉。月光穿過雲層,照亮最前方的墓碑,上麵刻著"愛妻溫言之墓",落款竟是她的父母。碑前的供桌上,擺著她失蹤前戴的珍珠耳釘,以及半瓶未開封的玫瑰香水——正是沈知越公司研發的新品,瓶身上印著的編號,赫然是"第100號實驗體"。
    "你果然來了。"清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溫言轉身,隻見身著白裙的少女站在墓碑間,發間別著黑玫瑰,容貌與青蘿日記中的照片別無二致。少女赤足踩過潮濕的草地,每一步都綻開黑色曼陀羅,"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三百年。"
    溫言握緊口袋裏的銀質匕首,那是青蘿最後的遺物。可當她試圖抽出時,刀刃竟在月光下化作灰燼。少女輕笑出聲,抬手撫過溫言的臉:"姐姐,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從來不是兩個人。"她指尖觸碰的瞬間,溫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民國年間的古宅裏,她與青蘿實為一體雙魂,因修煉走火入魔分裂成兩個肉身。而林深,正是當年為了獨占她們,設計讓兩人自相殘殺的妖僧轉世。
    墓園突然劇烈震動,九十九座墓碑轟然倒塌,露出地下隱藏的祭壇。祭壇中央懸浮著巨大的水晶棺,棺內沉睡著與溫言一模一樣的軀體,胸口插著的青銅匕首刻滿古老符咒。少女走向祭壇,裙裾掃過之處,所有黑色曼陀羅都變成鮮豔的紅色:"當年我用最後的力量封印了他,但他的執念太強,每一世都要將我們拆分開。現在,該做個了斷了。"
    溫言感覺體內兩股力量開始劇烈衝突,花妖精魄與青蘿的靈魂在血脈中撕扯。少女將手按在她心口,輕聲道:"別怕,姐姐。這一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隨著光芒大盛,溫言看到自己的身體漸漸透明,無數細小的玫瑰從皮膚下鑽出,在空中匯聚成新的軀體。
    水晶棺中的軀體突然睜開雙眼,握著匕首坐起身。那是林深的最後一具容器,他獰笑時,祭壇四周燃起黑色火焰:"你們以為這樣就能結束?隻要執念不滅,我就能永生!"話音未落,他將匕首刺入自己胸口,鮮血噴濺在祭壇上,符咒發出刺目的紅光。
    溫言與少女的新軀體同時伸出手,指尖綻放的血色玫瑰纏繞住黑色火焰。記憶碎片在火光中飛舞:清末的藥廬裏,林深用她們的精血煉製長生丹;民國的實驗室中,他將她們的基因注入克隆體;而此刻,祭壇下的密室裏,無數未完成的實驗體正在營養液中蘇醒。
    "原來你一直都在。"溫言看著火焰中浮現的幼年自己,那時的她總在深夜聽見地下室傳來哭聲。少女握緊她的手:"他將我們的恐懼具象化,藏在記憶深處。但現在,該讓真相大白了。"她們同時發力,血色玫瑰吞噬了黑色火焰,水晶棺轟然炸裂,林深的軀體化作灰燼。
    黎明破曉時,墓園恢複了平靜。溫言站在晨光中,感受著體內完整的靈魂。她的手腕浮現出全新的玫瑰紋身,花瓣上流轉著七彩光芒。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父母發來的短信:"小言,回家吃飯吧,你最愛吃的玫瑰糕已經做好了。"
    回程的路上,溫言經過沈知越公司舊址。廢墟中,一株巨大的玫瑰正在破土而出,花瓣呈現出從黑到紅的漸變色。她駐足凝視,聽見風中傳來青蘿的輕笑:"姐姐,這次換我們來書寫結局。"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在玫瑰上時,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彩虹,宛如新生的希望。
    飼罪玫瑰 第六章
    玫瑰的香氣在晨光中發酵,溫言推開老宅雕花窗,發現庭院裏的玫瑰竟一夜之間爬滿了整麵圍牆。花瓣在風中輕顫,折射出虹彩光暈,卻在她靠近時詭異地避開指尖——這些由花妖精魄滋養的玫瑰,似乎在畏懼著某種未知的力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手機在餐桌上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溫言瞥見鎖屏壁紙又一次改變。這次是張泛黃的老照片:二十年前的幼兒園畢業照,她站在第一排,身旁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脖頸處,赫然有著與她相同的玫瑰胎記。而照片下方用朱砂寫著一行小字:「最後一次輪回倒計時」。
