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還未完全撕破薄霧，我已經在礁石群間來回衝刺。膝蓋的舊傷在奔跑中隱隱作痛，卻抵不過掌心新結的硬繭摩擦戰術棍的刺痛感來得真切。陸川倚著鏽跡斑斑的鐵錨，迷彩服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揚了揚手中纏著倒刺的鐵鏈：“今天試試這個。”
    鐵鏈破空的銳響比想象中更刺耳。我本能地舉棍格擋，金屬碰撞的火花濺在臉上，燙得我偏頭避開。陸川的攻擊如潮水般湧來，鐵鏈時而如毒蛇般纏繞棍身，時而化作鋼鞭抽向我的小腿。我想起前兩日學的卸力技巧，卻在鐵鏈的詭異軌跡下屢屢失算，肩頭重重挨了一記，疼得我踉蹌著撞向身後的礁石。
    “別被兵器牽著走！”陸川突然甩鏈纏住我的脖子，將我拽得貼近他帶著硝煙味的衣襟，“鐵鏈的弱點在——”話音未落，我猛地用棍尾戳向他腹部。他悶哼一聲鬆手，我趁機翻身滾向一旁，卻見鐵鏈如影隨形地掃來。千鈞一發之際，我將戰術棍插進石縫，借力躍起，雙腿死死夾住他持鏈的手臂。
    我們一同摔進淺灘。鹹澀的海水灌進鼻腔，我卻死死扣住他的腕關節。陸川眼中閃過讚許，卻在下一秒用膝蓋頂開我的鉗製。我嗆著水爬起來時，他已將鐵鏈甩成渾圓的光圈：“再來！這次，用你被打的每一處疼，變成反擊的武器。”
    浪濤拍打著礁石，將我們糾纏的身影打濕又風幹。我握緊沾滿沙礫的棍子，看著鐵鏈在他手中舞出密不透風的屏障。這一次，當金屬的寒光再次襲來，我迎著浪潮衝了上去，把所有疼痛、不甘與倔強，都化作了揮向對手的利刃。
    鐵鏈再次呼嘯著掃來，我借著浪頭躍起，戰術棍狠狠砸向陸川手腕。他吃痛鬆手，鐵鏈墜入淺灘，濺起的水花模糊了我的視線。還沒等我站穩，他突然欺身而上，手肘直取我麵門。我側身閃過，反手用棍柄橫掃，卻被他一把攥住棍身。
    “太慢了！”陸川猛地發力，將我整個人拽向他。千鈞一發之際，我想起他教過的反關節擒拿，迅速扭動手腕，用棍尖抵住他的咽喉。他微微一愣，隨即露出讚許的笑容：“學得很快。”
    然而，就在我放鬆警惕的瞬間，他突然抬腳踢向我的膝蓋。我重心不穩，向後倒去，後背重重撞上礁石。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壓了上來，膝蓋抵住我的胸口，手掌掐住我的脖頸：“記住，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放鬆！
    他的拇指重重壓在我喉結旁的動脈，鹹澀的汗水滴落在我發燙的臉頰。我死死盯著他迷彩服領口露出的疤痕，突然曲起膝蓋猛擊他的側腰。陸川悶哼一聲，壓製的力道卻絲毫不減，另一隻手扣住我手腕一轉，戰術棍“當啷”掉進沙灘的縫隙。
    “別用下半身思考。”他膝蓋加重力道，我聽見肋骨發出細微的呻吟，“被鎖喉時該怎麽做？三秒內答不上來——”話音未落，我突然仰頭，用額頭狠狠撞向他的鼻梁。陸川後撤的瞬間，我趁機翻滾著抓起沙礫揚向他的眼睛。
    沙塵迷眼的間隙，我翻身抄起半截浮木。陸川抹了把臉，露出帶著血絲的笑意：“總算像點樣子。”他拾起鐵鏈一抖，金屬環撞擊聲混著浪濤，在晨霧中蕩開令人戰栗的回響。這次我沒有貿然進攻，而是盯著他微屈的膝蓋——那是發力的支點，也是破綻。
    當鐵鏈如毒蛇般纏來時，我矮身躲過，浮木橫掃他的腳踝。陸川淩空躍起，鐵鏈卻突然纏住我的脖頸。窒息感湧上來的刹那，我用浮木猛戳他的腹部。他吃痛鬆手，我趁機扯斷鐵鏈，反手勒住他的脖子，雙腿死死纏住他的腰。我們在沙灘上翻滾，沙粒鑽進衣領，鹹腥的海風裏，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和斷斷續續的嘶吼。
    “夠了！”陸川突然拍地示意停戰。我癱在沙地上，看著盤旋的海鷗掠過蒼白的天空。他伸手拉我起身，掌心的老繭磨得我生疼，“去衝個淡水澡，下午教你用匕首在礁石群實戰。”我望著自己滲血的指縫，突然笑出聲——原疼痛……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向簡易淋浴棚，鹹澀的汗水混著沙粒黏在皮膚上，每走一步都像有細小的針在紮。擰開鏽跡斑斑的水龍頭，冰涼的淡水衝下來時，後背上被礁石硌出的淤青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讓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但這種疼痛卻莫名讓人清醒，我伸手抹了把臉，水珠裏還混著沒擦淨的血水。
    換好幹爽的訓練服出來，發現陸川已經在礁石堆前擺好了一排橡膠匕首。那些匕首泛著啞光的黑色，在陽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匕首是特種兵最後的底牌。"他拾起一把拋給我，刀柄上的防滑紋路硌得掌心生疼，"在礁石群裏，每一塊石頭都可能成為致命武器。"
    我握緊匕首，看著眼前高低不平的礁石陣。潮水退去後，嶙峋的岩石上布滿了尖銳的棱角，還沾著滑膩的海藻。陸川突然低喝一聲衝過來，橡膠匕首直刺我腹部。我側身閃避，腳下卻踩到濕滑的苔蘚，整個人踉蹌著向後倒去。千鈞一發之際，我揮刀格擋，匕首與匕首相撞發出悶響，濺起一串細小的火星。
    "注意力集中！"陸川的攻擊如疾風驟雨，我被逼得節節後退，後背重重撞上一塊凸起的礁石。疼痛讓我瞬間清醒，想起他教過的技巧，我突然矮身，匕首貼著他的肋下劃過去。陸川後撤半步躲開，卻順勢用膝蓋頂向我的肩膀。我旋身避開，刀鋒擦著他的手臂掠過，在迷彩服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激戰中，我腳下一滑，摔倒在兩塊礁石之間的縫隙裏。陸川的匕首立刻抵住我的咽喉，呼吸噴在臉上帶著淡淡的硝煙味。"死了。"他收回匕首，伸手拉我起來，"不過反應比早上快多了。"我揉著撞疼的手肘爬起來，看著遠處漲潮的海水漫過礁石，突然期待起下一次交鋒——在這片充滿危險的礁石戰場上，我正在一點點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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