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蕭天歌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隊長卻是一臉的正氣，大喊道：“他的行為是不對，但自有律例管束，要挾婦孺老幼者，罰奉降薪，若造成傷害需進行相應賠償，若是致死，可處流放之刑，情節嚴重者甚至可判死刑。所以他是否做錯都要交由公堂聽審，我們無權私下處置。”
    蕭天歌聽著一怔，有些無語地說道：“那不怪我，誰讓他一上來就動手，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那隊長一臉無奈：“按律例，執法不明不清者，罰奉一年，當年考察以不察記。他雖行事魯莽，但罪不至死。”
    蕭天歌冷哼一聲，抱緊懷中的孩童，眼中的怒火卻並未完全消散：“他掐住孩子的時候，可曾想過什麽律例？那孩子差點就性命不保，我當時隻想著救他，哪還顧得上那麽多！”
    隊長微微皺眉，目光掃過癱倒在地的大漢，語氣中多了幾分複雜：“我理解你救人心切，可規矩就是規矩。若人人都像你這般私自處置，這鬼界豈不是要亂套了？”
    “亂套？”蕭天歌怒極反笑，“他對一個孩子下手的時候，就沒怕鬼界亂套？你們所謂的律例，在他動手的那一刻又在哪裏？”
    隊長一時語塞，沉默片刻後說道：“他動手是他違反律例，可你現在殺了他，同樣也違反了律例。這件事，終究還是要上公堂解決。”
    蕭天歌看著隊長，眼中滿是不屑：“上公堂？就憑你們這些之前對他惡行視而不見的人，能公正審判？我不信！”
    隊長麵色一沉：“我們鬼界的公堂向來公正，你不要以偏概全。你做錯了，必須承擔後果。”
    “這……”蕭天歌這倒是第一次感覺自己理虧，畢竟人家說的有理有據。
    他這也是蠻橫不講理慣了，這也是他第一次跟人講起道理來，這讓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那隊長見他緩和下來，便跨步上前，指了指身首分離的大漢，沉聲道：“你現在撤回你的能量，他還能重聚魂魄。”
    蕭天歌狐疑地湊近，隻見大漢殘存的靈識在斷口處若明若暗，傷口處縈繞的暗紫色能量正像藤蔓般蠶食著生機。
    “再耽擱半柱香，大羅金仙也救不活他。”
    隊長的話讓蕭天歌心頭一顫，他輕歎一聲，指尖劃過虛空，附著在傷口上的能量如潮水退去。
    大漢驟然劇烈喘息，慘白的鬼麵泛起血色，匆忙結印施展秘術。
    隻見那斷裂的脖頸處發出令人牙酸的骨節錯響，殘軀扭動著竟然很快便重新拚接完好。
    “還有他，請你放開他的控製！”隊長指了指地上僵直如木偶的鬼將，渾身鎖鏈叮當作響。
    蕭天歌撇嘴甩出一道咒印，鬼將如斷線風箏般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隊長肩頭明顯鬆弛下來，抬手抹去額角冷汗：“他們執法失當在先，好在你留了餘地。先前那幾個鬼差被打倒後，不過半個時辰就自行蘇醒。事出有因，你反抗執法的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緊接著他從袖中掏出玉簡，語氣放緩道：“我們執法隊伍素質參差不齊，這點我會嚴肅教育他們。但這鬼界近日頻發異動，所以還請你配合查問當日所見，也算將功折罪。”
    蕭天歌見隊長說話有條有理，不咄咄逼人，還主動致歉且不追究自己打傷鬼差之事，便不好再板著臉。
    他目光落向隊長手中的玉簡，伸手接過，仔細端詳起來。
    玉簡邊緣刻著“執法司”，光紋中跳出一行小字：“執法司第七隊隊長謝雲霆。”
    他輕輕展開，淡金色光紋如流水漫過掌心，虛空中浮現出一幅幅畫麵。
    鬼市東側裂痕遍布的鎮魂柱、黃泉渡口漂浮的黑色黏液、被撕碎的巡邏鬼差腰牌。
    蕭天歌指尖在最後一幅畫麵上頓住，斷裂腰牌的編號，對應的頭像正是被他控製的鬼將。
    “還有現在這荒原惡鬼的暴動，這些異動……最近愈發頻繁了。”隊長謝雲霆的聲音忽然響起。
    蕭天歌這才注意到對方已退後半步，抱臂立於三丈外，鎖鏈垂地輕響似歎息：“三個月來，總有不明能量侵蝕鬼界邊界，鎮魂柱都開始不穩。這些平民可不比我們鬼差，死了便真的是死了。”
    玉簡突然泛起灼熱紅光，謝雲霆的腰間令牌同時發燙，漆黑紋路滲出縷縷血絲。
    “又有三處鎮魂柱出現裂痕。”他攥緊令牌，指節泛白，“資料顯示這一切都是控鬼人所為，大壯的父母也在這場浩劫中死去，雖然他的做法有失偏頗，還請見諒！”
    那叫做大壯的大漢站起身來，很是不服氣地說道：“可這鬼將對上了，他又確實是控鬼人，我有什麽錯！”
    謝雲霆猛然轉身，鎖鏈重重甩在大壯腳邊：“先不說你執法時不分青紅皂白！你剛才差點魂飛魄散，有沒有想過你弟弟妹妹怎麽辦？他們若沒了你，誰來照管？”
    大壯身軀一震，喉結滾動數下，頭垂得更低：“對、對不起隊長，我……我錯了。”
    謝雲霆抬手示意他噤聲，又指了指蕭天歌。
    大壯咬著牙，極不情願地衝蕭天歌鞠了一躬，甕聲甕氣開口：“方才是我魯莽，對不住。”
    隻是話音未落，他又梗著脖子看向謝雲霆，手指戳向蕭天歌，“可他、他分明會控鬼術，怎麽能輕易放過？哪怕他不是幕後黑手，也……也脫不了幹係！”
    謝雲霆無奈搖頭：“你且說說，鎮魂碑碎裂在前，還是這鬼將被控製在前？”
    大壯撓頭思索：“是鎮魂碑先碎的啊……”話音未落，他猛然瞪大眼，“這麽說、這兩件事是不同的人幹的？”
    謝雲霆指尖敲了敲腰間令牌：“你父母喪生於惡靈之亂，眼前這人控製鬼將在後，他或許不是凶手，卻可能知曉其他線索。”
    大壯張了張嘴，終究梗著脖子憋出一句：“那、那也不能全怪我……”
    聲音卻比先前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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