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情根
    此一刻，蕭天歌猜出了程倩的用意。
    他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又帶著幾分複雜。
    她想借夢境來篡改自己的記憶，從而悟出無情道來。
    他心中暗歎，無情道乃是斷情絕欲之道，程倩竟要用如此極端的方式去追尋，可見她心中的執念有多深。
    得知了她的故事，也許是受了她師尊的師兄所感染，此時的他也不急著逃離。
    他回想起程倩講述過往時的神情，那種壓抑的悲傷與不甘，讓他心中隱隱生出一絲共鳴。
    當然，他也逃不了。
    他環顧四周，夢境的世界無邊無際，仿佛一座無形的牢籠，將他牢牢困住。
    他靜靜地等待著，等著程倩蘇醒過來。
    時間在夢境中仿佛凝固，他的心中卻異常平靜，仿佛在等待一場注定到來的結局。
    不一會兒，程倩徹底蘇醒了過來。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蕭天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那一瞬間，可以看到她眼中迸發出的光芒，不過很快便黯淡下來。
    她定在那裏，滿臉情緒無比複雜，仿佛在梳理著現實和夢境的關係。
    或許，一直在篡改記憶的她，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記憶了吧。
    她無比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蕭天歌也分不清她真實的情感是什麽，心中泛起一陣無奈與憐惜。
    “失敗了吧？”蕭天歌淡然地說著，聲音平靜如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的目光淡然，完全不顧眼前瞬間惱怒的程倩。
    程倩的臉色瞬間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卻又夾雜著無法言喻的委屈。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蕭天歌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卻又似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程倩瞬間有一種不被理解的委屈，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製。
    她暴怒著失聲喊道：“那你讓我真的殺了你，是嗎？”
    她的聲音嘶啞，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夾雜著無比的心疼，仿佛是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噴發而出。
    這一刻，蕭天歌確定了，程倩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
    她的憤怒、她的委屈、她的心疼，無一不在告訴他，她的心中依然留著他的位置。
    他靜靜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並未再說話。
    他知道，有些話，無需多言，有些情，早已深埋心底。
    “你再這樣子真真假假下去，怕是你還沒悟到無情道，自己就先瘋了。”
    蕭天歌的聲音陡然提高，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他的眉頭緊鎖，目光如刀，直直刺向程倩，仿佛要將她從執迷中喚醒。
    程倩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像是陷入了一個無法掙脫的旋渦，情緒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她的眼神渙散，卻又帶著一種執拗的瘋狂，仿佛已經聽不進任何勸告。
    蕭天歌的怒火在胸中翻湧，但他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他看著她，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顫抖：“程倩，你到底要怎樣？難道非要走到無法回頭的地步，你才肯清醒嗎？”
    程倩怔住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和震驚。
    她看著蕭天歌，看著他眼中的焦急與無奈，忽然間，她明白了——他的心中，也有她。
    這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什麽狠狠擊中，所有的執念、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化作了無聲的淚水。
    她的嘴唇微微顫動，卻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呆呆地望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心底。
    “遲了。”程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深的黯然。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光彩都已消散，隻剩下無盡的疲憊與哀傷。
    蕭天歌眉頭緊鎖，心中隱隱不安，卻仍強撐著問道：“怎麽會遲呢？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程倩苦笑一聲，眼中泛起一絲悲涼：“遲了，沒有用了……我的情根，已經獻祭給了聖神。現在，它即將消散，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情感了。不然，我為什麽要造夢給她？”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
    蕭天歌愣住了，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卻翻湧著無盡的酸楚與震驚。
    情根獻祭……這意味著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那個曾經鮮活、倔強、深情的程倩，已經消失了。
    眼前的她，不過是一具空殼，一具被剝奪了情感的軀殼。
    就在這時，程倩緩緩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小團淺紅色的意識團。
    那團光芒微弱而搖曳，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她的目光落在光團上，語氣平靜得令人心碎：“這是她最後的執念……我答應她，讓她再見你最後一麵。”
    蕭天歌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團微弱的光芒，仿佛透過它，能看到那個曾經他真正認識的程倩。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想要觸碰，卻又不敢，生怕一碰就會讓它徹底消散。
    他那本源之眼微微閃爍，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程倩虛弱的軀殼，清晰地感應到那團即將消散的意識。
    它如同一縷微弱的燭火，在風中搖曳，隨時可能熄滅。
    而又程倩因頻繁造夢，早已耗盡了心力。
    此刻的她，虛弱得仿佛一片枯葉，輕輕一觸便會破碎。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那張蒼白而平靜的臉，心中湧起一陣酸楚。
    他知道，這團意識是程倩最後的執念，是她拚盡一切也要守護的回憶。
    蕭天歌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溫柔：“夢可以是假的，但人的情感可以是真的。這最後一次夢境，就當做我陪她最後的一生吧。”
    說罷，他閉上雙眼，本源之眼的力量在體內流轉，夢入輪回的神通悄然發動。
    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逐漸化作一片朦朧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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