    "叮——"微波爐的提示音打斷思緒。溫言取出加熱好的玫瑰糕,卻發現瓷盤邊緣凝結著暗紅的血漬,糕點中心凹陷處,躺著半枚沾著黏液的眼球。窗外突然響起尖銳的刹車聲,她衝至玄關,正看見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去,車尾箱縫隙滲出的綠色液體,在柏油路上腐蝕出猙獰的坑洞。
    夜幕降臨時,書房的老式座鍾突然發出齒輪卡殼的聲響。溫言握著放大鏡湊近那張詭異的畢業照,發現照片背麵用指甲刻著密密麻麻的數字:,正是她的生日;而更下方,一組倒計時數字正在肉眼可見地跳動——002359。
    "原來你早就藏在我身邊。"溫言對著空氣低語,指尖撫過照片裏羊角辮女孩的臉。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初中時總在儲物櫃發現黑玫瑰的轉學生;大學實驗室裏與她研究方向完全重合的學長;就連上周幫她修水管的工人,工作服口袋裏都露出半截青蘿日記的複印件。
    門鈴突兀地響起,驚飛了窗外棲息的夜梟。貓眼外,穿白大褂的男人抱著紙箱,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睛。溫言握緊門邊的黃銅燭台,卻見紙箱縫隙裏探出玫瑰藤蔓,輕輕叩擊著門板。打開門的刹那,玫瑰香氣裹挾著血腥撲麵而來,紙箱裏堆滿了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嬰兒足印,每張標簽上都寫著"溫言"。
    "您訂購的永生花到了。"男人露出森然的笑,脖頸處的玫瑰刺青突然裂開,鑽出細小的黑色蟲子。溫言後退半步,身後的牆壁傳來蠕動聲,無數玫瑰藤蔓從牆縫中鑽出,將她困在中央。男人舉起注射器,綠色液體中浮現出青蘿扭曲的臉:"最後一次融合失敗,這次,我要親自撕碎你們的靈魂。"
    千鈞一發之際,老宅突然劇烈震動。溫言感覺體內的花妖精魄開始沸騰,心口處的玫瑰胎記化作漩渦,將所有藤蔓吸入體內。她的指甲長出尖銳的花刺,眼瞳變成猩紅的豎線,對著男人輕嗬一口氣,玫瑰荊棘瞬間穿透他的身體。但在男人倒下的瞬間,他的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手中注射器裏的液體潑灑在地麵,腐蝕出通往地下室的階梯。
    地下室的鐵門鏽跡斑斑,門上刻著古老的符咒。溫言推開大門,黴味與玫瑰香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昏暗的燈光下,數百台冷凍艙整齊排列,每個艙體裏都沉睡著不同年齡的"溫言",她們的胸口插著青銅匕首,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而最深處的祭壇上,羊角辮女孩跪坐在血色符文中央,脖頸纏繞著黑色鎖鏈。
    "姐姐,你來晚了。"女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我是你最後的克隆體,也是林深設下的最後陷阱。"她的身體開始透明,鎖鏈發出刺耳的錚鳴,"當倒計時歸零,所有克隆體都會蘇醒,將你的靈魂撕成碎片。"
    溫言衝向祭壇,玫瑰荊棘斬斷鎖鏈的瞬間,整個地下室開始崩塌。倒計時數字歸零的刹那,冷凍艙玻璃紛紛炸裂,無數個"溫言"伸出蒼白的手。她張開雙臂,花妖精魄化作漫天血紅色玫瑰,將所有克隆體包裹其中。記憶在花瓣中閃現:每個克隆體都是她某段被抹去的記憶,而羊角辮女孩,正是她五歲那年主動分離出的恐懼。
    "對不起,讓你獨自承受了這麽久。"溫言抱住逐漸消散的女孩,玫瑰荊棘溫柔地纏繞住她們。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地下室時,所有克隆體化作塵埃,羊角辮女孩在她懷中微笑著消失,隻留下一枚刻著"永不再分離"的玫瑰吊墜。
    回到地麵,老宅恢複了平靜。溫言站在庭院中,看著新生的玫瑰在陽光下綻放。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遊戲結束,但故事永不終結。」她握緊玫瑰吊墜,對著虛空輕笑:"下一次,換我來找你。"而遠處的街角,穿黑風衣的男人將熄滅的煙頭踩進地麵,鞋跟下的玫瑰圖案正在緩慢生長。
