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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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途
2025年4月19日,滬城一間狹小逼仄的出租房內,36歲的王記濤孤獨地慶祝著自己的生日。屋內燈光昏黃,桌上擺著簡單的酒菜,牆上的日曆微微泛黃,隨風輕輕搖曳。
這二十年,王記濤像一片無根的浮萍,在生活的浪潮中起起伏伏。當過保安,在鞋廠的流水線旁機械地重複動作;操作過數控機床,在轟鳴聲中度過無數日夜;做過服務員,在客人的吆喝聲裏端茶送水;幹過中介,在街頭巷尾奔波推銷;涉足過園林工作,在泥土與綠植間揮灑汗水;還開過滴滴、送過外賣、做過快遞員,甚至嚐試過開店。然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保安這個起點。二十年的拚搏,換來的卻是一場空,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也沒有過上想要的生活。
婚姻的失敗更是如同一記重錘,徹底擊碎了王記濤對生活的希望。曾經的甜蜜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無盡的爭吵與冷戰。19年正月十五,王記濤與前妻辦理了離婚證,女兒跟著他,卻隻能在老家與爺爺奶奶生活。這些年,王記濤雖按時寄回生活費和學費,可父女之間的關係卻越來越疏遠。看著女兒與爺爺奶奶親昵的模樣,王記濤滿心愧疚與無奈,人生的鬥誌被消磨得一幹二淨。
王記濤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酒精灼燒著喉嚨,也麻痹著他的神經。從傍晚到淩晨三點,王記濤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腦袋一陣眩暈,最終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周圍人來人往。王記濤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輛大巴車內。身旁坐著兩個人,看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王記濤下意識地抬起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變得十分細嫩,再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樣式老舊又難看,充滿了年代感。
突然,一陣劇烈的刺痛從腦袋傳來,他雙手抱住頭,痛苦地皺起眉頭。這時,耳邊傳來關切的問候:“小濤,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王記濤強忍著疼痛,緩了緩神,說道:“沒事,可能有點著涼感冒頭痛吧,睡會就沒事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頭痛漸漸減輕,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上一世的經曆在腦海中不斷回放,他終於記起身邊的兩人,一個是40歲的趙新民,因麵容顯老,大家都叫他老趙;另一個是37歲的左建設,被喚作老左,純粹是因為彼此熟悉,不想叫叔顯得自己輩分低。
老左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你休息一會,拿我的外套棉衣蓋在身上別凍著了。”王記濤連忙道謝,隨後閉上眼睛,假裝入睡,實則在心中快速梳理著當前的情況。
原來,現在是2005年2月21日,農曆正月十三,他們正乘坐大巴前往威海市,踏上外出務工的道路。回憶起往昔,上學時的王記濤成績不佳,又有些叛逆,家中管教嚴厲。每次過年,看到同村外出打工的人回來時穿著新衣,口袋裏似乎裝滿了財富,他心中滿是羨慕。再加上去年中旬在學校發生的一件令他倍感丟臉的事情,更是讓王記濤堅定了輟學務工的想法。
過年期間,王記濤找機會向父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記得當時,父親的眼神瞬間黯淡,麵色變得十分難看。他以為會遭到一頓毒打,可父親隻是默默轉身離去。年後,家裏忙著蓋房子,母親得知他不再上學,便讓他去學校搬回物品。外出的前一晚,父親告訴他,已經幫他找好了一份工作,讓他跟著隔壁村的一位長輩,在其手下做保安。第二天清晨,母親細心地為王記濤收拾行李,還塞給他350塊錢,將他送到車站。在那裏,王記濤與老左、老趙會合,父親還特意拜托他們在路上多加照顧。
大巴緩緩啟動,王記濤透過車窗,看到父親站在站台上,向王記濤揮手告別。他也連忙揮手回應,眼中滿是不舍。那個年代,大巴車超載現象十分嚴重,車內環境髒亂差,氣味難聞。幸運的是,他們三人有座位,不用像其他人一樣擠在過道裏。由於前一晚得知要外出打工,興奮得幾乎沒怎麽睡覺,一上車,王記濤便感到困意襲來,迷迷糊糊中就睡著了,沒想到這一覺,竟讓王記濤獲得了重生的機會。
一股難以抑製的喜悅湧上心頭,王記濤在心中大聲呐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哈哈哈……”可下一秒,王記濤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心中頓時充滿了患得患失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死後,女兒會麵臨怎樣的生活。雖然三個弟弟對女兒不錯,應該會照顧她,但王記濤還是忍不住擔心,沒有父親陪伴的女兒,成長會不會受到影響。
回想起上一世外出打工的二十多年,王記濤心中感慨萬千。從初出茅廬時的雄心壯誌,到中年時的暮氣沉沉,王記濤在社會的洪流中四處碰壁,被現實狠狠毒打。他深知,窮是一切不幸的根源,世界上大部分的問題,在金錢麵前都能迎刃而解。雖然金錢並非萬能,但沒有金錢,生活便會陷入無盡的悲哀。先經曆苦難,不一定就能迎來甘甜,因為在長期的困苦中,人很容易失去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習慣了苦難的滋味。
上一世留下了太多的遺憾,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如今既然重生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我努力控製自己,不再去想前世的種種,畢竟那些都已成為過去,王記濤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都能在這一世有所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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