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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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撫過自己凹陷的鎖骨,這副孱弱身軀顯然是長期饑餓所致。
    好在從官差屍身上搜出的幹糧,搭配林間打來的野兔山雞,總算讓他緩過些力氣。
    這幾天飽腹之後,也感覺自己結實了許多。
    沉浸於自我提升的他不知道,隻是此刻的國度已如沸鼎。
    誰也沒料到圍剿一個“書生”竟折損整隊官差,他驟然成了懸紅千兩的頭號要犯。
    懸賞告示貼滿城門,畫中人像雖失真,卻將那雙冷冽眼瞳描摹得瘮人。
    街頭巷尾都在竊竊私語,說他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殺神,能在黑夜裏割喉於無形。
    蕭天歌啃著烤熟的兔腿,蹲在懸崖邊俯瞰官道上飛馳的驛馬。
    風卷起他新換的粗布衣衫,白天官差的衣裳還是太惹眼了。
    “窮凶極惡?”他將腿骨擲向深淵,聽著墜崖的回響,“這世道若容不下活人,那我便做索命的鬼。”
    山風裹挾著血腥味掠過耳畔,他舔去唇角的油星,望著告示上自己的畫像輕笑。
    這些是新送上門的的官差身上搜到的,通緝他的信息也是從他們身上得知的。
    此刻行囊裏塞滿從官差處搜來的銀票,靴筒裏插著兩柄磨得鋥亮的匕首。
    而更遠處的官道上,正有一隊騎兵舉著火把追來——這場以一人之力掀起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連續圍剿失利,官差為逼他現身竟縱火燒山,隻是誰也沒想到蕭天歌卻踞於懸崖之巔冷眼旁觀。
    火舌卷著鬆脂味撲上崖壁時,他正用樹枝剔著牙。
    行囊裏塞著剛烤好的野豬肉,衣擺還沾著半日前方才殲滅追兵時的血漬。
    山下烈焰如巨蟒吞噬密林,被火光驚出的野兔麂子在火網中奔突,卻終究逃不過被燒成焦炭的命運。
    “可惜了。”他用刀尖敲了敲牙床,想起前幾日烤得流油的山雞,“這把火下去,下月的口糧怕要去城裏尋了。”
    話音未落,林邊忽然爆發出金屬碰撞聲。
    濃煙中竄出一隊人影,襤褸衣甲下露出黧黑的麵龐,手中砍刀還滴著血——竟是群從火場裏殺出的土匪。
    隻是他們攥在手裏的兵器五花八門——鏽跡斑斑的柴刀、豁口的鋤頭,甚至還有人扛著根削尖的扁擔。
    刀刃上沾著的不是血,而是常年劈柴留下的木屑。
    鋤頭柄磨得發亮,能看出是耕地時用順手的家夥。
    襤褸的衣衫下露出的皮膚黧黑粗糙,指甲縫裏還嵌著未洗淨的泥垢,顯然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落草為寇。
    他們被官差圍在核心,刀刃交擊的脆響混著怒罵穿透煙火:“狗官!這放火燒山損陰德的事,我們做賊的都不屑做。”
    官兵的火把在濃煙裏如鬼火浮動,而土匪們雖被圍困,招式卻是狠辣異常,每一招都不要命地往官差咽喉要害招呼。
    他數著場中翻飛的刀光,竟然發現那日的老頭也在。
    有意思,看來這出火中戲,還得再加個新角兒。
    他從行囊裏扯出一張硬弓,抬手間便是搭弓射箭,箭頭在空中略過熱浪擦出火星。
    當官兵長刀砸向土匪頭目時,正好那羽箭劃破煙幕,精準釘入官差握刀的手腕。
    慘叫聲中,土匪趁機反砍,刀刃撕開對方胸膛。
    “往這邊退!”他的聲音混著風聲落下,第二箭射斷官兵舉旗的木杆。
    燃燒的旗幟砸進人堆,土匪們趁機朝懸崖方向突圍。
    蕭天歌蹲身搭箭,每一次弓弦震顫都伴隨官差的慘叫,羽箭不是釘入馬腿就是射落火把,將追兵逼得連連後退。
    眼看官兵重整隊形,他忽然望向崖邊那棵半燃的鬆樹。
    拉滿的弓弦發出嗡鳴,箭頭裹著火星離弦——“哢嚓”一聲,燃燒的樹幹從中折斷,帶著烈焰砸在追兵必經之路上。
    火牆騰起的熱浪掀得人睜不開眼,官差們驚惶地後退,被濃煙嗆得咳嗽不止。
    “撤!”土匪頭目捂著流血的肩口大喊,眾人趁機穿過火牆缺口。
    蕭天歌拋掉空弓,從崖壁垂下的藤蔓滑下,落在目瞪口呆的土匪麵前。
    他指腹蹭過箭筒上的血漬,朝身後燃燒的密林揚了揚下巴:“想活命,就跟我走。”
    而那些土匪也顧不上什麽,便徑直的跟著蕭天歌往懸崖方向撤過去。
    “這玩意兒砍官差脖子,得費三鋤頭吧?”他看著他們那些破爛武器,忍不不住搖了搖了頭。
    那土匪頭目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將手裏的鏽刀往腰裏一別:“能砸斷狗官的腿就行……”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響,眾人立刻握緊手裏的農具,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副窮酸裝備,是他們在這世道裏唯一的依仗。
    他歎了口氣,衝眾人揚了揚下巴:“跟我來。”
    溶洞藏在崖壁凹陷處,藤蔓遮掩的洞口僅容一人躬身進入。
    當土匪們舉著火把踉蹌踏入時,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那洞壁裏擺滿了兵器。
    寒光粼粼的佩刀成排倒掛,箭筒裏插著簇新的羽箭,甚至還有幾杆明光鋥亮的長槍斜靠在岩壁上,槍頭的紅纓沾著未幹的血漬。
    “這些是……”土匪頭目摸著一杆佩刀的鞘口,指尖蹭到雕刻的纏枝紋——那是隻有官府校尉才配用的製式裝備。
    蕭天歌踢開腳邊的盾牌,露出下麵堆著的牛皮箭囊:“前幾日剿了兩隊官差,順手收的破爛。”
    火把光映在兵刃上晃出細碎的亮斑,土匪們眼裏瞬間爆出精光。
    那個扛扁擔的漢子撲到長槍前,手指顫抖著握住槍杆。
    拿鋤頭的老匪則抓起把環首刀,在掌心試了試重量,刀身映出他黧黑臉上的狂喜。
    “別傻站著!”蕭天歌抄起張硬弓搭在肩上,箭筒“哐當”砸在石台上,“挑趁手的家夥!會使弓箭的跟我來,剩下的把刀磨利了,天亮有硬仗打。”
    話音未落,溶洞裏已響起兵器碰撞的脆響。
    有人用衣角擦拭刀刃,有人對著火把調試弓弦。
    蕭天歌也滿意的點點頭,看他們那副熟悉的樣子至少不是什麽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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