    飼罪玫瑰 第七章
    暴雨傾盆而下,溫言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白。車載電台裏循環播放著交通管製通知,可導航卻固執地將她引向一條陌生山路。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突然停止擺動,前方濃霧中,隱約浮現出一座哥特式城堡,尖頂塔樓刺破雲層,宛如一柄倒插的青銅匕首。
    手機在副駕駛座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所有應用圖標都變成了黑色玫瑰。鎖屏彈出一條消息:「歡迎回家,我的花妖小姐。」發送人顯示為「係統默認」,而時間戳竟是三百年前的中元節。溫言剛要解鎖手機,屏幕突然碎裂,蛛網狀裂痕中滲出綠色黏液,在儀表盤上腐蝕出焦黑的痕跡。
    城堡的雕花鐵門自動開啟,藤蔓纏繞的銅環上,掛著她失蹤已久的婚戒。溫言下車時,沾著紅土的高跟鞋踩碎滿地枯葉,發出清脆的哢嚓聲。每走一步,裙擺掃過的地方都綻放出詭異的曼陀羅,花瓣上凝結的露珠折射出扭曲的人影——那些都是曾化作玫瑰凋零的女子。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推開沉重的橡木門,腐木與玫瑰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大廳穹頂垂下無數根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懸掛著玻璃罐,罐中浸泡著與她相似的麵容。燭台上的幽藍火焰突然劇烈搖曳,照亮牆壁上的巨型油畫:中世紀的煉金術士捧著水晶球,球中倒映的,赫然是林深的臉。
    "你終於來了。"沙啞的男聲從螺旋樓梯傳來。溫言抬頭,隻見穿黑袍的男人拄著雕花手杖緩緩而下,兜帽陰影遮住半張臉,露出的下巴上有道猙獰的玫瑰形疤痕。他每走一步,地麵就蔓延開黑色藤蔓,纏繞住溫言的腳踝,"我等這一天,等了九個輪回。"
    手杖頂端的紅寶石突然發出紅光,大廳兩側的房門轟然洞開。溫言瞳孔驟縮——每個房間都擺滿了實驗台,玻璃容器裏漂浮著不同階段的胚胎,它們的麵部輪廓正在緩慢變化,最終都將長成她的模樣。黑袍人掀開兜帽,露出與林深如出一轍的麵容,卻有著更鋒利的犬齒:"上次你毀掉了第99號容器,這次,我準備了整整九千九百個。"
    溫言感覺體內的花妖精魄開始躁動,手腕的玫瑰紋身發燙。她試圖召喚玫瑰荊棘,卻發現黑袍人周圍籠罩著無形結界,所有藤蔓靠近他便化作灰燼。黑袍人舉起手杖,頂端的紅寶石中浮現出青蘿的虛影:"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妹妹的靈魂碎片。隻要集齊所有碎片,我就能重塑她的肉身。"
    城堡突然劇烈震動,吊燈轟然墜落。溫言趁機衝向存放胚胎的房間,卻在走廊轉角撞見熟悉的身影——穿白大褂的林深正推著實驗車經過,車上蓋著白布,滲出的綠色液體滴落在地。"姐姐?"他抬頭時露出純真的笑容,可眼睛裏卻沒有任何溫度,"要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掀開白布的瞬間,溫言幾乎窒息。玻璃艙裏的嬰兒長著她的臉,胸口卻跳動著黑色的心髒,臍帶連接著牆上的管道,輸送著帶著玫瑰香氣的黏液。林深撫摸著玻璃艙,輕聲說:"這是第1000號實驗體,融合了你和青蘿的基因,還有我的......"他的話音未落,黑袍人突然出現,手杖擊碎玻璃艙。
    嬰兒的啼哭響徹城堡,黑色心髒脫離軀體,在空中膨脹成巨大的漩渦。溫言感覺靈魂被一股力量拉扯,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黑袍人竟是林深墮入魔道後分裂出的惡魂,每一世都在策劃複活青蘿;而青蘿為了保護她,自願將靈魂封印在紅寶石中,承受千年灼燒之苦。
    "該結束了。"溫言咬破指尖,鮮血在空中凝成血色結界。她的長發無風自動,身後浮現出巨大的花妖虛影,千條玫瑰荊棘穿透城堡穹頂。黑袍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惡魂從他體內分離,化作黑霧試圖逃竄。溫言操控荊棘將黑霧困住,青蘿的靈魂碎片從紅寶石中飛出,與她的花妖精魄融為一體。
