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周身佛光驟然暴漲如烈日，蓮台上的金蓮炸成萬道金光狂風，壓得十丈巨物的黑影節節下陷。
    地磚在佛光下寸寸龜裂，滲出的暗金咒力竟被光風灼成白煙，逼得巨物單膝跪地，骨節爆響中濺起暗血。
    “你要放縱心中的惡？”佛子聲如洪鍾，佛珠在掌心轉成金色旋渦，“殺性既起，與九幽惡鬼何異？”
    巨物喉頭發出低沉的咆哮，猩紅眼底映著佛光的刺目光芒，卻反而激起更狂戾的笑意。
    它猛地抬手捶胸，震散的黑氣在佛光中凝成猙獰麵具：“善？惡？”
    指爪撕裂空氣時爆出雷火，“若罰惡之惡也算惡——”
    光輪中崩裂的光紋突然亮起血光，某道冰晶惡靈光紋竟衝破黑氣，在巨物掌心凝成血輪。
    它揮刃斬向佛光，刃身與金光碰撞的刹那，竟映出南宮逸操控惡靈時的畫麵：“要你這佛光普照的慈悲，又有何用？”
    佛子袖中經幡無風自動，卻在觸到巨物血輪時燃起藍焰。
    他望著血輪中滲出的暗金血線，瞳孔驟縮：“以殺止殺，終成殺劫！你看——”
    佛光突然化作水鏡，映出巨物吞噬餓鬼時的場景：被吞的惡靈殘識在黑氣中扭曲，竟與那咒力產生共鳴。
    巨物動作一滯，血輪停在佛子眉心三寸處，被那巨大的佛影擋了下來。
    “連我這麽正派都是惡！”巨物粗糲的聲音裏混著嘶吼，“那你這佛法也真是狹隘！”
    話音未落，它猛地揪住佛影轉身撞向殿壁，十丈黑影在佛光與黑氣的撕扯中寸寸崩裂。
    蕭天歌的身影從碎裂的黑影中墜落，臂上琉璃光輪裂出暗金縫隙，卻在光紋深處透出一絲琉璃色的清明。
    那是被暴怒壓製的慈悲，正從血霧中重新凝聚。
    佛子周身佛光凝作蓮台法座，金缽虛影懸於頭頂，萬千光絲如琴弦震顫：“若人人皆如你般放縱殺性，九幽深淵的濁氣早將三界吞沒！”
    他指尖彈出的佛珠在半空排列成“慈悲”二字，每一筆都灼燒著巨物身上的暗金咒紋，“佛法的平等，是讓惡靈亦有渡化之路，而非讓你淪為殺戮的傀儡！”
    巨物揮出血輪劈碎“慈悲”符文，崩裂的光屑在黑氣中化作尖刺。
    他的喉嚨裏擠出破碎的笑聲，血輪倒轉刺入自己掌心：“不能為我所用的‘妙法’，不過是縛人的枷鎖！”
    它猛地拔出血輪，暗金血線順著傷口注入光輪，竟將所有惡靈光紋連成血色蛛網，“若平等需要壓抑本心，這平等不要也罷！”
    光輪中冰晶惡靈的光紋突然爆裂，卻在碎裂時溢出琉璃色光芒。
    它用最後的力量震散血網，傳遞來被淨化時的清涼意念。
    蕭天歌的意識在黑氣中猛地一震，望著光輪深處重新亮起的琉璃光點，嘶啞道：“佛法……該是渡人，不是綁架。”
    佛子手中的金缽突然一震，倒映出蕭天歌瞳孔中慈悲與殺性交織的光芒。
    他沉默良久，佛光漸斂，鎖鏈化作光蝶消散：“你若能以殺性為舟，渡盡心中業火，或許……”
    話音未落，巨物的黑影徹底崩解，蕭天歌墜落在地，臂上光輪的暗金縫隙中滲出一滴佛淚。
    殿外，九幽深淵的濁氣撞擊塔基的轟鳴越來越響，而他望著光輪中重新溫順的惡靈光紋，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再瘋狂，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沒用的佛法，我自己改。”
    碎裂的鬼氣如活物般在蕭天歌掌心匯聚，凝成漆黑長劍。
    他垂眸時，睫毛在眼瞼投下青黑陰影，抬眼刹那，瞳孔已被暗金咒紋填滿。
    那是未曾見過的恐怖魔焰，將琉璃光輪的最後一絲佛光徹底吞噬。
    “嗤——”長劍劃破虛空的銳響震碎殿頂梵文，劍氣所過之處，地磚爆起暗金色岩漿，連佛子周身的金蓮光罩都泛起蛛網裂痕。
    佛子袖中飛出的十二品蓮台轟然炸裂，驚呼聲中，他看見劍身倒映出蕭天歌嘴角的冰冷弧度：“你在斬斷自己的人性！”
    “人性？”蕭天歌的聲音像是碎冰摩擦，長劍挑起一縷佛子的袈裟，咒力接觸的瞬間將其蝕成飛灰。
    劍尖直指佛子的心口，刺破皮膚的刹那，光輪中所有惡靈光紋同步爆出血光，“人性？鬼性？不過是你們定義的牢籠！”
    佛子拋出金缽鎮壓，卻見那暗金長劍如影隨形，一劍削斷金缽的同時，竟將他眉心的佛印斬出裂痕。
    “瘋子！”佛子踉蹌後退，佛光暴漲的刹那，看見蕭天歌掌心的鬼氣突然化作旋渦。
    所有被吞噬的餓鬼殘識、注入玉壺的潛力、甚至連那些咒力殘影，都被這旋渦吸入他體內。
    “從今天起，沒有善，也沒有惡。”蕭天歌抬手撫過眉心新浮現的暗金魔紋，琉璃光輪徹底轉成墨色，每一道光紋都流淌著吞噬萬物的氣息，“我隻是蕭天歌。”
    當最後一縷佛光被魔紋吸收，他身後突然展開十二對骨翼，每一片羽翼都刻滿上古咒文。
    殿內殘存的餓鬼望著這毀天滅地的景象戰戰發抖，聽見他用兩種聲線交錯著低語：“我隻要對得起我的本心即可！”
    塔外，九幽深淵的濁氣突然凝成巨掌，與浮屠寶塔的佛光轟然相撞。
    黑化的蕭天歌握緊手中的鬼氣長劍，墨色光輪在腕間旋轉成黑洞，將所有餓鬼虛影吸入體內。
    他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再無半分慈悲，隻有屬於怪物的、冰冷的清醒。
    “我的本心就是我的道，沒有道我就鑿出來！”
    滿天碎裂的佛光如晶瑩雨點灑落大殿，每一粒光屑墜入地麵時，都與翻湧的黑氣碰撞出幽藍火花。
    黑與金在半空糾纏成太極圖，曾經涇渭分明的佛力與鬼氣，此刻竟在毀滅的餘波中交融出詭異的和諧。
    而那黑光與佛光徹底的交融在一起，再無半點分別。
    而就在此時，那裂開的空間，竟然探出了一個頭。
    一個熟悉的聲音嘖嘖稱讚道：“大手筆，真是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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