    當最後一縷惡魂消散時,城堡開始崩塌。溫言抱著昏迷的林深衝出火海,身後傳來青蘿溫柔的聲音:"姐姐,這次換我守護你們。"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廢墟上,溫言發現林深的嘴角帶著釋然的微笑,而他掌心緊握著半枚玫瑰吊墜,與她的那枚嚴絲合縫。
    遠處的山路上,一輛銀色轎車緩緩駛來。車窗降下,露出羊角辮女孩的笑臉:"上車吧,我們去尋找新的故事。"溫言將吊墜掛在林深頸間,轉身走向轎車。身後的廢墟中,一株雙色玫瑰破土而出,黑與紅的花瓣在風中輕舞,仿佛訴說著永不終結的傳說。
    飼罪玫瑰 第八章
    銀色轎車在盤山公路上蜿蜒,羊角辮女孩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指尖輕點著方向盤。溫言回頭望向逐漸縮小的城堡廢墟,那裏騰起的黑霧中,隱約浮現出無數張人臉,他們的五官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扭曲變形,最終都化作黑玫瑰的輪廓。後視鏡裏,林深依舊沉睡著,蒼白的麵容在晨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玫瑰吊墜隨著車身顛簸輕輕搖晃。
    "前麵就是鏡湖鎮了。"女孩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擋風玻璃外,小鎮的路牌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木牌邊緣爬滿猩紅的苔蘚,"鏡湖"二字被某種暗紅液體覆蓋,遠遠看去像是幹涸的血跡。溫言的手腕突然傳來灼痛,玫瑰紋身開始發燙,細密的血絲順著紋路蔓延,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遊走。
    轎車駛入小鎮,街道兩旁的建築蒙著厚厚的灰,櫥窗裏的人偶模特缺失了半邊麵孔,空蕩蕩的眼眶裏塞滿幹枯的玫瑰花瓣。女孩將車停在一棟三層老宅前,門牌上的銅綠幾乎遮住"玫瑰公館"四個字。"這是我們的臨時據點。"她跳下車,從口袋裏掏出把鏽跡斑斑的鑰匙,"地下室藏著能困住惡魂的結界。"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腐木與檀香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大廳中央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每顆水晶都倒映著扭曲的人影。溫言的目光被牆上的油畫吸引——畫中穿著維多利亞服飾的女子站在鏡湖邊,她的麵容與溫言別無二致,手中捧著的鏡子裏,卻映出張長滿尖牙的鬼臉。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小心!"女孩突然拽住溫言的手臂。原本靜止的吊燈突然劇烈晃動,無數水晶墜落,在地麵砸出深坑。更詭異的是,墜落的水晶碎片裏竟滲出黑色黏液,黏液接觸到地板的瞬間,長出帶刺的藤蔓,朝著兩人撲來。溫言手腕的玫瑰紋身爆發出強光,血色荊棘破土而出,將黑色藤蔓絞成碎片。
    地下室的鐵門後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溫言握緊從壁爐架上取下的青銅燭台,小心翼翼走下台階。潮濕的牆壁上爬滿熒光蘑菇,在昏暗中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當她的目光掃過牆角的鐵籠時,呼吸幾乎停滯——籠中蜷縮著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他脖頸處的玫瑰胎記正在潰爛,湧出的黑血在地麵匯聚成猙獰的笑臉。
    "救......救我......"少年抬起頭,右眼瞳孔已經變成空洞的黑色漩渦,"他們說隻要獻祭99個擁有玫瑰印記的人,就能讓鏡湖複活......"他的話音未落,地下室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牆壁上的符文發出刺目的紅光。女孩衝下樓梯,臉色蒼白如紙:"結界要撐不住了,那些從城堡逃出來的惡魂找到了這裏!"
    地麵開始劇烈震動,天花板的碎石如雨點般落下。溫言感覺體內的花妖精魄與青蘿的靈魂正在瘋狂碰撞,一股陌生而強大的力量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她走向鐵籠,玫瑰荊棘斬斷鎖鏈,將少年護在身後。當惡魂化作的黑霧從通風口湧入時,溫言張開雙臂,血色結界瞬間籠罩整個地下室。
    黑霧中傳來黑袍人扭曲的笑聲:"你以為困住這些惡魂就能高枕無憂?鏡湖的詛咒早已滲入小鎮每一寸土地!"話音未落,地下室的牆壁轟然倒塌,露出後麵的巨型玻璃容器。容器中,墨綠色的湖水翻滾湧動,湖底沉睡著數百具屍體,他們的胸口都插著黑玫瑰,麵容與溫言有七分相似。
    "三百年前,我在鏡湖投下了你的精魄碎片。"黑袍人的虛影從黑霧中浮現,手中握著麵破碎的銅鏡,"隻要集齊這些碎片,我就能重塑肉身。而這些祭品,就是喚醒鏡湖的鑰匙!"他將銅鏡擲向玻璃容器,鏡麵碎裂的瞬間,墨綠色湖水化作無數觸手,纏住溫言的四肢。
    千鈞一發之際,林深突然出現在地下室入口。他的眼神清澈如洗,玫瑰吊墜在胸前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讓我來。"他輕聲說,掌心浮現出與溫言相同的玫瑰紋身。兩人的紋身同時亮起,血色與金色的光芒交織,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光柱擊中玻璃容器的刹那,湖水發出淒厲的慘叫,所有屍體化作灰燼,黑袍人的虛影也在強光中灰飛煙滅。
    鏡湖鎮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重新恢複平靜的小鎮上。溫言站在鏡湖岸邊,看著湖麵泛起的金色漣漪。林深走到她身邊,將半塊銅鏡遞給她:"這是從城堡廢墟找到的,背麵刻著字。"銅鏡背麵,用朱砂寫著:"花開兩生麵,人生佛魔間。"
    遠處,羊角辮女孩揮手示意他們上車。溫言將銅鏡碎片拋入湖中,看著它們沉入湖底,泛起的漣漪逐漸化作玫瑰的形狀。當轎車駛離小鎮時,她回頭望去,鏡湖上空浮現出巨大的彩虹,彩虹的中心,青蘿的虛影對著她溫柔微笑,手中捧著的黑玫瑰,正在緩緩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飼罪玫瑰 第九章
    車載電台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流聲,打破了返程的寂靜。羊角辮女孩猛地踩下刹車,儀表盤上所有指示燈瘋狂閃爍,綠光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玫瑰圖案。溫言感覺後頸發涼,後視鏡裏,原本空無一人的後座不知何時坐了個穿白紗的女人,她垂著頭,濕漉漉的長發遮住臉龐,滴落的水珠在座椅上暈開黑色痕跡。
    “別看她的眼睛!”林深突然扣住溫言的肩膀,掌心的玫瑰紋身燙得驚人。女人緩緩抬頭,空洞的眼眶裏爬出黑色甲蟲,張開的嘴裏湧出腥臭的湖水,“還我……身體……”沙啞的嘶吼震得車窗嗡嗡作響,女孩迅速掏出黃銅羅盤,指針瘋狂逆時針旋轉,在表盤上劃出灼目的火星。
    羅盤中央的太極圖突然翻轉,黑白雙魚化作血色荊棘,纏住女人的脖頸。可她的身體如煙霧般消散的瞬間,溫言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一段記憶碎片強行植入腦海——民國時期的鏡湖,穿著嫁衣的新娘被推入湖心,掙紮時腕間的玫瑰銀鐲沉入湖底,鐲身上的藤蔓紋路,竟與她此刻的紋身如出一轍。
    “是鏡湖怨靈。”女孩擦去額頭冷汗,羅盤表麵布滿蛛網裂痕,“湖底鎮壓的不止你的精魄碎片,還有曆代被獻祭者的怨氣。”她發動車子,輪胎碾過路邊野薔薇,花瓣滲出的汁液在柏油路上腐蝕出詭異的符咒。後視鏡裏,無數白影從鏡湖方向追來,她們的腳踝都纏著墨綠色的水草,如同遊動的毒蛇。
    暮色降臨時,三人抵達一座邊陲小城。霓虹燈牌在雨中暈染成血色光斑,溫言盯著街邊花店櫥窗,突然渾身僵硬——玻璃倒影裏,她的身後站著個戴鬥笠的男人,蓑衣下伸出的枯枝上,開著九十九朵黑玫瑰。當她猛地轉身,街道上空無一人,唯有積水倒映著扭曲的月亮。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入住這家酒店。”女孩將房卡塞進溫言掌心,卡片邊緣刻著細小的玫瑰刺青。電梯上升時,樓層顯示屏突然從18樓跳到b3,金屬門緩緩打開,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昏暗的走廊盡頭,穿病號服的小女孩抱著泰迪熊來回踱步,每走一步,地磚縫隙就湧出黑色水流,在牆麵上匯成巨大的眼睛。
    “這是……記憶回廊。”林深按住溫言欲掏匕首的手,聲音低沉,“鏡湖怨靈在重塑她的死亡場景。”小女孩突然轉頭,露出與溫言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臉,卻咧開至耳根的嘴角,露出滿嘴尖利的牙齒:“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她將泰迪熊拋來,玩偶肚子裂開,滾出顆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眼球。
    溫言手腕的玫瑰紋身自動激活,血色藤蔓纏住眼球,卻在接觸的瞬間開始發黑腐爛。小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整個走廊開始扭曲翻轉,天花板垂下無數鎖鏈,末端拴著的玻璃罐裏,漂浮著不同年齡的溫言,她們的表情從驚恐到麻木,最後定格成詭異的微笑。
    “找到你們了。”黑袍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他的虛影穿透牆壁,手中銅鏡碎片折射出冷冽的光。碎片拚接處,浮現出鏡湖深處的畫麵——巨大的青銅祭壇上,插著九十九把黑柄匕首,刀刃上凝結的血珠正滴入下方的石棺,棺蓋上雕刻的,赫然是溫言被荊棘纏繞的麵容。
    林深突然衝上前,玫瑰吊墜迸發出強光,擊碎了黑袍人的虛影。可更多的碎片從天花板墜落,每片鏡子裏都走出個不同形態的怨靈:穿旗袍的民國女子、渾身繃帶的木乃伊、長著玫瑰花瓣翅膀的天使。溫言感覺體內的花妖精魄開始不受控製,指甲瘋長,背後生出血色雙翼,卻在接觸怨靈的瞬間被染成黑色。
    “用記憶!”羊角辮女孩突然大喊,將羅盤拋向溫言,“她們需要載體重生,你就給她們虛假的結局!”溫言接過羅盤,看著鏡麵映出自己扭曲的臉,突然將碎片刺入掌心。鮮血湧出的刹那,她將所有記憶注入羅盤——青蘿的原諒、林深的守護、鏡湖鎮的新生。
    怨靈們發出淒厲的慘叫,被血色記憶包裹的瞬間,她們的身體開始透明。黑袍人最後一次凝聚身形,卻在觸碰記憶碎片時發出絕望的嘶吼:“不可能……你明明該被詛咒永世不得超生!”隨著他的消散,整個記憶回廊轟然崩塌,電梯重新回到18樓,房卡上的玫瑰刺青變成了溫暖的粉色。
    深夜,溫言站在酒店露台,望著城市燈火。掌心的傷口不知何時愈合,隻留下淡淡的玫瑰紋路。手機震動,一條匿名短信亮起:「遊戲還未結束,下一個祭品,正在你身後。」她猛然回頭,隻見玻璃倒影裏,鏡湖新娘的白紗正緩緩纏上她的脖頸,而真實世界中,卻空無一人。
    飼罪玫瑰 第十章
    露台的夜風裹挾著腥甜氣息撲麵而來,溫言脖頸處的白紗觸感冰涼刺骨。她反手去抓,卻隻揪住一縷虛無縹緲的霧氣。玻璃倒影中,鏡湖新娘的麵容愈發清晰,空洞的眼眶裏突然長出兩朵黑玫瑰,花瓣簌簌落在溫言肩頭,化作細小的灰燼。
    "姐姐,你逃不掉的。"新娘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混著湖水拍岸的聲響。溫言手腕的玫瑰紋身劇烈發燙,血色荊棘破土而出,卻在觸及霧氣的瞬間被凍成冰棱。她後退半步,後腰撞上露台護欄,低頭赫然發現地磚縫隙裏正滲出墨綠色的湖水,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蛇蜿蜒爬行。
    林深破門而出時,手中的玫瑰吊墜光芒大盛。"閉上眼睛!"他將溫言護在身後,吊墜迸發的金光如利劍般劈開霧氣。新娘的虛影發出刺耳尖叫,化作萬千黑蝶四散飛去,每隻蝶翼上都印著溫言扭曲的臉。羊角辮女孩緊隨其後,羅盤表麵浮現出古老的符咒,將逃逸的怨靈盡數吸入。
    "怨靈突破了記憶封印。"女孩的羅盤開始龜裂,"鏡湖底的青銅祭壇在吸收怨氣,很快就會......"話音未落,整座酒店突然劇烈震顫。遠處傳來玻璃爆裂的巨響,無數麵鏡子自街道商鋪騰空而起,在空中排列成巨大的鏡麵穹頂,將三人籠罩其中。
    鏡麵上浮現出詭異的畫麵:鏡湖中央的祭壇已然蘇醒,九十九把黑柄匕首全部沒入石棺,棺蓋縫隙滲出的血霧中,隱約可見溫言的輪廓正在成型。黑袍人的殘魂盤旋上空,手中握著最後一塊銅鏡碎片,碎片邊緣刻著猩紅篆字——"花妖獻祭,永生不滅"。
    "原來從一開始,你們就是我的養料。"黑袍人沙啞的聲音在鏡麵間回蕩,每個倒影裏的他都在獰笑,"青蘿的靈魂、你的精魄,還有這些獻祭者的怨氣......"鏡湖的畫麵突然切換,湖底深處緩緩升起一座水晶牢籠,籠中蜷縮的少女有著青蘿的麵容,卻被荊棘穿透心髒。
    溫言感覺體內兩股力量劇烈衝突,花妖精魄與青蘿的靈魂在撕扯中迸發強光。她衝向最近的鏡麵,血色荊棘擊碎玻璃的刹那,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千年前的妖界大戰,她為救青蘿自願墜入輪回;每一世的重逢與分離,都是黑袍人精心設計的陷阱;而此刻鏡湖底的少女,竟是青蘿為保護她設下的替身。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放了她!"溫言的雙翼展開,血色羽毛漫天飛舞。鏡麵穹頂開始崩塌,黑袍人卻突然從碎片中實體化,手中銅鏡碎片抵住青蘿替身的咽喉。"想要她活命,就自願走進石棺。"他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完成最後的獻祭!"
    林深突然將玫瑰吊墜按在溫言心口,吊墜與紋身共鳴出耀眼的金光:"還記得鏡湖鎮那幅畫嗎?花開兩生麵,人生佛魔間......"話音未落,溫言的身體開始透明,花妖精魄與青蘿的靈魂在金光中徹底融合。她的瞳孔化作雙色——左眼猩紅如血,右眼澄澈如泉,背後展開的雙翼一半綻放著血色玫瑰,一半生長著純白百合。
    羊角辮女孩將碎裂的羅盤拋向空中,符咒化作鎖鏈纏住黑袍人。溫言淩空飛起,手中凝結出光劍,斬斷了束縛青蘿替身的荊棘。當光劍刺入石棺的瞬間,鏡湖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祭壇轟然倒塌,九十九把匕首化作流光沒入溫言體內。
    黑袍人的殘魂在金光中發出絕望的哀嚎:"不可能......我籌劃了千年......"他的身影逐漸消散,卻在最後一刻將銅鏡碎片刺入青蘿替身的心髒。替身化作光點飄散前,將碎片塞給溫言,虛弱道:"真正的鑰匙......在銀鐲裏......"
    晨光刺破鏡麵穹頂,所有鏡子碎成齏粉。溫言握緊帶著體溫的碎片,碎片邊緣的紋路與記憶中新娘腕間的銀鐲完美契合。鏡湖方向傳來悠遠的鍾聲,湖麵上空的陰雲散去,一道彩虹橫跨天際,彩虹盡頭,青蘿的虛影對著她微笑,手中捧著重新綻放的雙色玫瑰。
    回到酒店房間,溫言在梳妝鏡前坐下。鏡中的自己脖頸處多了道玫瑰形狀的項鏈,由九十九顆黑水晶與血鑽組成。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新消息彈出,這次的發件人顯示為"青蘿":「姐姐,下一站,我們去找真正的銀鐲。」窗外,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項鏈上,每顆水晶都折射出不同的畫麵——那些曾被獻祭的女子,正在某個時空幸福微笑。
    飼罪玫瑰 第十一章
    晨光中的彩虹漸漸消散,溫言將銅鏡碎片貼身收好,金屬邊緣殘留的溫度仿佛還帶著青蘿替身的餘溫。梳妝鏡裏,玫瑰項鏈突然泛起微光,九十九顆水晶同時流轉出幽藍的符文,在空中勾勒出一張泛黃的地圖輪廓——那是一座被標注為“荊棘穀”的神秘之地。
    “看來我們有新目標了。”林深推門而入,手中握著半塊燒焦的報紙殘片,邊緣還在滋滋冒著火星。報紙上模糊的鉛字記載著:“1943年,考古隊在荊棘穀發現千年銀鐲,全隊離奇失蹤,現場僅餘玫瑰狀血漬。”羊角辮女孩湊過來,羅盤在她掌心重新拚湊完整,指針卻詭異地同時指向十二個方向。
    車子駛入盤山公路時,濃霧突然籠罩四周。溫言盯著擋風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每顆水珠裏都倒映著戴著銀鐲的手,蒼白的皮膚下血管如同黑色藤蔓般蔓延。車載電台突然切換頻道,電流雜音中傳來孩童的童謠:“銀鐲響,玫瑰香,荊棘穀裏葬新娘……”話音未落,輪胎碾過異物的震動從底盤傳來,女孩猛踩刹車,車頭大燈照亮路麵——那是半截纏繞著水草的銀鐲,鐲身雕刻的玫瑰紋路正在滲出墨綠色黏液。
    荊棘穀的入口立著塊殘破的界碑,“穀”字已被某種利爪刨得支離破碎。三人剛踏入穀口,兩側的荊棘叢便瘋狂生長,帶刺的藤蔓在空中交織成穹頂,將日光徹底遮蔽。溫言手腕的玫瑰紋身突然灼痛難忍,她低頭看見皮膚上浮現出細小的銀鐲圖案,紋路間滲出的血珠落地後化作黑色甲蟲,朝著穀內深處爬去。
    “小心,這些荊棘被怨氣侵蝕了。”林深揮出玫瑰吊墜的光芒,斬斷逼近的藤蔓,卻見傷口處湧出黑色膿水,瞬間又長出新的枝椏。羊角辮女孩掏出羅盤,符咒剛觸及荊棘便發出滋滋聲響,“這裏的靈氣全被扭曲成了詛咒,銀鐲恐怕早已……”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鈴鐺聲打斷,清脆的聲響從穀內深處傳來,混著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
    循著聲音撥開荊棘,眼前的景象讓三人毛骨悚然。巨大的古樹群中央,懸著九十九具身著嫁衣的女屍,她們的腳踝都係著銀鈴,腕間戴著造型各異的銀鐲,每隻鐲子上都雕刻著不同形態的玫瑰。屍體下方的地麵鋪滿破碎的鏡子,鏡麵倒映出扭曲的人影,當溫言的目光掃過其中一麵時,鏡中突然伸出慘白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這是鏡湖怨靈的新容器。”黑袍人的聲音從古樹年輪中滲出,樹幹上浮現出他模糊的麵容,“用獻祭者的身體承載怨氣,再借銀鐲之力重塑肉身。”話音未落,九十九具女屍同時睜開雙眼,空洞的眼眶裏長出黑色玫瑰,她們手腕的銀鐲相互共鳴,在空氣中掀起刺耳的音波。
    溫言感覺體內的力量開始不受控製,融合後的魂魄在音波衝擊下劇烈震顫。她強撐著揮出光劍,斬斷纏繞的藤蔓,卻見女屍們的銀鈴突然發出詭異的藍光,所有鈴鐺串聯成巨大的鎖鏈,朝著三人席卷而來。林深舉起吊墜形成光盾,光芒與鎖鏈碰撞的瞬間,穀內響起震天動地的轟鳴,沉睡在泥土中的千年銀鐲終於破土而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